晏同春后半场的心思根本不在宴席上,但他还不能提前离席。
不是德妃不应允,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这孩子若真是他邓玉清的孩子,那这件事绝对算得上是将军府的丑事。
就算不为将军府的名声着想,也要为他的孩子,为老太君着想,他这个婆婆,从当年选他做女婿,就没对他不好过。
如今她已丧长女,贸贸然来一个孙女,还把当年的丑事带出来了,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反正这件事他拿不了主意,好事还是坏事,认还是不认,等老太君定夺。
但是这件事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他在偏殿央求了德妃帮忙,将玉佩先归还了回去,装模作样的让其他人看过,所有人都看过后,德妃说几句惋惜的话,最后在宴会结束后,四皇子将玉佩偷偷塞到他手里,等他的消息。
回了将军府,晏同春直奔神武苑,一路小跑进了屋,见了老太君,整个人气都还没喘匀,手里的玉佩先递了出去。
邹国祥身边的侍女,一边给晏同春落座看茶,一边把玉佩送到邹国祥手里,让她细细观看。
邹国祥看了一会,也没看出这块玉佩有什么名堂,正好晏同春也休息好了,她问道:“同春,这是何意?”
“老太君,这不该问我,该问您的大女婿,我的姐夫,邓玉清。”
他一句话将她说的更迷糊了,她看看坐在另一边的龙白秋,两人都很迷茫。
“这件事是家事,请婆婆将邓玉清找来,此事要他来解答。”
邹国祥派人去请邓玉清,同时清退了屋里其他人,只有她们三个人后,晏同春才将宴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问了一句:“当年大姐退我的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邹国祥听完就明白了,但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晏同春是她看好的女婿,才貌、家世、品行、为人在当年都是一等一的好。
当年和英华订婚时,双方都很高兴,只等着到了日子完婚。
可不曾想过了一段时间,英华支支吾吾的向她表示,心里有了别人。
她当时怎么说的,她记得她当时把女儿骂了一顿,早不有,晚不有,婚期将近你有了心上人。她气也好,骂也好,英华的脾气她也知道,她是不会辜负心上人。那难道晏同春就活该被辜负,这件婚事是她向晏家求来的,她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她问英华那人是谁,家世如何,想着等晏同春进了门,过个一两年,将人抬进来。
可她那女儿,宁肯挨了家法,也不肯将人说出来,更不肯让人做小。
她气的不能行,刚要细查,英华被皇上派去平定誉王。
英华走了,原定好的婚期自然要往后延,晏家人好说话,不用她费口舌,就同意了下来。
晏同春也知书达理,主动来将军府给她那短命的夫郎侍疾。晏家人这般好,她女儿却这么做,更让她感觉对不起晏同春,她当时下了决定,英华愿不愿意都要娶。
至于心上人那件事,她从英华在时,就开始查,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直查到英华回来,都没查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也不用她查了,那人已经到了她面前,那人是晏同春的表哥,寄养在晏家的邓玉清。
两人自订婚那日见过一面后,一直暗中联系,连平定誉王,她都将他带在身边。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英华,邓玉清,还有晏家的老祖宗——邓玉清的外公。
她女儿鬼迷心窍,半分不肯让,一定要娶他做正夫。她打也打了,关也关了,没用。
没办法她厚着脸皮向晏家退婚,同时和邓玉清的外公商量后,准备等退婚的风波过去后,再向邓玉清提婚。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她赔了好些礼,带着逆女在晏府道歉好几次,才退了婚。
没想到二人私会时,让晏同春抓住了,闹了好一阵子,最后以邓玉清嫁给她的大女儿邹英华,晏同春嫁给她的小女儿邹礼文,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此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平定誉王,这种危险的事,都要带上邓玉清。
她女儿什么时候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
今日她明白了,不带上他,大着肚子怎么能在晏家藏下去。
晏同春是品行好,又不是没脾气,他要是知道了,知道他怀着他未婚妻的孩子,他迟早撕了他。
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愧对晏同春,所以自己夫郎一去世,这将军府就交由晏同春打理,连带着她那风流的小女儿,因为晏同春有她这个靠山,都不敢风流。
现在旧事从提,丑事揭露,她才知道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女婿,多有手段。
正想着邓玉清,邓玉清来到了神武苑,手里捧着一个匣子,看样子已经知道了。
邓玉清来到邹国祥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也不看旁边的晏同春有多气愤,泪眼朦胧的开口道:“婆婆,那玉佩是我的,是我送给我和英华第一个女儿的。”
“您要打要罚,玉清都认,但请您先看过这封信,再做决定。”
“哼”
晏同春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邓玉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封信还能让老太君,忘掉他做了什么事不成。
谁知道老太君看过信后,确实变了副模样,还把邓玉清掺扶了起来。
他不满,连忙起身,指着邓玉清,对两人说:“婆婆,龙婶,他怎么能起来?”
