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爷本来就是酒吧老板,伴娘团里有个姑娘是夜店咖,有他们二人做host,又有灯光音乐和酒精加持,一桌认识的、不认识的青年男女迅速玩了起来。
毕竟不是真的在夜店,在场唯二两个男人不好意思抓陌生女孩的手,只能互相薅。两人摸了几次手,一对上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的一分尴尬两分无语三分欲言又止。尤其是玩一二三四,比一次手势要摸四次手。和女生玩还好,非约会局,大家碰碰手指就过了,一对上陈柏舟,贺川真想直接认输——再玩下去自己都快成异性恋了。
好想叫莫休回来……算了,还是别回来了。
正想着,有个姑娘问:“那个小哥还没忙完吗?”
晚饭前陈柏舟问到莫休,贺川说他有事出门了。
“他应该晚一点回,我问问他。”
说完,贺川赶紧发微信:回来别从正门进!
快速喝了几轮,众人熟悉了一些,气氛热闹起来。他们也放慢节奏,开始玩纸牌一类的KTV游戏,纪昀又点了M记和小龙虾,边吃边喝。女大学生没经过社会的毒打,没喝几杯就脸红,之后她的酒全由陈柏舟替她喝。
这一轮抽到国王牌的是纪昀的大学室友。
“4号和5号喝个交杯酒吧。”
纪昀亮牌:“4号。”
那边几个姑娘一个看一个,贺川心说不好,赶紧扭头去看陈柏舟的牌。
旁边陈柏舟把牌一扣:“去吧。”
陈星悦后知后觉:“啊呀,我是5号呢。”
贺川一口气还没松下,陈星悦懒懒地说:“哥去替我喝啊。”
陈柏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看了她一眼,陈星悦莫名觉得那一眼够沉的,好吧,她拿起酒杯朝纪昀去了。
大家喝得比较随意,基本都是半杯酒,纪昀把她的酒倒到自己杯里。两人胳膊交错,一杯只剩个底儿,一杯满到溢出。纪昀酒量很好,喝得很快。陈星悦受她照顾,皱皱眉一口含住杯中余酒,等她把那口酒吞下去,发现对面的酒杯也只剩下最后几口。
金黄的酒液一截截飞快消失,纪昀喝完,顺手把酒杯反口一倒,伴娘团纷纷起哄喝彩,陈星悦和她距离很近,看她沉默地饮酒,突然想起陈柏舟以前好像也是这样喝酒的,两人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在少女的记忆中叠在了一起,她下意识看向她哥,陈柏舟盯着纪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在昏暗和梦幻的灯光中,陈星悦看着身边的女人,隐约好像感觉到什么,但她的大脑泡了酒精,终于还是没能看得明白。
这轮过后,陈柏舟开始猛喝,赢了喝一杯,输了喝双倍——连同陈星悦的份。
贺川叫他少喝点,陈柏舟说没事,反正他不耍酒疯,喝多了就睡。贺川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莫休回了一个“哦”,他又发:我晚点上去。
两人继续玩游戏,过了一会,那位夜店姐——May发现他俩闷声喝大酒,什么“亲友局”完全抛到脑后,直接提议吹瓶。有位伴娘酒量一般,看时间差不多先回房间了,撇掉陈星悦,剩下六人3v3,输的那边一人一瓶啤酒或者一杯洋酒,好歹保留着亲友局的情面,May又加了一句“喝不下的自己看着兑饮料”。
贺川试图争取纪昀:“你看,明天还要……”
纪昀说:“行。”
说完,纪昀率先拎了两打啤酒上桌起盖儿,接下来的分工根本不用沟通:May去拿冰桶,又切了冰箱里的柠檬;陈柏舟给陈星悦塞了罐牛奶,她大喊“我不要喝奶我要喝酒”,陈柏舟忍住给她一脚的冲动,随便兑了点百利甜牛奶让她找个凉快地儿待着去;室友姑娘开了洋酒咣咣倒;贺川只能拧汽水,一手一瓶汽水往桶里倒,试图让酒精少占点位置;另一个女孩把食品收到桌下,开始外卖汽水、酸奶、解酒药和预计两个小时后送达的麻辣烫。
酒阵摆成一个回字,外围是啤酒,中间是几瓶洋酒,三桶威士忌可乐,还有一桶冰块,供陈柏舟和May喝纯饮。贺川心想,都他妈疯了。
比划了几轮,各人实力基本明朗:陈柏舟和May巅峰对决,俩姑娘差不多平分秋色,最差劲是贺川和纪昀——他们都是商务局比较多,酒量可以,但不太会玩游戏。
到后来为了刺激,陈柏舟和May分边打头阵,意味着一方输了,另一边就很有可能被对面的头号选手直接打穿——按酒桌规矩,一穿三,输家喝双倍。
May就算了,另外两个姑娘看起来都挺文静的,贺川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也这么疯。喝酒过了一条线就只有快乐,没有任何顾虑,只想喝下去。
贺川阻止不了他们,其实也不想阻止了,他开始进入醺醺然的状态,游戏间隙给莫休弹消息,发了三遍“你在哪”,打第四遍的时候尾阵输了,对面叫他们喝酒。莫休回:回来了。
喝到一半,尾阵的姑娘把杯子猛地一放,连声说不行了不行了,爬了两步就地躺倒。陈星悦过来凑数,一帮酒鬼也不为难小孩,象征性喝两口她的小牛奶。饶是如此,她也没挨过半个小时。
他们继续玩,直到剩下的人一个一个倒下。
贺川趴了一会,感觉有个人把他翻过来,揽着腿弯抱起来,他含糊地分辩:“没事没事,我能走。”对方没答话,他勉强睁开眼,看见莫休,一下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莫休……你怎么在这里?”
