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沐浴 重修旧好

宁悠心里头无奈又无言,一阵阵地觉得心累。可是有什么法子?这粗得没边儿的男人就是细不到这份上,能一下就揣摩透了她的心思。他也未必是不把她当回事,就是如她预料的,根本想不到这上头罢了。

还能怎地,让他自己去悟着?那只怕是又像前世一样,悟得入了歧途了,最后成了那么个别扭粗冷的模样。

她如今早是明白了,她心里怎么想得、对他有什么怨言、往后要他怎么样,非得给他一字一句地说清楚不行。

抽噎了一会儿,待情绪平复下来,她望着他道:“殿下,妾不光是因为您这句玩笑话才觉着委屈,才这般伤心。”

“那还因为什么?”

“妾知道,妾没有在出兵这事上站在您这边让您很是受伤。可那日您那般说,妾如何如何不理解您、如何地人云亦云、您如何地失望,亦是像在妾心里头插了把刀似的,叫妾心疼得滴血。”

赵虓一听这又提上这回事了,以为她还是要劝他收兵,一时不耐烦起来,“这事儿已经定下了,你不要再想着叫我回头或是怎地,也别再提这茬了,我不愿听。”

宁悠叹声:“您能不能先听妾把话说完。”

他瞪她片刻,瞧着她刚哭过还红着的眼睛,终是粗声道:“好好,你说,我听着。”

“妾是错了,错在没有信任您,错在冷了、伤了您的心。可妾为何这样,您又可曾想过?”

“为何?还不就是被张德谦一番口舌说服的?”他笃定道,“他现在该知道,我做的决定他们左右不了,更不可能从你这儿左右。以为把你牵累进来好像就能拿捏我似的。”

“非是如此。您怎会是那种好被拿捏的?妾也不尽然就是被旁人说服。妾只是因为太在意您,所以无法不劝服自己去接受旁人的说词,您能懂吗?”

他凝了她一会儿,琢磨着她的话,“你是想说,你这是关心则乱了?”

“若不是如此,妾何须闹到与您离心离德、为您所厌弃,也要坚持劝您?只当事不关己,与您恩爱不疑难道不好?妾恰是与两位大人一样,忧心于您,才不能不关心则乱,如热锅之蚁!何况,妾是您的枕边人,只比他们二位更惦着您,更担心您。”

他听完搂着她想了半晌,才是憋出来一句:“我怎会厌弃你?”

她说了那般多,他就只抓住了这么个字眼?

宁悠急得没法儿地推他胸膛,“殿下!您倒是听明白了我说的没有?”

他嘿嘿一笑,亲她的唇,“当然明白了,这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你是远甚旁人地爱护着我、关切着我,天底下属你待我好,我知道。”

“那往后咱们就说定了,妾自当毫无保留地理解您、支持您,但您往后也得理解着妾的忧虑。纵使您不能反过来关怀、安抚少许,也不许再跟妾置气、冷战,甚是连见也不见了。夫妻哪有隔夜的仇?当日里的争执就留在当日,往后再不许过夜,好不好?”

赵虓一撇嘴,咕哝道:“你这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许的……”

宁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说词好像是有些逾距了。除了今上,谁敢对他用这等勒令指使的字眼?可她却一点儿不想纠正,从前都是他不许她这不许她那的,就不能容她也不许他一回?

什么也未说,眨巴着眼望着他,等他答复。

他没辙道:“行,记着了。”

她便欢喜地扑上去抱住他,他将她紧紧纳入怀里,叹了声,“上辈子欠你的。”

宁悠一乐:“也没准儿。”

他揉着她,粗着声在她耳边道:“再叫我疼一回。”

“方才在室里不是来了一回了……”

完事后,她软得没劲儿,虚脱地挂在他身上。他也总算是累了,托着她贴在墙上,喘着粗气歇着。

两人静静拥了半晌,宁悠缓过气来,抚了他后背一把,才发现一掌的湿漉,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头挨在他肩头,软着声道:“您再下去泡会儿吧?这身上定是不少的汗,头发也湿了,该拆开洗洗。”

赵虓在她脸上咬一口,无赖似的拿胡茬蹭她:“你帮我洗。”

宁悠被扎得痒,一时觉着他像个孩子,笑道:“好,妾伺候着您。”

他回了池子里靠着,宁悠便擦了身,坐在池边儿为他拆去发冠,将他粗硬的黑发散下来,又取了木盆舀上水打湿,涂上香皂匀在发丝上揉洗,再用十指贴着头皮轻轻打着圈按摩。

香皂中的檀香与郁金香味道随着水汽蒸腾,渐渐浓郁,弥漫周围。她柔软恰好的力道一下下按在头颅穴位上,赵虓疲惫消弭,通身松乏。

宁悠听到他呼吸渐沉,不一会响起细微鼾声,竟睡着了。

于是慢慢放轻动作,直到停下。

她抚平他发际,低头细细端详这张一度被她畏惧的狠厉面孔。蒙着灰翳的左眼被遮在眼睑之后,凌厉之色淡去,只剩那道疤孤零零地横亘其上,忽地叫人心怜。

抚摸他锋利的眉与骨,拂过他肩头手臂肌肉骨骼,她胸中轻颤,久不能平复。

他十余载沙场,三百六十日备战,夷寇殪徒,不辞身死,以命捍国。而今,又是要义无反顾地往当年给他留下这触目惊心印记的地方去了。

泡完汤出来,天儿还早着,日头斜去,正是下晌里最热的这阵子。

宁悠要回小书房,赵虓嫌热不依,“跟我上凉房纳凉去。”

他口中凉房指得便是这后园子里湖心上的水榭,通过敷设水管将水引上屋檐,自顶上倾泻下来,在四周围形成一道道水帘,便可带走午后暑热,使得水榭内凉爽怡人。是故称作凉房。

马友成虽是粗人一个,别说倒是相当地懂生活有情趣。水榭被三面水幕掩在其中,檐下挂了竹帘纱幔,飘飘渺渺、朦朦胧胧之间,赏着湖光夏景,映日荷塘,清风徐来,菡萏摇曳,好是悠然自得一处。

赵虓躺着枕在宁悠腿上,吹着风,摸着她挺着的肚子,惬然叹道:“这地儿甚好,待回去了,咱们在王府仙玥湖上也修这么一处。”

宁悠从果盘里捏一颗杏塞他嘴里,“您还是莫大兴土木了吧,藩国那么些地方等着支度委积,哪能把银两花费在享受上?”

赵虓将杏肉吃了,核儿含在嘴里道:“怎就享乐了?我这些年够是节俭的,王府连一次翻修都没有过。你再去看看老五老七那几个,呵,那才叫个骄奢淫逸。我去年听说,老七把他那夜壶上边儿都镶了一串宝石,真叫个荒唐。”

宁悠伸手到他嘴边儿,让他吐核出来,“您是大靖的肱骨脊梁,怎么跟吴王他们比起来?妾心里头他们跟您从来都配不上放在一起提的。”

“我不管,回去了就让工正所操办着。你不是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的,到时候让他们在周围弄上一圈花圃子,种些你喜欢的牡丹、芍药之类的,攀上些青萝藤蔓,湖心里就多种些荷花,铺上一大片。”他已然是遐想上了,得意地一砸嘴,“待入了夏,咱俩就在这小天地里读书纳凉,岂不美哉?”

宁悠却很现实:“修这的钱从何而来?”

赵虓不大开心:“不是,就修个水榭要多少钱?我偌大个藩国,堂堂一王府,连这点儿钱拿不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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