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唐尧简直像极了望子成龙的家长，丝毫不给查旬松懈的机会。反正就一周，他相信查旬扛得住。
而查旬也如他所愿，并未对这份紧迫表现出任何反感，反而相当配合。
只是这配合的结果常常令人匪夷所思——他给人一种仿佛懂了，又仿佛根本没懂的模糊感。
转眼到了月考日。考试就在本班进行，座位不变。
就连联赛当天都没这么紧张的唐尧，从出门起就一路千叮万嘱，让查旬务必认真审题、多检查几遍、绝对不准提前交卷。
查旬的态度和配合学习时一样：听着，不反驳，但也看不出多上心，仿佛在哪个班对他真的无所谓。
早课时分，郑前突然从后门溜进来，正好听见唐尧的唠叨，笑嘻嘻地插话：“唐学霸，您也太紧张了。旬哥要是真被刷去普通班，正好来十七班跟我做伴儿！您放心，普通班的人都爱睡觉玩手机，就算被点名罚站也是一大群，绝对有伴，不会让旬哥孤单的！” 语气里还带着点莫名的优越感。
唐尧：“……”
这正是他千方百计要让查旬留在尖子班的原因——至少这里有个像样的学习环境。
“被刷下去的肯定是我！到时候来你们班，多关照啊！”班维旭垂头丧气地从后门进来，接过话茬，然后哭丧着脸飘回自己座位。
赵名扬刚在陈晓棠那儿碰了一鼻子灰，正憋着闷气没处撒，班维旭撞到了枪口上。
他低声骂道：“傻逼！一脸晦气相！怎么？你当偶像供着的尧哥现在只要他弟不要你了？看来你们那点友谊跟他妈的狗屁一样不值钱！活该你被刷去普通班！”
“你放屁！尧哥好得很！不准你说他！”班维旭猛地顶了回去，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刻缩起脖子，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这逆来顺受的家伙居然敢反抗，赵名扬顿觉恼羞成怒，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赵名扬。”
唐尧清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们的争执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名扬猛地一哆嗦——他怕的不是这个声音的主人，而是维护这个主人的那个人。
“妈的，算你走运！”赵名扬不甘心地吞下怒火，狠狠踹了班维旭膝盖一脚，看着他一个踉跄，这才大摇大摆地回了座位。
“我靠！这哥们儿真够欺负人的啊。”郑前看着查旬说，“这嚣张劲儿，看来上次没让他长够记性啊，旬哥。”
“上次？什么上次？”唐尧敏锐地追问，他一直怀疑赵名扬那次道歉背后有猫腻。
“就上次，你被锁……”
“你还不回班？”查旬忽然开口，看似询问，实为命令。
“你还不回班？”查旬忽然开口，看似疑问，实是命令。
“我艹，差点漏嘴了。”郑前小声嘀咕了句，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奔溜走。
“他走了，你来回答我。”唐尧看着查旬的眼睛。
“回答什么？”查旬装傻。
“你说呢？”
“不知道！”
“还跟我装蒜是吧？赵名扬突然给我道歉，是不是你收拾他了？”
查旬的手放在课桌上。唐尧说着，轻轻拧了一下他的手背。力道很轻，但查旬的反应却很大，修长的手指“倏地”握成了拳头。
“我拧疼你了，我好像也没用力啊！要不你拧回来，喏——”唐尧奉上他的手。
“我没那么小心眼。”查旬把手收放在腿上，拳头越握越紧，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行吧！不拧就算。”唐尧耸肩一笑，紧接着神色变严肃，“对了，你也听到郑前说的了，普通班的学习氛围确实不好，所以无论如何，这次月考，一定要尽量争取考在前五十名。
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别跟我拿这周错得一塌糊涂的刷题情况说事，你要是学习差，那次化学实验课，你根本不可能跟我配合默契，而且你自己改装的滑板图纸上精确的数据也出卖你了……”
“普通班学习态度差，就是要我留在这个班的理由？”
查旬没有否认唐尧的猜测，他只打断唐尧未说完的话，低声反问。
“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理由？”
“知道了。”
唐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查旬最后这句话里，似乎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莫名的怒气。
考试时，唐尧用余光瞥了几次查旬，他做题的速度极快，一气呵成，“看来没猜错，这人还真是个隐藏学霸。”唐尧在心里想。
放学后，查旬不等唐尧，一个人先走了，而且一整天都没跟唐尧说一句话。