龙白秋看完信,对晏同春摇摇头,他斗不过他。
谁都没想到,邹英华临死前,会给邓玉清留这封信。
信上说当年平定誉王时,在光州一带,邓玉清给她生了个女儿。
孩子不满一月时,在小王山附近,她们遭遇了埋伏。她中刀昏倒,邓玉清为了救她,舍弃了她们的女儿。
脱险后,她也曾派人找过,毫无音讯,且小王山野兽多,十有**是入了它们的腹。
她愧对那个孩子,更愧对邓玉清,当年跟着她平定誉王,知道这件事的人,大都死在了最后一场战争里。
若今后有人拿这件事,来诋毁邓玉清,还请她的母亲,看在她的面子上,待邓玉清好一些。
信里字字句句,都是一个母亲的忏悔,和对另一个人的维护。
她这辈子没儿女,尚且动容,更可况邹国祥,这个亲生母亲。
她不为邓玉清,为了她的女儿,为了她的孙女,也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丑闻。
将军府里的事情,曲铭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亲生父母。
二皇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时,她正在给小黑洗澡,她让二皇女重复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二皇女说,当年神武大将军邹英华,在平定誉王时,于光州和一男子有露水姻缘,她给了那男子一个玉佩,让那男子来京城找她,没想到那男子给她生了个女儿,时隔二十年才来找她。
二皇女还告诉她,她娘是神武大将军邹英华,她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府的人来了,来带她回去了。
她还没消化完这个故事,两个老夫人在一对中年男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小院。一见面,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夫人,就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那么激动,但也是围着她看了一圈。
邹国祥见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撸起袖子,给一匹白马洗澡。
可以想象到这二十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邹国祥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后,对她说:“孩子,你受苦了。”
曲铭还没来得及讲话,一旁被冷落的小黑不高兴了,曲铭这个女人哄着它洗澡,洗到一半,不理它就算了,还来了那么多人。
它当即倒在地上,将满身的水,蹭到曲铭身上。
曲铭对着被殃及的几人,歉意的笑了笑,从老夫人手里抽回手,回身,把撒泼的小黑扛起,等它站好后,一边伺候这位大爷,一边和面前几人讲话。
她这一举动,把几人都吓到了,包括已经相处了好几天的二皇女。
“孩子,你能把它扛起来?”
曲铭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以及几人震惊的嘴巴都长大了。
“我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小黑很轻的,它没多少肉。”
见几人不信,她走到一边的观景石前,将高她半个身子的石头,轻轻松松的扛了起来。
几人不是不信,而是另外一个原因。
神武大将军府之所以叫神武大将军,就是因为她们家的女人力气比别人大。
不过每一代人里,只有一两个力气大的,其他人和正常人一样。
她,她女儿邹英华,都是因为天生神力才袭承了这个位置,本以为这种传承到这一代就没有了,却不曾想,是把这个孩子弄丢了。
既然已经帮曲铭找到了亲生父母,二皇女也没有留人的理由了,只能任将军府的人将她带走。
曲铭糊里糊涂的跟人走了,糊里糊涂的见了所谓的家人。
直到夜深人静,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她还觉得这一切太突然,她是来找她夫郎的,不是来找亲娘的。
现在家找到了,她的文清还没有动静,她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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