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棠晚”这个身份,凤梧已经不需要了,却因为真棠晚的出现让他动了别的心思。
不能物尽其用,那可就太可惜了。
凤梧回到雅间中,稍一触碰,纸人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分神两边还是不太舒服,凤梧又倒出几粒丹药,吞了下去,而后闭上眼,只留下本体对外界最基本的感知,将大部分精力倾于“棠晚”身上。
甬道之中光线昏暗,相比之下甚至不如凤梧在藏珍阁里燃起的灵火。墙壁皆由青石砌成,缝隙处密密封死,又加以阵法防护,击破还需费点功夫。
凤梧不多看,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再次收回,垂着头,低眉顺眼默默跟随。
脖颈上的锁链实在是不舒服,没办法只能忍耐着,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和拖地声让凤梧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
终于前面的人不再走了,锁链一扯,凤梧被迫抬头,眼前又是一个金丝笼,只不过装饰用料都要远好于暗室中的,体积也要大得多,两个人都能装进去。
凤梧并不打算深究为什么关一个人的笼子要做这么大。在这种地方的设计,能有几个是好作用的。
突然身后一个人伸出手,猛地推了凤梧一把,凤梧一个踉跄正跌入笼中,笼门关闭,禁制开启,凤梧再次被禁锢其中不能动弹。
这感觉,还真是熟悉。凤梧眼中厉色一闪而过,随后又被蜜糖般的诱惑取而代之。还不是时候,有账,记下来慢慢算。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上方的暗门打开,笼子升起,刺目光线一瞬间令凤梧无法睁眼,眼睛微红,灼烧似的疼痛。
又犯病了,这离了真身还就玩不转了。凤梧眨眨眼,雾气氤氲双眸,凝出一点圆泪附在眼角,这才缓解了些。
台下人不知真相,只见笼中美人独坐,初春新桃般的纱衣晕染铺散,本是盛气凌人的容颜经这一衬托后,偏生多了些我见犹怜之韵,加之薄红眼尾并珠泪悬露,白皙脖颈之上锁链环绕,直教人想蹂|躏凌|辱。
果然是“绝色”,果然是海棠泣露醉人芳,台下登时便是一阵骚动。
可散座这些人也清楚,自己最多只能是饱个眼福,这般香雀最终必定是雅阁那几位所有。
凤梧正静静坐着,等着接下来的流程,突然本体有了感应。房门被人劈开了。
想也知道谁干的——棠晚急眼了。也是,换谁见到“自己”这副模样被这么对待都得气疯。
正好这边应该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需要当个提线木偶,凤梧神魂归体,睁眼看向门边丹蔻染指、丧扇轻摇的棠晚。
别说,棠晚这身还真是不错,颇像某个怨鬼从深渊中爬出,找负心郎索命来的。只是自己这“负心郎”比鬼娘子还要阴邪,来势汹汹在凤梧看来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棠晚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但微微颤抖的身形足以证明来人被气成了什么样。
再生气,该有的谨慎还是要有的,门被劈了不要紧,棠晚一甩袖,浓烟迷雾笼罩,里面的事情自然也传不到外面去。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棠晚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之状似乎恨不得把凤梧直接生吃活剥了。周围阴风阵阵,扇面之上的“奠”字似乎愈发狰狞。
凤梧端起茶杯,不慌不忙,“你走了,我就需要一个顶替你位置的傀儡啊。”
棠晚气得话都说不利索,扇子一摔也不拿着了,大踏步走到凤梧近前,把茶杯抢过扔到一边,“哪个不要脸的货把我整来的?!哪个脑子抽风的货又把我弄走的?!这烂摊子还不都是你整的?!”
“所以啊,我还得费心劳力的收拾,不是吗。”凤梧看着那个被丢弃的杯子,磕到了桌角再摔到地上,整块陵山玉雕成的宝贝就这么碎了个彻底——这是凤梧自己的,朝夕欢才没有这种珍品。
他站起来,走过去,也不用灵力,弯下腰将碎片拾起捧在掌心,端详了一会儿,猛地运力于掌把它震为粉末。“局已经被打乱了,那就毁的更彻底一点。”
棠晚忍无可忍,咆哮道,“谁跟你说局势了?!我说的是你居然用我的模样去当小倌?!”
凤梧扑哧一笑,“小倌就不好吗?要是没有这生意,我还不一定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呢。”
“你爱怎么折腾随你,就一条,要么你出价把‘我’拍下来,要么我就直接冲出去砸了场子!”棠晚召回被他甩出去的团扇,右手紧握,指节微微发白。
凤梧点头,“没问题。”
棠晚一时间有点懵,这凤梧这么好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怎么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又会奔着某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算了,凤梧总归是答应了,棠晚拽过一把椅子坐下,红妆夫人的仪态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双腿翘在桌面上,双手插抱在胸前瞪着凤梧。他也不走了,就看着凤梧作。
凤梧浅笑不语。闭上眼,神魂再次离开。
可是台上的“棠晚”依旧是双眼空洞,无甚神采。
棠晚看看对面的凤梧,再看了一眼笼子里的冒牌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凤梧能分神两用,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修为到了还是可以做到的,棠晚也行,只是像凤梧这种还真没见过。
这凤梧到底有多少个身份。眼前这个,是不是也只是一个分魂傀儡呢?棠晚眉心微蹙,转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俩吵架也耽误了一段时间,台上对“初棠”的介绍也已经结束,又没有什么才艺需要展示,鸨母也不多耽误,直接到了竞拍的环节。
棠晚脚一踢,桌上的茶壶直奔凤梧而去,可是凤梧除了抬手截下之外,再无别的动作。很明显,主魂还没回来。
嗯?棠晚双眼微眯,凤梧说要把”初棠“拍下来,可人都不在该怎么拍?
