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家,唐尧都在思索外婆将他和查旬的手拢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外婆的用意再明白不过——是希望他们能像亲兄弟般好好相处。
放在从前或许可能,但现在,他和查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兄弟了。要么是爱人,要么沦为陌生人。
所以唐尧暗自决定,等他妈身体养好,就立刻坦白与查旬的关系。
从现在起到年前,这个家就只有他和查旬两个人,唐尧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他们俩这算不算同居……?!
唐尧洗澡出来时,见查旬没在客厅,他嘴角微勾,知道某人肯定在他房间。他先他去洗的澡。
果不其然。
查旬坐在他床上,身上穿着那套硕果仅存的真丝睡衣,他低着头,面前的书桌上摊着一本打开的书———竟然破天荒的在看书?没弹吉他,吉他补他放在背后。确切来说,是在看唐尧的笔记。
“哟!这是要准备好好学习了?”
唐尧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靠在门框上,看着查旬,语气调侃。
闻声,查旬抬眸,见唐尧穿的还是夏季短袖睡衣,宽宽松松的衣服裹着他劲瘦的身材,查旬答非所问:“不冷?”
“还好,家里不冷。”唐尧继续擦着头发,“倒是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学习?太难得了。”
查旬没回答,他站起来,从唐尧的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披在唐尧身上,然后不由分说牵着唐尧的手,就把人带去洗手间。
“干嘛?”
“吹头发。”
唐尧在他眼皮子下一共发了两次烧了,查旬必须要格外小心。
唐尧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查旬站在他身后,认真仔细给他吹头发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想起查旬刚来时,两人斗嘴,查旬嫌他啰嗦,说他适合找个哑巴当媳妇。
“查旬,”唐尧从镜子里看着查旬,有点公报私仇地笑道:“你以前嫌我啰嗦,说我适合找个哑巴当媳妇,”唐尧故作为难,“可你不哑呀!你说,我是不是要重新找一个啊?”
查旬拿着吹风机的手猛地一滞,脱口而出,“不行!”另一只手立马不轻不重把唐尧扳转身,面对他,“我话又不多。”
“我知道,可你不是哑巴啊!”唐尧故作认真。
正好头发也吹干了,查旬便单手将吹风机收进抽屉里,二话不说,等唐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查旬单手扛在肩上。查旬的力道很大,唐尧根本挣不开。
“喂,你要干嘛?查旬,放我下来!”
唐尧羞愤交加,他也是男生,被另一个男生这样扛着。他拍打查旬的背,倒得头晕目眩的视线只看到查旬走出洗手间,穿过客厅,最后进去他的房间。在他很用力的那一巴掌打下来时,查旬正轻轻把他放在了他床上。
查旬并没有就此完事,他握住唐尧的两只手腕,分别禁锢在耳侧,将唐尧困在床和他之间。那深邃的眼眸里盛着跟海一样无垠的**,声音却卑微地商量:
“你不可以去找别人,唐尧。你要是不想我说话,我可以不说。”
确定关系十天不到,这是唐尧第二次看到查旬患得患失的样子,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后悔刚刚不应该逗这人玩。
他撑起身,在查旬的唇角轻轻亲了一下,“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就爱得这么深吗?这句,唐尧是在心里自问。
查旬垂下眼眸。这个问题,在伦敦时,他看谁都像唐尧,包括他自己,他就问过自己不下十万遍,可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是初见?或许是在警局时?或许是......反正他不知道,他只晓得等反应过来时,早已回不了头。
“你肯定答不出来,能具体说得出来,就不叫喜欢了。”查旬不答,唐尧喃喃替他答。他不也一样,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好了,可以放开我了吗?”唐尧柔声哄道:“我手麻了。”
查旬眼中的**并未消退半分,但一听唐尧不适,立刻松开了手,默默坐在床沿。
唐尧坐起来,与查旬并肩坐在床沿,笑着活动发麻的手腕,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查旬,“真不打算说话了?”
查旬抬眸看着唐尧,依旧没答。
“行吧!既然不想多说,那就简单一点,”唐尧拿手指书桌的椅子,“坐到那里去,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答。”
查旬乖巧坐地过去,依言望着唐尧的眼睛。
“我开始问了啊!不准说谎——”唐尧也对望着查旬的眼睛,问出第一个预热问题:
“从明天开始,是不是正常去八中上课?”
“是!”
“上次月考是不是故意考砸?”
“是!”
“在原来的学校年级排名第几?”
“第一。”
唐尧的拳头轻轻的握紧。
“为什么要故意考砸?”
“躲你!”
唐尧的心跳漏了一拍,拳头悄然松开。下面的问题已然不必再问,他大概已经猜到,只是没想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自己竟在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不问了?”
