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召宰辅 商议册后

人到齐了,赵虓让王淮给施桁和屈寒松赐了座,道:“这阵子了,还喊各位过来是想议论几件要紧事。各位相公还没用午膳,不妨事吧?”

赵虓自己也还饿着呢,底下众人哪有敢说妨事的,纷纷道以国事为重。

“好,那就先议确定皇考的谥号和庙号这事。各位有什么想法,都提提吧。”

施桁望望屈寒松,谦让请他先提,屈寒松便道:“大行皇帝收天下之兵、以英明神武之资,抱济世安民之志,乘时应运,豪杰景从,戡乱摧强,遂成帝业。崛起军阵,奄奠海宇,自汉以后所未有也。以臣看来,谥号可效法汉太祖、唐高祖,以彰武圣文德。”

“您这意思,皇考谥号也用‘高皇帝’、‘太武皇帝’?”

屈寒松急忙解释:“臣只是建议借用‘高’与‘太武’之美称,并非全然照搬。”

赵虓看施桁:“施相是什么意见?”

“臣也赞同屈相的这个议定方向,不过具体谥法、选字,还需谨而慎之、认真遴选才是。”

赵虓不置可否:“几位副相也说说吧,集思广益嘛。”

叶登达、黄枰、弥缨三人被忽然点了名,一时都有些紧张。揣摩他这意思,恐怕是对两位首辅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弥缨稍作思考,有了些头绪,最先站出来答:“我大行皇帝虽得天下易于汉高,然经理太平之业百倍。高祖不数年而卒,大行皇帝二十八年纤悉具备,无以加矣;高祖犹有诸臣,大行皇帝自圣心神画者独多也。可称,大略同于汉高,精密媲于光武。是故,非上上之谥不足以表千万古之一帝也。”

赵虓总算表露些赞许,“弥相此言最合我意。”

好一个“上上谥”啊,要说会揣摩帝王心思,谁比得过弥缨你啊。其他几人心里头多少有些嗤之以鼻地嘀咕,不过也豁然明朗。找准了方向,自然是朝着溜须逢迎这条路绝尘而去。

庙号“太祖”最先被定下,谥号上,几人则七嘴八舌地提了一连串备选,先有“圣英武德文皇帝”,又再加字为“神功圣明英武文皇帝”,再改为“神功圣明武德至仁文皇帝”……

赵虓听了半晌,只觉得草率得不成、乱来得很,便喊了停:“各位,回去跟中书省、礼部的官员们再好好商讨商讨,广征博引以后再定。我没有让你们今日就仓促定下的意思,就别搁这儿硬凑字了。严宗伯,你来牵个头,给你半个月时间,够不够?”

严境宽忙应:“足够,足够。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拿出个让陛下满意的来。”

谥号这事就暂搁置,后边又顺道议了枢密使的人选。众人顺水推舟举荐梁储,梁储不敢答应,连连推脱。

赵虓倒也考虑过他,毕竟曾经是他老岳父的手下,朝廷削藩以来,梁储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接受敕令派兵,中间几次拖延都是他授意而为,赵虓对此还是心怀感激的。不过张德歉、陈棠这心腹二臣也是他要优先考虑的人选,若不放在枢密院,那就要往中书省塞了。哪有那么多位置呢?

何况中书省经了丁泰汪玉一案后已暴露出弊病来,他早想废置了。往后恐怕还得大刀阔斧改制变革,于是这议题最后也没议出什么结果。

施桁又提要尽快撰写即位诏书和确定登基吉日之事。

赵虓道:“吉日礼部来定,就不讨论了。至于诏书,你们推选个好笔杆子来写就是。”

众人都小心翼翼瞟向叶登达。

这一屋子人里论笔杆子,他若称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叶登达年轻虽轻,却是朝野内外赫赫有名“连中三元”的状元宰相。所谓“连中三元”,便是指不仅殿试第一,乡试、省试中亦为第一。如此善作文辞的大靖第一才子,谁敢与之争锋?

