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得襄助 出师大捷

龚道榕回来以后,给朝廷上书一封,将他在王府的所见所闻、赵虓的病状,巨细无遗地呈报了上去。并提出希望给冀王殿下些许时间养病,待他有所好转之后,最好是等天气暖和些,再监督他前往江州就藩。

他提这建议,并非因他动了恻隐之心,其实这里头大部分还是为他自己考虑。一来,如果让冀王以这幅病恹恹的姿态在这寒冬腊月启程,就算他不殒命在半途,恐怕到了江州也命不久矣。到时候朝廷给他按个知病不报、安藩不利、贻害皇嗣的罪名,他上哪儿说理去?二来,不仅他水土不服,北上而来的军士们也是水土不服,三万人里头不少官军刚到了顺安就生了病,各个身体抱恙、病成一片,谁愿意再折腾回去?

就这么的,龚道榕的奏折递了上去,这一来回,又耽误出去一个月。

腊月末,赶上快过年了,朝廷的答复过来了:不准。

不仅不准,还给他下达了最新的指令,将他由“安藩使”直接就地改成了“削藩使”,庄邈为副使,令顺安布政使沈坤、刘申禹、都指挥使谢茂才三人通力配合,即刻捉拿冀王及家眷府官,押解到京城去。

好么,龚道榕看完头皮都麻了。

不是说好的就是让他把冀王殿下从顺安请到江州去就完了吗?怎么这点小事一下成了这么天大一麻烦呢?这难度升级得也太叫人猝不及防了吧?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小官,一年挣几个子儿啊,为什么要让他挑这么重一副担子?

龚道榕满心满脑的不情愿,心说你朝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太咄咄逼人了?人家冀王都成那样了不让人家养病。不让人家养病就算了,怎么还要捉拿人家呢?这岂不是又要逼死一位?那逼死皇嗣的事别人做得来,他龚道榕可是做不来啊。

他闷在屋里研究了三天大靖律法,最后想出一辙来,给京城上表,称罪,辞官。

你不是要让我当这削藩使吗?不好意思,伺候不了,请朝廷治我的罪吧。依着大靖诏律,仅受皇帝旨意监国的太子、太孙,是没有权力因官员不肯执行朝廷的指令就将其直接诛杀的,而是要发落都察院核实罪责后再严格依照律法处置。

龚道榕于是就钻了这么个空子,当然,他也不是全然肯定朝廷就一定会按照这条律法执行,但他也实在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这么件事。

很快,朝廷下旨要捉拿赵虓的消息就被顺安布政使司的一帮子官员前赴后继地透露给了王府。

这帮人都是在顺安做官多年的老人了,跟赵虓的关系不说是亲如一家,也是水乳交融般的亲密,不仅前前后后传递了无数朝中的消息过来,如今连龚道榕上书不肯当这“削藩使”也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虓。

赵虓知道后哼了声,“他倒是很识时务啊,那朝廷什么反应?”

来送信的是顺安布政使司的参政喻觐,当年正是在宁悠的一番苦劝下,赵虓才为他保住了这一官半职。不仅保住了,后来更举荐他从参议升到了如今的参政。

喻觐答:“现下又令沈坤为削藩使,刘申禹、谢茂才配合。但沈坤似乎也不打算应,我闻言说他在和幕宾商议准备向朝廷也称病。”

赵虓忍不住大笑,“朝廷就养了这班酒囊饭袋,真助我也。”

于是这削藩的使命一时间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几人来回地推脱。

正德二十七年正月,举国上下正是一片庆贺新年的欢腾,朝廷收到谢茂才的辞令后终于是忍无可忍,当即撤了几人的职,即令龚道榕滚回去听凭发落,改以庄邈为削藩使继续削藩。

这简直成了一场闹剧,一桩笑谈。连赵虓都觉得朝廷这番动作堪称是蠢中之蠢,蠢到家了。他丁泰汪玉老谋深算这么多年,也能如此昏招频出,看来真是做贼心虚,气急败坏了。

千家万户欢度年节之时,王府内却是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起兵前最后一幕大戏。

刚刚过完正月十五,庄邈就被迫带着几千精兵将王府围了。对这半路接过来的差事,庄邈也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

