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面色难看,他破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猫,爪子上的血痕印在看得见的每个地方,他刚把门打开,一些受惊的猫就从门缝窜出去了。
他跟着痕迹进入卫生间,眼前一切给他造成巨大冲击。
楚秋一身血迹躺在血泊中,一只黑猫蜷缩在他脑袋边上,时不时舔舔他的脸,将他脸上的血舔掉许多。
秦政踢开地上的老段,他的出现让段小朗更加瑟缩,窝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然而秦政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惶然跪在地上揽起楚秋,发现他的胳膊还在不停流血。
这一幕仿佛和多年前的场景重合在一起,那充斥眼眶的鲜血与微弱的呜咽声,漫天的血红,秦政重重闭上眼睛,接着又张开,心中的沉痛无法用语言形容。
楚秋浑身瘫软一动不动,黑猫在一边“呜呜呜”地低叫。
“楚秋……”秦政的手颤巍巍地抚上楚秋的鼻息,提着的心终于重新落下。
松了一口气秦政立刻叫了救护车,接着用牙齿从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给楚秋的胳膊简陋包扎止血。
他大手撩起楚秋的前额发,轻擦他脸上的血迹,视线从四周扫过,大概知道事情脉络。
这间房子里的气味过于难闻,一些猫尿猫屎在这所小房子里发酵,秦政轻松打横抱起楚秋往外走去。
这会地上鼻青脸肿的老段悠悠醒转,然而他只是微抬起头,就被发现的秦政一脚狠踩中,又彻底躺了回去。
秦政目光扫过段小朗,冷声道:“出去,到外面待着。”
秦政因为给楚秋撕了一圈衣服包扎,自己露出了性感的古铜色腹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然而最应该看的人现在昏迷不醒。
越过那扇被他踢坏的门,秦政多少还是有些自责。
楚秋只觉得颠簸,像在轿子里被抬着,他用尽力气才将眼皮抬起来一点,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和悲伤的眼睛。
是梦吧……
很快警察和救护车纷纷到来,引来一堆围观的人。
一身血的楚秋十分骇人,医护人员将他抬进救护车,秦政最后摸了把他的脸,然后带着警察到现场。
带下来昏迷的老段和小段,现场目击人员清醒的只有段小朗,但是他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无法,警察只能拍照取证,把人都拉进医院,等报警的楚秋醒过来。
等楚秋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政坐着趴在他的病床前。
这是一个多人房,还有几个床位上都躺了人,楚秋看清楚周围后就将目光转到秦政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秦政又是为什么过来,印象中只有他报警然后就没知觉了。
但此时此刻,楚秋不得不承认,清醒第一眼看到健壮的秦政还是有安全感的。
医院的冷气很足,楚秋想将被子的一角盖到秦政身上,用没吊水的左手轻轻挪动。
然而这点动静还是惊醒了敏锐的秦政,他一下抬起头,凌厉的眼神看到楚秋后柔和下来。
“你醒啦。”
楚秋点头:“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说去小区找我吗?”秦政不答反问。
他从外面回来就看到看门大爷招呼他,问他:“小楚老板去找你,你怎么跑到外面去了?”
当时秦政有些茫然又带点不可置信问:“谁?”
大爷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从这出来?”
“没有,都进去好久了。”大爷说。
秦政怀着雀跃的心情往回赶,结果他那一栋楼,从上跑到下,连楚秋的影子都没看到。
郁闷地回到大爷那,又看向对面,小店的门确实关着。
“大爷你确定楚秋说找我去了?”
大爷听着话有些急眼道:“我这老头子还能骗人不成?”
紧接着就将楚秋是如何来到门口,跟他说话,通通复述一遍,别说,大爷人眼花耳聋,但记忆力确实不错。
秦政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来不及跟大爷再说一句话,向4号楼奔去。
他脚步极快,路过4号楼后的花坛时看见一个红色矿泉水瓶,骨子里的警惕让他迅速捡起来,上面沾的是血!
往上看去,这边都是卫生间的小窗,他攥紧瓶子迅速向搂上走,电梯太慢,他一步几个台阶直接跨上五楼。
***
楚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拿秦政当挡箭牌确实挺不道德的。
他避开话题问:“翡翠呢?”
“太乱了,没顾得上它。”秦政说。
“你身上有血。”楚秋手伸向秦政。
秦政凑近一些,让他能触碰到自己:“抱你时候沾到的。”
听到这个,楚秋面色突然难看起来,看向自己。
完全知道楚秋在想什么的秦政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放心吧,给你换过衣服擦过了。”
“谢谢你。”楚秋放松下来,随即又是一僵,“你给我换的?”
秦政揉揉眼睛:“那不然呢,你指望娇小的女护士帮你这么个大男人换衣服吗?”