唐尧半晌没下文,查旬很轻很轻地问他,像是怕声音大了唐尧会不喜欢。
“不问了。”唐尧冲查旬露出一个甜中带涩的笑容,看了看桌上的闹钟,时针和分针正好重叠在“九”的位置,“早点去睡吧!这一周都在医院,没一天休息好,今天又折腾一天,明天还要上课。”
说完,唐尧一副等着查旬快回去睡的样子。
被下“逐客令”,查旬眼睛里未退的**变成深深的低落,他不说话,默默站起身,去拿他的吉他。
他的吉他在唐尧背后,原本从唐尧右手边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却面对唐尧,从极不方便的左侧去拿。逐渐俯下的身体对唐尧造成直面压迫,让唐尧不得不双手撑在床上,后仰着让开。
查旬拿到吉他了,脸也几乎贴上了唐尧的脸,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在唐尧脸上。这距离暧昧到极致,让唐尧的心跳又一次失衡,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等吻。然而,耳边却听到查旬极好听的磁性嗓音低低说了一句:
“晚安!‘哥’。”
这声音“哥”,查旬微微拖长尾音,喊得特别特别轻,像羽毛飘在空中,缱绻无穷。
唐尧的身体不由自主轻轻战栗。可那假失落,真使坏的家伙却拿上吉他,一走了之。
想到自己刚才闭着眼等待的模样,唐尧更是又羞又愤,太想揍查旬那混蛋了。他咬着牙去冲了个澡,才回来睡下。
唐尧今晚没有刷题,以前那样拼命,是为了竞赛,现在用不着了,光那几门学科,对他来说,应付自如。
唐尧依然六点准时起床,背诵英语作文素材的习惯雷打不动。
六点半,唐尧出来房间。虽然昨晚那事他还记“仇”,但不影响他去叫查旬起床。
却见厨房的灯竟然亮着,餐桌上,静静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稀饭和一小碟花生。
唐尧忍俊不禁,放轻脚步走向厨房——只见查旬系着那条与他冷峻气质极不相称、甚至带着点滑稽违和感的围裙,正仔细擦拭灶台。
那溅出的油点,显然是炸花生时的“战果”。唐尧倚在门边看着,心头涌上一种近乎虚幻的暖意。
换着以前,就算借他一万个脑袋,唐尧也不敢想像今日的场景。他极轻地走到查旬背后,微踮起脚尖,下巴堪堪搁在查旬肩头,带着笑意小声揶揄:“辛苦你了,查大少爷。”
从唐尧一来,查旬就已知道。他毫无意外地停下动作,不紧不慢转身,背脊势靠在了灶台边缘,深邃的眼眸里漾着浅淡的笑意,目光近距离锁住唐尧,“是挺辛苦。所以报酬,有吗?”
一听到“报酬”,唐尧立即下意识后退一步,他领教过,查旬一旦出手,他毫无还手之力,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本正经地开始掰扯:
“早餐店一碗白粥两块,你煮了两碗,四块。一碟花生米,算你一块。拢共五块。”唐尧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嘛,米和花生是我买的,得扣成本。算下来,该付你三块。但看在你辛苦动手的份上,我大方点,还是给你五块好了!”
所以绕了半个地球,这顿早餐,是他唐尧大方,请查旬吃的。
查旬静静听着唐尧煞有介事的“账目”,脸上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仅没散,反而更深了些,眼底也掠过一丝危险的光,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围裙带子。
嗅到“危险”,唐尧立即小鱼般敏捷,闪出厨房,“我洗脸去了。”。
片刻后,唐尧洗好脸回来,查旬已经坐在餐桌等他一起吃早餐。
唐尧吃得很快,因为还要炒菜给查旬带饭。
这时唐尧才注意到,他昨晚洗干净放在沥水篮里的两个饭盒不见了。他正准备问查旬,就听查旬说他收了,不用带。
那你吃什么?唐尧问他。
他说去食堂吃。
“食堂?你能吃?”唐尧用力反问。
查旬很肯定的点头。或许不能吃,但他不想唐尧陪他一起吃冷饭。
唐尧想坚持,可查旬像吃腻鲜虾粥那样,态度坚定。唐尧便就由他,心想试吃今天也行,万一吃不了,明天再带。
查旬的交通工具仍是那块滑板。
只是如今,他再不像从前那样,将唐尧远远甩在身后。现在,他不是与唐尧并排滑行,便是刻意落后几步,缀在唐尧身后。总之,唐尧的身影,必须清晰地在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
这种与查旬一同上学的熟悉感,久违得让唐尧几乎以为成了褪色的旧梦。还好,它终究是回来了。唐尧的脸上漾开了这四十多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唐尧自认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然而,当踩着滑板、披着晨光的查旬甫一出现在八中校门口时——
唐尧才知道,他还是远远低估了某人在八中掀起的风暴级影响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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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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