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圈伞子，群聚群散。
粒粒阴雨堆砌小巷，暗黢黢传来几声犬吠。
尽头零星亮起几处暧黄色的灯光，锅碗瓢盆与人声浅浅交杂……
灰白色伞边边擦着脏黄一圈圈，滑过小巷，踏着黄昏，伞下的人拧开处在巷间的暗室。
“咔哒”黑暗暗的空间突兀地流进些光亮。
伞中人缓缓收了伞，缓缓地抬头，踏进了略显孤寂的门房中，合上门。
牙叶生空茫的站立在玄关许久，手中的伞还在静静滴水。半晌，才从疲倦的状态中抬眸，取下书包，抖了抖伞。
隔壁传来阵阵菜香，刚洗完澡的牙叶生拖动步伐，打开小柜门，拿出简陋的小医药箱。
打开一瓶开封许久的碘伏擦拭伤腰上的伤口，一片淤青丑陋，似在嘲笑牙叶生的愚昧。
棉签沾点，阵阵酸痛，牙叶生嗅闻着隔壁谈笑声，伤口的钝痛更强烈了些，疼痛好像充上泪腺，刺痛的泣泪晕开脸颊。
“哈阿……”她呼哧地低呼。
她蜷缩在床上，出租屋很小，小到牙叶生躺在床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客厅、柜门、玄关、餐桌。
秋风呼落窗帘，露出生锈的铁窗，莹莹的霓光映射铁窗的影子在地板上，像牢笼，罩着她。
兀地有些呼吸困难，牙叶生看着放置在枕边的手机，突兀亮起屏幕。
——“明天晚上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
漫步晨光有一股瘾。一种好似一切都能在第二天重置，一股洗涮恨痛的瘾，让她一直一直上瘾着的瘾，一种名叫明天的瘾。
走廊人影幢幢，嬉笑打闹，越过教室的嘈杂，所有人都停下撇了牙叶生几眼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闹。
牙叶生坐在桌位上，每当人们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时，她都如坐针毡，不过片刻他们又会移动目光。
这是一直以来都恒古不变的——令人生厌的牙叶生，她的性格古怪阴沉。
但仅仅如此还不至于让所以人都想无视她，她就犹如水蛭，恶心粘稠，被她缠上便很难脱身。
牙叶生就差整个人都匍匐在课桌上，厚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她的上半张脸，抿嘴绞着手指，她的刘海多次让班级扣分。
忘记修剪自己的刘海还是故意的没人想知道，因着被谈心几次都像是不被她放在心上，已经没人想管。
前排围站着几位女生，笑铃铃嬉闹，坐在后排的牙叶生绞着手指纠结片刻后，站起身来。
那一条走道，路路长长，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顶着所以人嫌恶的目光，牙叶生像是用尽所以有力气。
站着的一人眉目眼笑:“白玲，你这发卡好萌，给个链接呗——”颜芸文一手尖轻轻推搭曾白玲的肩头。
见她只是嘟嘴眨眼摆弄她的头逗弄她“有么有么”，颜芸文便挠她腰侧“诶呀，你别动我！”
两人打闹，旁边一位本只是看着她俩挂笑，余光瞧见旁边的过道动静。
牙叶生步步艰难，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紧张得流汗。
“谢谢，抱歉……抱歉，借过一下……”同学们转头避她如瘟。
牙叶生能听到走过的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牙叶生感到一阵难堪，周围的空气黏着恶心，感到呼吸困难。
“诶呦好嘛，你光喜欢这个也没用的嘛，它跟刚才那个你觉得不好看的可是一套的，还是线下精品店买的。”
“啊？精品店啊那我不去了哼哼。”
卫陶看见那臃肿的身影缓步朝这边走来，拍拍身边的颜芸文和曾白玲“诶”眼神示意她们看过去。
当她们注意到的时候牙叶生已经来到她们身旁，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这里，曾白玲坐在位置上，朝面前的牙叶生望去。
发旧的校服宽大，她厚实的刘海下看不清眼眸，一颗红痣在唇角与下颚之间，略显土气，整个人像一块行走的霉斑，阴湿湿的。
牙叶生显然也听到来曾白玲与颜芸文之前的谈话。
大拇指紧张地恰着自己的食指开口道:“那、那个，曾同学……可以请问一下……这个、那个！夹子是在那个精品商店购买的呀……”
她讨好的笑显得异常的劣质，颜芸文一想到她之前还欠过曾白玲五百许久没还。
搞得白玲差点买不上自推门票，也就前些日子突然就还清，便不想让白玲理她。
但是曾白玲秉持着良好的品格素质轻轻笑道:“就在万盛商场的三楼，牙同学可以去看看”。
在牙叶生的视角里，曾白玲一笑仿佛驱散了周围触黏的氛围。
尽管之前多有冒犯她但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牙叶生在激动的感谢后坐回桌位这么心想，好像这样就可以屏蔽古怪至极的气氛。
后排上牙叶生呆呆地抿唇浅笑，颜芸文看一眼便转回头:“噫……她事好多，白玲咱下次别老搭理她了，等下她就该缠上你了白玲。”
曾白看了眼牙叶生模糊的面容，提唇垂眸:“嗯……还行吧”。
上课铃适时的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好似刚才的怪异气氛从来没有发生过，同学们神色各异的回到桌位。
＊＊
上午一节节课在日渐减少的课间中填补，牙叶生在繁难的书页中抬起头。
已经高三了，牙叶生学习的本来就艰苦，她知道自己蠢笨，只能一直追赶但还是听不懂的落下课程。
中午十二点，在放学铃刚响牙叶生马上收拾书包。
本想赶在那些人起身前快些离去，但还是被堵在了教室后门，这是能预见的，在牙叶生生起了与曾白玲她们攀谈时就知道自己又该遇见什么事。
他们只堵在门口，旁边留了足够的空隙方便大部分没出教室的同学出去。
牙叶生就站在这里，同学们一位一位的穿过在牙叶生看来难以越越的人墙，没有人驻留，试图向她伸出援手。
晌午的灼热洞烧着她，牙叶生静默的篡紧书带，她也可以从缝隙中溜走，但她早已放弃了抵抗，就像他人的漠视，她也同样漠视她的结果。
“哟，还站着呢”他们笑的明媚。
阴冷的教室里，人来走空，空空荡荡，牙叶生只能低下头。
像以往一样，低下头，让刘海遮盖，她的厌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