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胸膛的温度跟昨天酒店,花洒下的那个一样,很温暖。
“查旬。”连唐尧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眼睛闪烁着怎样惊喜的光,声音也带着喜悦,“我以为你走了。”
查旬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还有些湿,他把唐尧扶站好,压制住情愫,才不冷不热说:“没有,去洗澡了。”
“哦!那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都行!”
“那煮面,加三个煎蛋。”
“好!”
“我还没洗漱呢,我先去洗漱,立马给你做。”
唐尧说着,步子从未这般轻快地去洗手间洗漱。他想查旬还有没走,他还能给他好好做一顿早餐。
望着唐尧雀跃的背影,查旬深邃的眸子被浓郁的阴郁填满——原来和他分别,竟让唐尧这么开心。
小白莎还在睡,唐尧只煮了两碗面,给查旬的那碗加了三个煎蛋。
他们像往常一样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唐尧今天的话异乎寻常的多,仿佛被打开了话匣子,就连吃面时也没停下。因为他把这次共进早餐当作最后一次机会——查旬去伦敦后,一定会像上次一样断绝联系,所以他必须把想问的、想说的,都问完说完。
今天几点的飞机?到深圳有人接吗?在伦敦生活习惯吗? ......
“十一点。有。还行......”查旬每个问题都认真回答,因为他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唐尧这样相处了。
一问一答持续到七点半,唐尧才起身去叫小白莎起床。
他们一起送小白莎去幼儿园,之后唐尧再送查旬去机场。
从唐尧家到机场打车大概一百块钱左右;坐大巴多花半个小时,但只要十块钱一个人。
现在刚八点,查旬十一点的飞机,坐大巴时间也足够,可唐尧怕误机,心里心疼钱,还是选择了打车。
查旬却误以为唐尧是为了早点摆脱他才打车,那俊脸显而易见地难受。
俩人同坐后排座。
唐尧原本有好多好多话想和查旬说,见查旬似乎不悦,怕话多惹查旬烦,便缄口不言,以致这一路他们都各自在自己的以为中沉默不语,直到机场大厅,唐尧只能送到这里。
周围是流动的人群,唐尧看着查旬,犹豫着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字条,轻轻塞进查旬手里——
查旬不知道是什么?他握住了,然而不及脸上的阴郁散开一点,就听唐尧平静说道:
“这是......欠条!”
“一共两百三十万。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查旬。钱我以后会还你,记得把卡号发给我。”唐尧补充说。
查旬深邃的眸子里刚刚亮起的那一点光瞬间暗下去,他死死捏紧这张欠条,深深凝视着唐尧这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眼神里的难受说不出。
“唐尧,除了钱,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唐尧垂下眼眸,眼泪快要包不住。当然有,很多很多,他希望查旬接他电话,回他信息,不要和他断联,他......想他,其实他一点都舍不得他走......
但抬眸时,唐尧却用强颜欢笑滴水不漏地压制下所有情绪,他道:“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查旬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声音低沉得宛如受伤动物的哀鸣:“好!会如你所愿!”
说完,查旬决然转身,乘电梯上去二楼候机厅。
唐尧站在原地,默默红着眼眶目送查旬。
查旬的背影高大挺拨,连后颈发际线到肩颈的弧度,都透着精心雕琢般的完美。
唐尧一直看到查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二楼转角,才一个人落寞地走出大厅,方才强压下的泪水也在这时落了下来——
为什么会如此恋恋不舍?唐尧想不通,无如何都想不通......
或许......是不敢想通......
现在才九点半,离查旬的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唐尧静静地倚靠在机场大厅的外墙,他想等到十一点,等查旬乘坐的飞机起飞后再走,他想在离查旬最近的地方多呆一些时间。
唐尧一直就那样呆站到下午,才情绪低落地去医院。
戴雅如仍然躺着,但今天气色比昨天好很多,脸上有了些许血色。
唐尧一来,白世杰就回去了——几天没开店,许多食材估计已经坏了,他得回去收拾。于是病房里只剩下唐尧和戴雅如。
唐尧坐在病床前陪着他妈,心里仍一直在想着查旬。
“尧,我这边手突然有点麻,你给我捏捏。”戴雅如的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她的手搭在被子上,突然麻得动弹不得。
“好。”
唐尧小心掀开被子,开始细心给戴雅如捏腿。
戴雅如:“?”
