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声远去，略微脏乱的厕所隔间，墙上总是被人抹上了不明液体也被风干但今日有些不同。
本该干燥的墙面被浸湿，牙叶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他们又玩起了泼脏水的游戏。
像打地鼠一样，她是被捉弄的愚蠢地鼠，被他们游戏，牙叶生浑身湿透了。
开朗的想，他们今天貌似心情很好。
并没有特别过分，因为如果还像昨天一样，那家里的药就快用完了，今天也仅仅只是身上脏了。
牙叶生觉得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好像今天上午她被新运女神眷顾着。
牙叶生没有换洗的衣服在学校，只能先真空的套一件校服外套，等衣服微微晾干，不然浑身湿透的走在街上总是不好的。
时间还够，顶多她就不睡午觉了！牙叶生眯眯着眼睛，开心的想。
天台上的风轻柔，贴身衣物挂在一条铁杆上。
牙叶生蜷缩在角落里，就算刚入秋，秋风萧瑟，还是有些清冷的。
时间在慢慢延展，牙叶生抱着双膝有些无聊的小歇。
记忆中，只有父亲的身影，在孤静的房间里重重叠叠，应接不暇的时光流逝，房间渐渐杂乱，堆砌物品模模糊糊，许多物品牙叶生也记不清了。
像添加了快捷键的房间在白昼混乱交替间缓缓慢了下来，父亲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牙叶生看不清他日渐沧桑的面孔，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好像在静静凝望着牙叶生。
梦很短，也很温情，短暂的餍足，在角落里牙叶生眯着眼睛，她突然感觉这一瞬的幸福，即使这个幸福它转瞬即逝。
＊＊
这里离教室楼较远，四号实验楼的顶楼，楼梯门打开，风穿过簌簌的响。
光线很好，牙叶生小歇猛地睁开眼。
牙叶生认识他，她坐在天台通道门的对面，阴暗的角落里她紧张地仰望着那人。
男生站在围墙之上天台边缘，静默着，渊默的像矗立的松夹霜，冷冷清清。
在夏日异常安定，他低低头不语，额眉投下阴影，静静的俯瞰楼地。
秋风安逸安宁吹抚他的眼眸，突然目光顺着看向这边，牙叶生浑身一紧，有些坐立不安。
牙叶生看清了他的衣着，校服内搭白衬衫，金丝眼眶清冷，愈发凸显他的视线沉重、发麻，毫不夸张的说牙叶生最讨厌这种人了，死装。
——他住在那街小巷口，去往学校的路上，她总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在不远处，亦或者缓缓乘骑单车远去，像高空的云端，牙叶生看着自渐形秽——季卫。
最讨厌最恶心了……牙叶生的目光附着在他的身上。
他算很好看眉清目秀，是人们喜欢的两袖清风的端端君子，恶心，他成绩很好待人温逊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恶心。
或许是因为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季卫，季卫忍不住看向那个角落。
上到天台的时候，季卫就发现到阴角里的人，更别说旁边还挂着半干的衣衫，他已经上来了好一会了，这人才睁开眼睛。
略微清瘦的人报枕着膝，宽大的外套覆盖住膝盖以上。
刘海微斜露出整张脸，杏眼圆，桃腮浅，但黑黢黢的瞳衬着面庞渗白。
季卫突觉有些眼熟，思考片刻才想起来是自己现在班上的同学，好像叫牙悦笙。
风很凉爽，吹得他头脑清醒了些。
季卫不再看那个牙悦笙，双脚稳稳的站立，又往外面挪动，停下在天台边上往下探是一片片绿植，不远处还有零星在走动的人。
无人抬头发现他，季卫轻微昂头，闭上眼，很是享受此刻的宁静。
蓝天白云惠风和畅，淡淡神情有些恍惚。
片刻才缓步离开这里。
牙叶生看他离开，咬着手指甲，不知道他想在这里干什么。
就算这个人从这里跳下去，摔成烂泥，腐烂生蛆，也不关她的事也不想管，他又能有什么烦恼，令人羡艳的恶心。
＊＊
悠悠青柏路，氤绿风拂浮。万盛商场人来人往，如沸粥咕哝，车流穿往。
万盛商场其实离小巷不远，但是她从来没有逛过。
牙叶生就着半湿的校服，踏进了商场，头紧紧的低垂着，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她感觉好难受，手脚发软，路过的人好像都在看向这里，注视着她。
找了许久的三楼精品店简洁装修高级，精神紧绷的牙叶生不敢多看，绞着手指，这里不适合她。
起装饰作用的打光灯好像在灼烧她露出的皮肤，她紧张的冒出冷汗，格格不入的她太显眼了。
