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孟顽便带着糕点出了瑶瑟院,她准备碰一下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孟晖。
孟晖看着风光霁月实则并无大才败絮其中,现在的官职也不过是靠着孟珈的关系得来的荫官,官职不大也无需上朝,只需每日到官署点卯便好。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孟晖这才姗姗而来,见到孟顽时愣神了许久,直到孟顽走上前来轻轻唤了一声:“阿兄。”
他才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妹妹,自她回府后这还是第一次来自己这里,孟顽离府后二人分别至今已有十年,即便血浓于水可许久不见也早已生疏了。
面对孟顽他甚至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明明孟顽才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他只是板着脸冷冷淡淡的问:“你来做什么?”
孟顽也不恼,柔柔一笑道:“天气越来越冷了,想着阿兄每日需要去官署,便做了这双兔毛靴子。”说完她便从绿烟手上接过锦盒,双手捧着递到孟顽面前。
孟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想到几日前他曾误会孟顽之事,那日孟顽冷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他以为孟顽心中早已不在乎他这个兄长了。
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自己,怕他冷到亲手做了这双靴子,又送到他面前,果然是血浓于水,他不论做什么昭昭心中都舍不得他的。
毕竟他是她唯一的兄长,日后嫁人还需他与孟家为她撑腰,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
看着手中这双厚实温暖的靴子,只是缝线略显粗糙,不过昭昭自小在乡下长大不通女红也是情有可原,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难得。
如此想着孟晖的神情不自觉的柔软了下来,语气也格外温和,“多谢,这双靴子我便收下了。”
见他收下孟顽似乎很开心,扬起一个大大笑脸,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神色暗淡了几分,望着孟晖欲言又止。
“怎么了,昭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孟晖看出她的踌躇,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事,可她的神情却哀伤至极,孟晖心中焦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你我兄妹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
见孟晖面色沉了下来,孟顽这才犹豫着将话说了出来,“听闻陈娘子明年便可除服,阿兄与陈娘子的婚事是不是也该着手操办了?”
今日事务繁多,他都险些忘了陈娘子出服之事,颍川陈氏也是名门望族,虽然陈娘子是旁支所出,其父陈应却是御史中丞乃是圣人的耳目之官,品级虽低但是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也是陈娘子为母守孝三年,孟家不仅不曾有退婚的打算,反而殷勤备至的原因,不过是除去陈氏以孟家的身份地位再找不出如此出身的娘子。
“这事阿耶与阿娘会操办,你无需担心。”知晓孟顽是在关心自己的婚事,孟晖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想要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却在即将触碰时被孟顽给避开了。
他讪讪的收回了手,心中一股难言的情绪开始蔓延,看着孟顽不自在的模样心中这股情绪更加强烈。
但孟晖并未在意,只当是孟顽刚回来二人太过生疏,等日子久了便好了。
孟顽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孟晖的距离,“可惜昭昭无能,就连阿兄成亲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阿兄。”
嘴上说着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可瑶瑟院中的库房早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宝,但她却不想让孟晖知道。
“你有这份心便好,其他的阿兄是不会计较的。”见孟顽难得的乖巧懂事,孟晖心中很是熨帖。
“若是阿娘还在就好了,阿兄也不必委屈自己,那日我无意间瞧见五姐姐身边的婢女身上戴的玉佩都是粉翡做成的,五姐姐出手当真阔绰。”
说着孟顽的眼眶便红了,澄澈的双眼如同一汪清泉,水灵灵的看着孟晖,这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可孟晖的注意力却被孟顽话中的玉佩所吸引。
昭昭年纪小不知这玉佩是阿娘嫁妆,还满脸艳羡的看着自己,又想到她方才提起阿娘,心中很是不甘,就如同昭昭所说如果阿娘还在,这些都应当是他的!
哪里轮得着杨氏母女,不仅把控整孟府甚至还霸占了阿娘的嫁妆!