噢,他想起来了,这里不是他老家X城。
“你在啊……你在就好,哈哈,我还没习惯你在呢。”
知道是他,贺川也不推拒了,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去蹭了两下,小声地说:“你在就好。”又说“好喜欢你”。
莫休说:“你喝太多了。”
“开心嘛!”说完,贺川脑子里突然浮现刚才陈柏舟和陈星悦坐在一起的画面,有一刻他发现他们兄妹俩长得还是有点相似,即使平时他们俩风格迥异,但毕竟是血缘亲属。
“其实也不是很开心……唉,我也不知道。”
莫休抱他上到二楼,就算他回头也已经没法看到那几人了。
“他们呢?”
“都睡了。”
好吧,睡了就好,今晚很快就过去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贺川开始清醒,但他已经没法再去想什么了,脑子很困很沉,但又有一线诡异的清醒。
莫休把他放到床上,他睁大眼看天花板,眼神很木,喝了酒的人是这样。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主动帮忙,明天婚礼上的主角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个?”
“他们不是一路人。”
贺川笑了笑,拉着莫休的手放到自己脸上:“那你觉得柏舟和星悦像是一路人吗?”
莫休想了想,摇头。
他说得对,陈柏舟一直不爱应付老人和小孩,以前陈星悦和她妈妈去他们家,陈柏舟都会跑来自己家住。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和纪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这次不会带上她。而陈星悦呢,也明显更喜欢莫休、纪昀甚至是贺川自己。
“他们有血缘关系。”即使感情一般,依然有同出一脉的连结。
他、陈柏舟、纪昀,三个人无论性格还是人生道路都不尽相同,大学以后,比彼此更亲密、更相似的知己好友不是没有,但情随事迁,各人处境变了,曾经合拍到形影不离的友谊也归于一声淡淡的问候。
三人能要好到今天,其实很难。
“我们近二十年的感情,未必比血缘淡多少。”
若要以此为赌注,便不敢轻率行动。
“他们的事我总当作不知道,现在想想,真有点……”不知道算不算“后悔”,只是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有种求不到答案的疑惑。
莫休说:“这是他们的选择。”
选择。
曾经贺川也觉得自己可以选择爱或者不爱,就像一年前选择留任首都或者调派Z城。
有时候看似有得选,其实没得选;有时候看似没得选,撑下去,却又有别路。
谁能说得清呢?
也许往事不该回望,既然做出选择,就只有走下去,若是回望,只会徒增迷茫。
现在贺川起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很爱他。即使蛇妖不明白人心的曲折,只是静静地呆在他身边,都使他感到无限安慰。
“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贺川小声喃喃。
这样的爱语他以前并不多说,表白时说一次已经足够,再说大概已经是单膝跪地掏出戒指的时候。可是对于不懂人情的妖,不说他不会明白,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一遍遍说。
说了,才知道语言不能传达的东西还有那么多,因此能说出口的才更加要说。
贺川握着他的手,慢慢移到自己的心口。
“要不然,你来我心里看看吧。”
酒精加速血液流动,男人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莫休贴上他的额头:“我感觉到。”
我感觉到。
你。
十二点,别墅大厅。
设定好的闹铃在0:00准时响起,纪昀伸手摸了一阵,关掉过分刺耳的噪音。
“怎么了……?”
陈柏舟也被吵醒,看见纪昀的脸被屏幕照得雪白。
“睡眠闹钟。”
炫目的灯光已经关掉,点播的歌早就唱完,大屏幕停在默认页面,微微照亮大厅的人。
“那你,回房间睡?”
纪昀看看周围,大家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一个人挨着她的脚,一个人歪斜地躺在她手边,就像毕业旅行时大家通宵玩耍直到累倒。
她摇摇头:“没事,就在这里睡吧。化妆师早上五点到,我再睡会儿。”
说完,她立刻倒下了,像是已经很乏累。
陈柏舟没有异议,他也只好慢慢躺下来,在她身边,不远也不太近的地方。
“好吧,晚安。”他说。
纪昀闭着眼,呼吸也平缓,好像已经熟睡。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轻轻地落下。
“晚安,陈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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