“小旬呢?没和你一起来?”戴雅如没提醒儿子捏错了地方,只是不见查旬,便问道。
“回深圳了。”唐尧回答。
“怎么就回去了?难怪看你心不在焉的。”
“我没有心不在焉啊!”唐尧矢口否认。他从未预想到查旬的再次离开对他影响比上次更大。
“是,你没有心不在焉,只是妈妈让你揉手,你给我捏腿。”戴雅如温柔地笑着说。
“啊?”唐尧尴尬失笑,连忙问他妈是哪只手,重新为她按摩。
“对了,妈,”唐尧想了想,还是问了,“您知道查旬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她性格好吗?”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就是好奇。”
“其实妈妈也不知道,那次去接小旬,他妈妈在ICU,我没见到她,但我想......”戴雅如停顿了一下,想到查旬,“应该是个好母亲,她把小旬教得很好,很优秀。”
“查旬好?优秀?”唐尧下意识反问。
“不好吗?你跟小旬相处这么久了,你觉得他不好?”
被他妈这么一反问,唐尧又不禁想到昨天酒店里,查旬陪他淋冷水时那心疼的样子。查旬本可以不管他,却还是选择了照顾。查旬确实很好,真的很好!
“呃......还行吧!”唐尧莫名有点心虚,不敢夸。
“妈妈觉得小旬很好!”戴雅如说:“有教养、懂礼貌,又有情有义。”
这次唐尧点头认可,心事重重。只希望查旬私自回国这件事,查妍妍别太责难他。
深圳。
查旬一到,就被司机直径接送去查妍妍的私人别墅。她和唐友峰一直住这里。
见是来这里,查旬油然而生出隐隐的不安。
在查旬的记忆里,查妍妍永远全年无休,永远在集团。
今天居然特意在家等着他,看来是要对他进行终极审判。
一个小时后。
接查旬的加长款黑色宾利无声地滑停在悬挑式雨棚下。
今天下雨,就算是深圳,十一月的风也已带着清冽的寒意。
穿着厚呢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躬身为查旬拉开后座车门——
查旬下车,近四米高的对开古铜色铜门无声滑开,一股稀有沉水香木幽静的气息扑面而来。
查旬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迈进别墅。
周特助竟然也在,她早在花园里候着,见到查旬,她带着职业微笑毕恭毕敬朝查旬道:“查董在书房等您。”
“好!谢谢!”查旬回答她。
然后直径往查妍妍的私人书房去。周特助跟在查旬身后。
走廊尽头,书房厚重的非洲紫檀木双开门大开着,像是专门“恭候”查旬大驾。
也确实是恭候他,因为查旬一进去书房,周特助便关上了书房门,候在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
查妍妍的私人书房里不同于办公室的冰冷,这里稍显柔和,但依旧大气疏离。
“妈。”查旬喊一声。
查妍妍坐在书架前简约的靠背椅上,望着一个月不见的儿子站在她面前,她平淡如水,丝毫看不到她对儿子有任何想念。
“为什么突然回国?”
查妍妍没有答应查旬的问候,她只提问。她不是关心,是要合理理由。
“戴雅如病重,唐尧要卖房凑钱医她,我必须帮他。”查旬坦然回答。
空气中顿时有种微妙的张力。
“就因为这个?”
“是!”查旬答。
查妍妍平静的神色闪过一丝波澜。她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杯底轻磕在托盘上,发出清脆一响。
查旬知道,真正的“审判”现在才刚刚开始。
当初主动要求去的是他,现在擅自跑回来的也是他。
“事情都解决了?”查妍妍竟然问,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是。”
“打算什么时候回伦敦?”
查旬更紧更紧的握着手里那张始终就没松开过的欠条,迟疑不答。
“不答,看来是不想去了。”查妍妍抬眼,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儿子,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查旬,我如你所愿,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资源,把你送到地球的另一端,给你空间去冷静,去忘记。”
“结果呢?威斯敏斯特公学的椅子还没坐热,你就敢给我玩‘不可抗力’,飘洋过海回来当救世主?”
查旬迎着查妍妍迫人的视线,“对不起,妈。当时......情况紧急!”最后这四个字,查旬说得毫无底气。
“紧急?”查妍妍反问,“你当我查不到?在你落地前十二小时,就有一个海外账户往戴雅如的医疗费账户缴了三十万。你所谓的‘紧急’,就是迫不及待飞回来,站到唐尧身边,哪怕他根本不需要你再做什么!”
查妍妍不留情面的撕破了儿子伪装的借口。
查旬不是为解决问题回来,而是单纯为了唐尧这个人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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