拿起货架上的发卡套装，放在收银台上，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行动起来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请在这里扫描。”
“哦，哦好的……”
牙叶生两只手都在发抖。
商场的地板锃亮，陈旧的鞋子踩在上面，一步步，人们左右相隔，走走停停。
牙叶生抱着塑料袋，从刚才一直抿起的唇角微微起翘。
好……好像，不是很难嘛……
只不过是一家商品店，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商场阿……牙叶生真的好开心。
看了看表，回家一趟是不能了。
这么想牙叶生微微挺起胸脯，又返回学校。
＊＊
下午两点的光线就算是入秋也燥热。
牙叶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湿热的衣物腻腻的很闷，看了看柜筒的“礼物”牙叶生发自内心的眯眼笑，趴在课桌上，感觉自己洋溢着幸福。
——“碰！”沉浸在喜悦的牙叶生在被推倒在地板上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自己的书砸了满身，“哗啦哗啦”棱角磕在腰身上的淤青。
牙叶生痛的吸气冒出泪花，挥出手把头上的书本扒下。
狼狈躺在地上向上扯头看清来人们，心头一紧，后悲从心来，他们从来不在教室里“教训”她。
用他们的话说是不想在教室里收拾垃圾，很麻烦。
所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们不屑于靠近她触碰她，一开始他们总是讥讽牙叶生该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千万别靠近她哈哈。
但久而旧之，这句恶意的玩笑话好像渐渐被人当了真。
其中的一位女生从柜筒抽出的发卡盒，像嫌恶般两指掐捏，女生挑眉掀唇道:
“诶——我都说了嘛，今天早上这鬼这么反常肯定是想怎么作妖了，你们都不信。”
倩影转身“诶诶，记得别赖账昂”周围几人哄笑。
被强行拉来围观的曾白玲却有点笑不出来。
黄文杰抱胸朝许敏晴颔首“哈，还是敏晴聪明，还以为终于要改性了呢，真是浪费好心。”
本以为心灰意冷，听到这句话，牙叶生猛地开口道:“不是！不是的！不是我偷的！我不偷东西！”
说出这句话用尽了牙叶生在精品店的一点勇气，到后面声音甚至沙哑的狼狈。
看那几人本带笑的渐渐面孔冷下来，她有点慌了。
向着那几人中间的曾白玲看去:“白玲，白玲不是我啊我没有偷，我买的是黄色的不是你那个蓝的啊！你知道的啊！”
曾白玲垂眸有点皮笑肉不笑的“阿，可是……我怎么记得是黄色的”
“我知道牙同学你喜欢开玩笑，但是偷东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呀……”
两侧的鬓发下垂，看着地上那人窘态，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班里所有人都看过来，万众瞩目，简直太丢脸了。
为了快点逃离这里，撒点小谎应该是没关系的吧……曾白玲撇着眼不看她。
牙叶生惊愕地瞪眼，曾白玲每说一句就像是有只手逐渐掐紧了她的脖颈。
窒息绝望:“不是！你分明知道，你知道啊！你说谎曾白玲，曾白玲，曾白玲！——啊！”
突地一脚踹了过来。
“闭嘴！”
黄文志嫌恶的摩擦鞋底“靠，谁让你开口的喊那么大声，刚才是在还朝我说话吗，我靠真恶心，还有，你怎么对咱小班花说话的？”
“噫——像那个泥鳅一样，鱼唇一张一合的，好恶心。”
“啊啊啊魏宇谁教你这么说的，好好笑哈哈哈哈甜蜜的。”
周围又嘻笑一团。
只有牙叶生，一双空洞的眼睛好像无法再聚焦。
是啊，任谁都看到曾白玲早上戴的夹子，甚至嘲讽的是现在仍戴在头上，像是世界出了bug，蓝晃晃的……谁都没看到。
他们不过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引子，……他们是不是已经玩腻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为什么要这么打击我？
当这个所谓的同学之间的玩闹出现在教室里，老师也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叮，叮叮叮叮”上课了，半趴在地的牙叶生看着他们散去，近乎绝望撕裂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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