见楚秋环顾四周,他又说:“医院床位没了,勉强住这吧。”
好吧,无所谓,都是男人,楚秋这样安慰自己。
“事情怎么样了?”他终于问起正事。
“你做事太欠考量了,那么贸然跑到别人家里,太危险。”秦政一脸严肃,先是帮他把床头摇起来,又给他垫了一个枕头放在身后。
他接着道:“老段虐猫没跑了,但这件事很难说,国家没有专门对这方面立法,可能难以定罪,但是你可以告他故意伤害,警察在等你醒来录口供。”
楚秋安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金子被他杀死了,皮剥下来堆在墙角都发霉了。”
金子是那只漂亮大橘猫,背上有一块黄色爱心,秦政愣住。
楚秋的胳膊上那道刀口包扎了很长一片,他觉得那只胳膊都已经麻木了。
忽然间秦政两只手覆过来,捂住他的手和手腕,带来了温暖的复苏。
楚秋看向他,没说别的,只说:“我想先见一下段小朗。”
这件事很快达成,楚秋的伤并不严重,他是恐慌加脱力导致昏迷,办理出院后两人成功在警局会面。
秦政坐在外面等,看着玻璃后面神情冷静的楚秋时不时张开嘴对对面佝偻着背脊的男生说些什么。
说了许久,终于男生抬起头说了什么,最后重重点头。
接着就是警察进去。
最后从警局走出来天色已经漆黑,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
这会的楚秋已经头晕目眩了,纯粹饿的。好在贴心秦妈妈及时塞给他一个温热的饭团抚慰他空虚的胃,和发眩的脑袋。
“你贴心的我有些害怕。”楚秋扶着秦政老实说。
他俩这会坐在离警察局不远的一个大排档里,楚秋吊着胳膊,吃着秦政请老板娘给他开的小灶——一大碗蛋羹。
秦政自己倒是无所顾忌,喝着啤酒吃着烤串,他冷硬的发丝在夜风中飘摇。
他咽下酒,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脸愿闻其详的态度。
楚秋看了他一眼又道:“我只不过是个稍微有点钱的,或许还有点姿色的人,而你频繁的出现在我眼前还帮助我,你是要对我图谋不轨吗?”
他真诚的眼神在大排档昏暗的灯光里仍熠熠生辉,就是说得话多少没皮没脸了些。
秦政嗤笑一声:“是,全天下就你长得跟天仙一样,别人天天倒追你,你该不会还要说追你的人都排到法国去了吧。”
楚秋被噎住:“那不至于。”
他的直白迎来秦政的嘲讽自己还挺为难的,把脸埋在碗里不愿意抬头。
这个话题再也不想提了,他不再说话秦政也沉默,几口吃完东西坐在那看楚秋慢吞吞吃饭。
他坐的地方背光,楚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拿起打火机点燃嘴边的烟,微弱火光照亮他的鼻尖和饱满的嘴唇。
“看我干嘛?喜欢我啊。”秦政叼着烟突然说。
知道这是秦政故意调侃他,楚秋没接话,依旧埋头吭哧吭哧吃饭,没秦政做的饭好吃。
烟火明灭,秦政转移方向侧着身子,防止烟气飘到楚秋那。
楚秋这下倒是能看清秦政的侧脸了,本身是带点不羁的脸,不知为何平时总是特别宽容。
吃了一大半楚秋就有些饱了,他放下筷子对秦政说:
“抽烟有害身体,少抽烟吧。”
秦政哼笑:“你管得倒是挺宽。”
但嘴中还剩半根的烟还是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下面用鞋底捻灭。
他看着吃饭慢悠悠的楚秋道:“听说是你把老段撂倒的,他脸被打得不能看,你能耐挺大啊。”
楚秋腮帮子动动,眼珠乱动:“不是啊,还有他儿子,我们两个,他跟小山一样,压都能压死我了。”
“警察说他的量刑不会轻。”
“活该。”楚秋狠狠道。
“你跟他儿子说什么了?”
楚秋沉默片刻:“这是他的**,不过这个案件后面还是会公布出来,他挺勇敢的,虽然算计了我。”
段小朗完美利用了他的好奇心和善心。
从恶意踢猫的试探,到辱骂动手试探楚秋的力量,再到离去时故意露出刀让楚秋看到。
等到楚秋上门之后又趁机说出事情真相,让老段不得已留下他。
他自己可能已忍受煎熬太久,但始终没有报警的勇气,所以借助外人的手段将老段绳之以法。
而爱猫且有善心的楚秋就是他的目标,并且老段肯定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觊觎楚秋。
但那个孩子绝对也不是善茬,因为一旦楚秋被老段制服,结果不堪设想。
楚秋多少还是有些气闷,为自己的无妄之灾,为金子的遭难,还有对老段的怨恨。
段小朗的身份并不是老段的儿子,而是他的外甥,段小朗父母双亡,很小就跟着舅舅生活,舅舅一开始伪装很好,后来渐渐露出魔爪,猥.亵段小郎,虐杀动物。
段小朗自幼身体就不好,眼睛怪异,视力受损,只能依靠舅舅生活,对于舅舅的各种行为只能忍耐。
楚秋在他家里卫生间发现不少辅助情.趣用品,还有老段对段小朗过分的举动与他身上不经意露出的暴虐过的痕迹。
一个孩子的生活就这样被恶魔毁灭大半,他的余生都要被这个阴影笼罩。
“老段进了监狱,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呢。”楚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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