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得良策 势必出兵

这一宿还没挨过去,半夜的时候,高恕急匆匆地进来,告知了赵虓疆邑遇袭的消息。天还没亮,他就起身来带着兵马连夜往过赶。

偷袭疆邑的依旧是秦裴的人马,损失虽然不大,疆邑的地位比之建孜和汝州也不甚紧要,却也属于他三城连铸的战略防线上的重要一环。对秦裴和他连月以来频繁的操作,他已经观察太久放任太久了,必须有所动作了。

当天回到汝州,他一面叫人传令给陈棠和庞赫,即日从顺安和翱州调集十万担粮草,一面召集各卫将帅于大营集结。

不多时,朱雍、李懋、李弘、罗钺、等十几名将帅指挥都到齐了。主力大军黑压压地列在下面,等着主帅指示。

张德谦和陈棠不在,赵虓恰好不用看他二人脸色,对着全体将士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口头檄文。

“诸位,自朝廷命我为节制,以朱步帅为总兵,挥师北上以来,已近六月。我军无往不利,速取建孜、闪击汝州、包揽疆邑,皆仰赖诸位将士舍生忘死。方今三城已定,徒留刑城关矣。后齐周垣,奉胡虏以拒中原,处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于是人心离叛,不堪一击。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理应一鼓作气,破关驱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故予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率群雄奋力廓清。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赵虓的战前动员,向来是极尽煽动之能事。他往那儿一站,就是诸位将帅的主心骨,就是冀军全军的底气,只要他开口,冀军上下无有不肯赴汤蹈火者。更不要说他此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声若洪钟,抑扬顿挫,高昂奋威,慷慨淋漓。

一番话,把底下大部分人说得是血脉贲张,一扫之前的颓废和低迷。这阵子,不少主将也纷纷地跃跃欲试,心潮澎湃,恨不能此时此刻就出兵杀到刑城关去。

赵虓其实看得清楚,军中并非全像两位文臣一样都是主张退师还朝的。有很大一部分人事实上是被旁人裹挟,也就随大流地跟着说退兵。这世上穷兵黩武的好战分子毕竟只是少数,谁不想安生地活着,而想要去战场上那刀箭不长眼的地方送死呢?

军心就如潮水,潮涨潮落,全得主帅来操纵,而不能由着这潮水肆意地翻涌发酵。若没有这点本事,他在藩国和军中的威望是如何得来?眼下到了鼓动激励之时,赵虓望着已经燃起来的大军,继续添上一把柴火。

“我军奉靖威武,折冲宇宙,长戟十万,骁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雷霆虎步,并集虏庭,有何不灭者?而今刑城关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建孜、汝州,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南顾。若回旆方徂,登高罔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故命各帅即日起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是时,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再有言退而乱我军心者,必诛之!”

话说到这份上,底下再是愚钝的人也听出来了,刑城关一战是非打不可的。这时候若是有人再敢提出反对意见,那可真是太没眼力见了。小命都要不保,还说什么别的?于是底下山呼海啸地喊着要举师扬威,匡扶社稷。

有了这等声震四海的效果,赵虓的预期也就达到了。张德谦和陈棠这老两位不是给他出难题么?最当先的两题——军心和粮草,他只花费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完了。

粮草已行,士气高涨。现在剩下的,无非就是刑城关这场仗该怎么打。

赵虓便将诸帅召到帐中,一起商议此战的策略。

刑城关之地,古来艰险,易守难攻,自秦以来历朝历代还从没有人从正面将其攻破过。即便是在后齐这般暗弱无断、孱弱无能的朝廷治下,邬延的铁骑屡次进犯,三次举兵强攻刑城关,都被后齐将领拼死守下,可见此雄关堪称天堑。

如今赵虓却恰恰是要和这道天堑彪劲儿,一副不把这天堑变了通途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可古今将帅既然从无一人自正面大胜过,那是否也足以证明集祖宗历代之大成智慧都未能有解决之法。如今在座各位,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才智能胜过先贤呢?

一时间大家伙是愁得抓耳挠腮,昏招频出。有说干脆蛮干硬攻、做好打他个一年半载的准备的,有说要么用离间计挑拨的,有提议声东击西诱敌出城的,有自告奋勇趁夜偷袭的……

有些计策听起来好像不错,可到了具体实施上又纯属是靠运气,没几成把握。赵虓越听是越不像,心说这都提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一个让他觉得靠谱的。就连两个老将也给难住了,全听大家说,一时也是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局面僵持着,这难题好像是彻底无了解了,赵虓正要开口,底下冒出来个声音。

“殿下,卑职有个法子。”

赵虓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面检举过刘赟的曹远。

说来,曹远还算是赵虓的发小。其父是开国名将曹进,曹远作为长子,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统兵作战之策。他与赵虓年纪相当,幼时就有交情。十三四岁时一起带过兵上过沙场,沙场之外更是一起喝过酒吃过肉。

但是后来赵家坐了江山,少年玩伴一朝变成了皇嗣亲王,曹远自然不敢再有所僭越,便主动疏远回避了,甚至从未向旁人提起过与赵虓的关系。

赵虓刚就藩那会儿,曹远恰好被调任永坪卫指挥所当一个小旗,离着顺安并不算远。有一回赵虓巡视到永坪,见着曹远本来相当开心,准备拉着他好好地叙叙旧。谁想这曹远从头到尾只以君臣之礼对待他,丝毫不表现出过分的亲密和攀附。

坐到饭桌上,赵虓觉得纳闷,心说这曹远是对他有意见还是怎得了,就问他:“士璋,咱们哥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这不经常来探我就罢了,怎么我过来,你看着一点儿也不热情呢?”

曹远诚惶诚恐道:“属下不敢以您故交身份自居托大,更不愿让旁人知晓令人另眼相看,唯恐自身有过则牵波及到您,有损您的威名,是以只好如此了,还盼殿下勿怪。”

赵虓恍然大悟,也由此对他高看一眼。

正德十三年,因曹远在对勃尔木勒的作战中立下大功,赵虓遂请求将曹远调到自己的长廷三卫之中。彼时曹远也不过二十而已,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了。

曹远算是出身高门,但身上并无纨绔做派,反而是常常自省,充沛德才。这次出兵汝州以来,他就猜到赵虓必然要动打刑城关的心思,因此是早早地做着准备,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思考对策了。

刑城关虽如坚垒,可天底下哪有真正的铁板一块呢。曹远费尽心思,可以说功夫不负,还真给他找出了一个破绽。

赵虓和诸将听他铺垫陈词已是不耐,连催促他道:“别卖关子了,快说这破绽是什么!”

曹远遂道:“卑职从汝州降军一位副指挥那儿得知,刑城关被金、褐两峰夹于其间,其中居东面的金峰之内有一狭道,可直通北口十里处。倘若我军正面佯攻而实际奇袭其北口,不可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

诸将一时间大为振奋,一个个脸上都亮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赵虓听完更是觉得曹远这计划才当真说到他心坎儿里了。他从未想过什么正面出击的事,多日以来,他设想中的攻城之策正是差着这么一环,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么!

不过他倒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即上头,略想了一下才道:“好,你去把这副指挥请来帐中,待做了详细询问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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