孟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便被他给掩饰过去,随意和孟顽说了几句,便以公务为由匆匆离开。
看着孟晖离开的背影,孟顽淡淡一笑。
阿兄,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杨氏进门时孟晖不过四岁,不明白好端端的阿娘怎么就从阿耶的正妻变成了侍妾沈氏,他背着阿耶经常跑去看阿娘,去祖母院中为阿娘求情。
被阿耶知晓后将他禁足院中,不得外出也不需人探望。
阿耶吩咐人看守,不准他出去也不准有人给他送吃的,被饿了三天后孟晖便懂事了很多,也明白了要在孟府待下去就要依附阿耶。
从此他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的讨好着孟珈与杨氏。
可这一切换了来了什么,他忍辱负重多年到头来连阿娘的嫁妆都守不住,孟家从一贫如洗到如今的地步看的全都是阿娘的嫁妆。
杨氏母女用着他阿娘的嫁妆过着富贵日子,就连随手赏人的玉佩都是难得一见的粉翡。
他这些年的伏低做小都成了笑话!
孟晖一用力便将桌案上的物品扫落在地,噼里啪啦发出巨大的声响,将伺候的婢女吓了一跳,纷纷跪在地上。
“郎君息怒!”
“滚!都给我滚出去!”孟晖怒吼着让人滚出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孟晖仍不觉得解气,又抬脚将桌案给踹翻在地。
等将屋子里能摔的都摔得差不多他才平复下来,瘫坐在位置上大口喘着气。
他的不甘与愤怒甚至是委屈都在此刻发泄了出来,这么多年的委屈求全,他除了一个嫡长子的名头其他的什么都没得到。
他不甘心,凭什么阿娘的嫁妆要被杨氏那对母女享用!
孟顽离开时便让云苓留意着孟晖这边的动静。
听着云苓打听来孟晖那边的消息,孟顽与绿烟纷纷大笑出声。
孟顽更是直接抱着肚子躺在了榻上,他果然上当了,她就知道孟晖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会想方设法拿回阿娘的嫁妆。
这是阿娘的嫁妆就算她拿不到,在孟晖手中也总比被孟家的人给挥霍一空要好,孟晖终归也是阿娘的血脉。
年前孟晖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府中没少折腾,原本便为了孟怡的事憔悴了不少的杨氏,被孟晖这一折腾更是一病不起了。
可眼看就要年关,府中一应事物都无人操持终归不是个事,孟老太太便只好亲自操持。
孟老太太年事已高,早已没有精力处理这些,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教孟顽学习管家。
如此孟顽也乐得轻松自在,窝在瑶瑟院中与李绥安写写书信,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唯有一事让她不知该如何下手,那日长离知晓她送了孟晖一双锦靴后,让她也做一个送他,不拘什么只要是她亲手做的便好。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唯一让她纠结的是该如何如果给他。
那晚孟顽小心翼翼的问李翊,是否要选个好日子烧给他,却被他狠狠的嫌弃了一番,最后也没告诉她该如何将东西给他。
孟顽托着脑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该给他做个什么好呢?衣服和靴子太过麻烦,她近日也没多少时间,不如就绣一个荷包吧!
趁今日得空,她索性便绣了吧,“绿烟,去库房挑几匹好料子来。”孟顽朝着一旁的绿烟吩咐道。
“遵命,六娘子!”绿烟笑着应了一声便往库房去了。
不一会儿就抱回了五六匹上好的料子,孟顽一一看过去,忽然笑了一声。
“娘子笑什么?可是我选的不好?”绿烟不解的问道。
孟顽摇了摇头,“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绿烟心中的疑问更大了,“料子好为什么还笑?”
“只是想到从前你以为阿耶出事要收拾细软逃走,那时我们院里总共都没几件值钱的东西,别说这绫罗绸缎,就连几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孟顽拂过这手感极好的越绫,越绫难得寻常人家别说做荷包,就连衣裳都不一定舍得,可如今竟被她随手拿来做荷包送人了。
这般想着心中不免唏嘘,那时她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五娘子挨了罚日后定然是比不过娘子您的!”
“那是自然!”孟顽被绿烟夸得舒坦极了,昂着头爽快的回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的?”回过神来,孟顽直勾勾的看向绿烟,从前这丫头可是一直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何时也学会了溜须拍马,孟顽觉得稀奇极了。
绿烟被她看的不自在极了,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最近和娘子去不少宴会,看旁的婢女都是如此就学了几句。”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孟顽满意的拍了拍绿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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