唐尧无法理解查旬的莫名其妙，上周他们明明相处得还不错，当时唐尧还以为往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逐渐亲近……
算了，他也不想去深究。反正再过两个月，查旬就会回深圳，回到他原本的轨道。从此天各一方，或许直到老死都不会再见面。
想通了，唐尧轻松自在。
到白记面馆时，见白世杰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唐尧停下单车，把书包一放，袖子一撸，就去帮忙收碗擦桌。
反正今天周五，没夜自习，不用急着回家。
直到六点半，想到戴雅如快要下班到家了，唐尧才准备回家，去做饭等他妈。
白世杰赶忙从冰箱里把特意给他们做的红焖鸡端给唐尧。
自从知道唐尧和查旬要上夜自习后，白世杰隔三岔五会给他们做菜，不做时就会买好新鲜菜，放学让唐尧提回家。
“谢谢白叔！那我先带莎莎回去了，您关店了再来接她。”
唐尧用塑料袋把装了黄焖鸡的盆套上，挂在车把上，然后背上书包，再将小白莎抱坐在单车后座，让她抓紧他的衣服，慢慢悠悠载着小姑娘先回他家。
小白莎很听话，她紧紧抓着唐尧的校服，嫩声嫩气问唐尧，“哥哥，今天你怎么没和好看哥哥一起呀？你们吵架了吗？往常你们都一起的。”
上周他和查旬一前一后，也算是一起。
“没有啊！”唐尧失笑，这小家伙真是爱操心。
“可好看哥哥今天经过我们家店时，我看他好像很不开心，我都没敢叫他。”
“好看哥哥看起来很凶吗？”
“不凶，但是不开心。哥哥，我们哄哄他吧！”
“呃......怎么哄？”
“我看电视里，女生不开心了，男主就送花给女生，女生就开心了，要不我们也送花给好看哥哥吧？哥哥。”小姑娘眨眼着亮晶晶的眼睛提议。
唐尧忍俊不禁，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可是好看哥哥是男生，男生不一定喜欢花哦。”
“啊？那怎么办？”
“放心吧！哥哥有办法，好看哥哥最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了，哥哥给他做一盘，就哄好了。”
“真的吗？”
“嗯！保真，好看哥哥非常好哄！”
哄完小白莎，唐尧不禁好笑，查旬因为什么生气他都不知道，而且又不是他惹的，干嘛要他来哄？
到楼下，唐尧去放单车，小白莎蹦蹦跳跳就先上楼去，她说她要去瞅瞅查旬在做什么？
唐尧叮嘱她慢点，不要跑，小心摔了。
片刻后，唐尧端着那盆鸡正爬楼，就听见白莎叫起来了。
唐尧急得一步三阶抢上二楼，却见那小家伙站在楼梯口，开心得手舞足蹈，“哥哥，有好多快递啊！”
以为是她摔倒了。唐尧松了一大口气，反问：“那里有快递？”。
“家里，我想拆，可以吗？哥哥。”白莎蹦跳着走在前面，门大大开着。
真如白莎所说，从查旬放大提琴那里到餐桌这个空间，都堆满快递，那些快递包装一样，都是不大不小，质量上好的纸箱。
唐尧大概数了下，一共有八个，堆放得很随意，应该是才送到。
查旬正站在饮水机边接水喝，见唐尧来，他没叫他。
“我可以拆吗？哥哥。”小白莎已经找来一把小剪刀，就等着唐尧点头。她迫切想要那些纸箱，躲在里面玩。
光看讲究的外包装，就知里面的东西一定很贵重，贵重的东西必定是查旬的，“不行哦！拆不得，这不是哥哥的快递，这是好看哥哥的。”
唐尧说着，看向查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人一副冷脸，见到他也不答理，还真是生气的样子，他便逗他：
“你看，好看哥哥噘着嘴，正生气呢！千万不能乱动他的东西，不然会挨揍的。你这么小，哥哥也不强壮，咱们俩加起来肯定打不过他，还是别惹他为好。走，哥哥带你做饭吃去！”
听是查旬的东西，小白莎不敢问了，眼巴巴望着查旬，她太想躲进那纸箱里玩了。
查旬：“......”
他那里噘嘴？那里…...生气了？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查旬没看小白莎，他撇唐尧一眼，才不咸不淡开口。
“我的？”唐尧惊诧反问。
查旬没答唐尧，把目光望向了别处，像是不耐烦解释。
唐尧不得不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验证查旬的话——果然真是他的，快递面单上明确写着收件人“唐尧”。
然而当看清寄件方时，唐尧惊愕失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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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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