但之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提他,恰是因他犯过大错。

赵虓起兵时,丁泰以赵承辅名义向天下发出的讨贼檄文,正是出自叶登达之手。

按说这般罪人都不配此刻站在赵虓跟前,更不要说还保留着副相之位。连叶登达自己都觉得无颜面圣,应当以死谢罪,偏偏赵虓就是有这样肚量和胸襟,尤其地能忍常人之不能。对着这不久前才将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大才子,照旧能淡然处之。

最初他的确也是要将叶登达列上佞臣名单处置的,但很快赵承辅及文武百官都纷纷来向他求情,希望他对叶登达网开一面,他才知道当初丁泰是以叶登达妻儿性命相威胁,他才不得已写下这纸檄文。

赵虓自己就是重情重义之人,尤其在对待妻儿这上头,怎能体谅不到叶登达当时的心情。知他与自己一样,也是只有一位正妻,一房妾室也没纳过,膝下两儿一女,夫妻和睦、家庭温馨,自然觉得他们极其相像。由此对他也更加欣赏,干脆免除了追究他的过错。

见底下人都偷摸地瞥叶登达,赵虓还能不知道他们怕什么,勒令道:“有人选就提,都默不作声干什么?”

施桁硬着头皮道:“臣斗胆推选叶相。”

“行,那就叶相来写。”

自始至终一直沉默着不敢开口的叶登达吃了一惊,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臣、臣曾有罪过,恐怕玷污陛下圣名……”

赵虓严厉瞪着他:“既然是曾经玷污过,就让你如今再亲手给我把名正回来,你不懂吗?”

叶登达一怔,怆然跪地叩头,“罪臣叩谢陛下圣明之恩!”

赵虓摆摆手喊了起,几个议题议论完了,他又想起心里头一直惦记的一件事来,“今儿各位相公和宗伯都在,刚好,还有一事就一起论论吧。关于封后的册诏和大礼时间、流程,各位也提提想法。”

几人一听,好么,皇帝登基大典的时间和流程,陛下都是一带而过地让礼部去筹备,现在议论册后的事情却又如此认真起来?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哪有把册封皇后的重要程度排在皇帝登基前头的。

众人便建议大典就参照仁敏高皇后当初受册时的规格、流程来定,细节上稍作修改即可。尤其严境宽,干脆地把当初高皇后的封后大典流程原封不动呈了一遍。

赵虓听得眉头紧锁,又问:“那日期当定在何时?”

施桁等人都陈:“高皇后当年是在大行皇帝登基七个月之后才受册封,如今皇后至少也应当以临近或稍久于这个时间册封才是。”

赵虓愈发不快:“七个月?何故非要按这时间来?若说此时与彼时不同,难道不该因时而异?若说此时与彼时相同,唐太宗登基仅十三日后就册封长孙皇后,我又为何不可效法?”

施桁晓之以理,“当年唐太宗乃逼位自立,千古骂名他都不理会了,何谈封后于何时。可如今陛下您却是恭受天命、继承正统,面临的情势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大行皇帝尚未葬入皇陵前就迫切册封皇后,恐怕为天下臣民所难以接受啊。”

他这话真是戳在了赵虓的肺管子上。李世民是千古一帝,可弑兄逼父夺取皇位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怎么能在这上头与他比较呢?赵虓即便起兵,举的也是清君侧的大旗,必得与他区分开,才可彰显自己作为正统继承人的身份。

施桁拿这来堵赵虓的嘴,还真是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只有将不满和怨气咽了回去。

但赵虓却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他有了主意的事就算达不到十成,也得往八成上努力,扫视几人一圈,道:“时间你们商议,但七个月不成,至多五个月。就安排在大行皇帝发引以后。”

众人相觑一眼,还在想托词称难呢,又听他道:“我皇后十三载奉行嘉孝,贤淑蕙质,是我汉之马氏、唐之长孙。我如此说吧,我受些委屈都成,但绝不准她受委屈。册诏和大礼的流程上头,回去都给我好好地想,要十万分地重视。”

皇上话都说到这份儿了,还争辩什么啊?众臣便连声应着,再没人敢出头反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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