外面的叫价声愈来愈激烈,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变小,可仍旧闪烁着上升的价位表明拍卖并没有停止——是其他雅间里的大人物在较劲。这雅间也不多,总共才五个,除去凤棠两人就只有三位。
棠晚坐不太稳当了,起身来到凤梧近前,大有一种凤梧再不醒就把人揍醒的架势。
可还没等棠晚动手,外面忽然一阵大乱,惊慌声与怒斥声交织在一起。
棠晚扭头看去,只见台上被夺目金光包裹,目力难以探寻其中变故。散座坐着的小虾米此时慌乱地退避,朝夕欢的护院纷纷赶来,包围了中央圆台。有人试图闯上去,都被霸道的灵力直接震飞。
联系之前凤梧的作风,棠晚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含震惊,喃喃道,“不是吧……”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等待着金光散去。
雅间里的人也没有继续看热闹的道理,纷纷下了楼,警惕地看着来路不明的光芒。
都带着面具,看不出是何方神圣,棠晚略点了点头,但没出去,仍是坐在雅间里观望局势。
终于随着一声轻响,金光骤然收回,凝成一个符号悬于半空,最后缩小落在一人掌中,消失不见。人们这才看清,台上早已没了金丝笼和笼中人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着白缎金纹滚地绣的面纱男子,一双犀利凤眼狭长淡漠,上位者的气势不怒自威,饶是看不清究竟相貌也可知其人必是龙章凤姿。
这人方才示于众人的那符号,形似某种不知名的九瓣奇花,可是又极为抽象,弯曲复杂的线条隐约又似乎显现出蝴蝶状。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那个符号象征着什么,也就都反应过来能拥有这种徽记的眼前人如何来历。棠晚也坐直了身,打量着这神秘人。
有些人咽了咽口水,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原本喧闹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就算有人还想出声询问都被身边人捂嘴拦下。
雅间里出来的几位大人物倒不像那些庸碌之辈如此夸张,但也明显不敢造次。
其中身着紫色斗篷的人咬咬牙,壮着胆子向前迈出一步,试探开口,“敢问阁下,可是祁山人士?”
台上那人瞥了紫衣人一眼,其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威压使得那位直冒冷汗,又淡淡收回,答道,“算是。”
紫衣人这次态度更加恭敬,又碍于自己的地位实在不想将身段放得太低,只身体向前微躬,又问,“恕我冒昧,方才的徽记……您可是来自日沉阁?”
这三个字一出,台下人似乎连呼吸都放得轻了,胆小的此时已经恨不能钻地缝逃走。
日沉阁,与风满楼并称的两大神秘势力,阁主华黎性情古怪鲜与人接触,不赦雪刃剑出夺命,虽为正道修士却从某方面讲比魔道更魔上三分,便是几大仙门几大魔头见了都自觉绕道走的存在。
现在这一瞅就是阁里面高层的大爷站在台上,有几个不发怵的。主子有多诡异,手下就能有多邪性。
棠晚想的更多一些,凤梧莫名其妙一去不返,转头就蹦出来个日沉阁的,这凤梧和他有什么关系?
众人心思繁杂,台上人并不在意,只是扫视了一圈。蝼蚁再如何骚动,也不能入了庞然巨物的眼。
“是又如何?”那人没再多余施舍自己的目光,继续看向发问的紫衣人。
紫衣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干嘛非出这个头招惹台上的祖宗,但事已至此只能强行圆场,“日沉阁名扬九州十域,今日见到使者更是心中佩服。想当初我游历之时,也曾有幸与阁主大人有过一面之识,近日又听闻贵阁主千秋将至,我忙率手下人筹备贺礼以祝阁主仙寿恒昌。”
这几句话下来,紫衣人分明是在套近乎,又说自己见过华黎,谁也不知真假。
按理说台上“使者”应当代阁主表示谢意,可谁知那人一皱眉,仔细打量了一番紫衣人,随后疑惑道,“本座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紫衣人:……
台下其余看热闹的:……
棠晚:……
造孽啊,逛个花楼遇见日沉阁的不说,这特么怎么来的还是华黎这个炸弹!
花楼是个好地方,前脚遇风霄,后脚见华黎,这年头九州十域的大人物都兴致不错呢。
凤梧凭一己之力,让棠晚从此对花楼避如蛇蝎(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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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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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拾柒·日沉西山慑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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