其实官军上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武将,对赵虓这个十几岁就上沙场,为建国立国做出过无数贡献的军中铁汉是极其崇敬钦佩的。他指挥领导的多少场战役至今都在行伍内口耳传颂,哪有人不知道他赫赫威名“枭虎”的呢?倘若今日来捉拿的是别的王爷,那大家伙儿恐怕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对赵虓,还真是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然而军人的使命是服从,文臣可以钻空子称病辞官,庄邈玩不出这些花活来,只有凑了几千个心甘情愿来动手的军士硬着头皮开干。

到了王府,庄邈朝里喊话,臣奉朝廷旨意捉拿冀王及家眷府官回京,请冀王殿下配合,否则休怪我等先礼后兵。

不大会儿王府大门打开了,卫兵跑出来传话,说冀王殿下病得起不来床,朝廷要捉拿,就请亲自进去将殿下这病体绑上押回京里去吧。殿下说了,这残破之躯与其留在顺安等死,倒不如死在自己父皇身边,临终前若还能见上父皇一面,死也瞑目了。

庄邈一听心里头更是不忍了,就带了几百人进了王府。待到了正殿一看,哪有什么拖着残破身躯、病得起不来榻的冀王啊?那大殿之上坐着的人,威严如山,气势如虎,一双虎眸更是闪出锐利的凶光来,不是冀王又是谁?

这是什么情况?几个意思?

庄邈傻了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呢,赵虓一声断喝,左右冲出几百个上直卫的护卫亲兵来,将庄邈的人马团团包围。

高恕和常凌两把大刀也是不由分说架在了庄邈的脖颈上。

庄邈一瞬间明白了,冀王殿下这是要起兵!

他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大喜过望地跪下去喊道:“殿下何不早说您要如此啊!”

这下换赵虓和这些亲卫们傻眼了,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啊?别是看见情况有变,跟这儿耍心眼子使诈呢?

赵虓喝他:“本王当与你早说什么?”

“若知殿下早有起兵之意,臣断不会有今日冒犯之举!愿以麾下三万人尽归于殿下,请殿下受臣以降!”

什么意思,这是投降了?赵虓看看左右,寂行,张德谦,陈棠等老几位也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起兵的第一出大戏,他们筹备这么久的这场本该搞出点声势的“诛杀朝廷命官”,居然是这么轻而易举、兵不血刃、一点水花都没激起地就演完了。

说实在的,赵虓颇觉着有点不尽兴。

庄邈降了,他带来的这三万官军也纷纷地投了降,连闹事的、不同意的,一个都没有。本来这大军就不是来动武的,忽然改了任务谁也不乐意,而且此时军中大部分人还生着病,哪有心思跟赵虓那骁勇无匹的长廷卫掰手腕呢?一想,投降挺好,消停着得了。

如此一来,赵虓的兵力立马从一万多点儿人变成了四万人,听着不少,但这新收编的官军眼下要立即就用,还是差点火候。不过赵虓也顾不得许多了,眼前更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拿下顺安的九门守军,掌握顺安的防卫部队,继而控制整个城池。

赵虓立即部署令李懋、罗钺向北攻守备最多的北门承天门,李弘、高恕攻南面的万安门和广宁门。

李懋和罗钺带一万人马杀到后,没想到也几乎没遭到抵抗,承天门就拿下了。两人也没跟赵虓请示,又一路杀到长德门、宗盛门、成照门、抚远门,不到一天里接连五个城门都拿了下来。

李弘和高恕这面虽遇到了些许抵抗,但李弘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以冀王殿下遭受如此不公待遇和庄邈良心愧疚、三万官军都于心不忍甘愿受降说事,硬是将几个城门守将给劝得转了心意。

两天之内,九门尽归赵虓控制,顺安城自此也被他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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