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祯觉得凭他这样，能不能跟闫春夺吵起架来全看闫春夺愿不愿意跟他吵，闫春夺要是愿意，一个又字就能叫他肝气郁结，闫春夺要是不肯，那么凭他怎么使性子都能被哄的服服帖帖。
孔祯不敢一直坐他腿，怕把他压坏，他在孔祯眼里当真如瓷般易碎。孔祯跪坐在他身后，趴在他肩头搂他脖子，腻腻歪歪的。
“我跟你说…”
闫春夺一听他的开头，就知他要长篇大论，倒也没有不耐烦，而是嫌他抱自己脖子抱的有些紧。锁喉功练的不错。
“我找到孔雀了！”孔祯兴奋，脸腮欲往他颊上滚，闫春夺反手兜着孔祯，只觉孔祯像一只泥猴。“你猜我怎么找到的。”
孔祯带着雄黄去往假山，通道入口真如一线天，孔祯硬挤不过，便带了锤凿的工具，他豁出去了，心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太太抓到。横竖他都找不到，太太因此察觉而转移了孔雀对他又会有什么影响，保不齐还会露出什么破绽叫他抓到。
他骨架小，人瘦，只需将那致命的奇石尖给锤掉便能通过。假山本就是堆砌而成的，非天然生成那般坚不可摧，孔祯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凿了一个时辰，竟凿通了。他也不怕假山坍塌，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不过他担心一次不成再给人发现这里被损坏，除雄黄外还带了猪皮胶，预备自己出来以后再将尖部给黏回去，方便自己下次出入。
他自通道一路往下，内里修着整齐的石阶，这部分的湖水氤氲着水汽，飘渺迤逦，蒸腾出一个仙境来。孔祯腹诽，他每次潜水都憋的要死要活，这里反比普通人家的庭院还要气派。真是铺张浪费，闫家要是被抄了，金银珠宝说不定能够整个藤镇人生活。思及此，孔祯打了个哆嗦，径自朝前。
过了两道弯才至猫群处，孔祯沿着轨迹找鸡，有些动物被囚在墙壁，孔祯找寻片刻，才在角落处找到几只雄鸡。高耸的鸡冠红的欲滴血，豆大的眼里闪着精光，孔祯只道这地下养的动物怎么都恁凶。
他没有法子，抿了抿唇，激怒其中一只看上去是王者地位的雄鸡，惹得雄鸡锐利的喙直冲他，边扑扇着翅膀，好不威武。孔祯快速朝上次发现的白玉孔雀雕处跑去，期间被雄鸡啄了两下，后心疼的直蹙眉。
那条蛇果然又出现了，孔祯高抛雄黄，蛇本厌雄黄，先是避了，又盘起身子做攻击状。孔祯头皮发麻，不懂这类物种怎么生的如此阴鸷，令人心里发毛。他躲开来，雄鸡追上，孔祯一路泼洒雄黄。
雄鸡同凶蛇斗起来，孔祯担心不止这一条，但因来的路上已有种群，内心持怀疑态度，谨慎的往更幽静方向走去。
愈深反而愈亮，尽管潮湿，光亮使孔祯拾回几分胆量，如若是黑漆漆的他定要下次再来。
但道路尽头空无一物，孔祯只好折回去，那两只畜生仍在激斗。他站在玉雕前，琢磨闫府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摆如此一座华丽的雕像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用碧绿的玉来雕，孔祯想他可没见过白孔雀。这世上有白孔雀吗？对，白孔雀，孔祯思忖片刻，猛然间回神，他再度朝里奔去。
耀眼的夜明珠的光芒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他取下那硕大的夜明珠，用衣袖遮了，只见光芒减弱，他如法炮制，取下五颗夜明珠后，再也拿不下，只好就此打住。
光线微杳，他睃巡四周，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叹气。在无望中，他忽的感到后背一凉，转身抬头，竟在嶙峋石壁中腰看到一只白孔雀！雪白的翎毛令孔祯大为震撼，孔祯只在冬季看到藤镇青山落满雪时，才见过此般白茫茫，皎洁无瑕。它比守在外面的白玉雕更加如梦似幻。
孔祯怔在原地，先前并未发现只因夜明珠的光亮太强，又因它白色翎毛融入光芒之中，一时令人无法察觉。
他不知这只白孔雀为什么要栖在那样一个位置，只以为孔雀都爱在平地觅食休息。他瞧那面石壁，高也不高，但因表面坑洼，加之锋利的棱角，显得难以攀登。
孔祯暗自琢磨，此地不宜久留，他将夜明珠归位，这期间白孔雀竟一动不动，犹如死物。孔祯知道它是活的，它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他兴冲冲的出来后，亟欲同闫春夺分享这份喜悦，大抵是心情激荡的厉害，过剩的情绪赶上闫春夺那一身脂粉气，竟似反噬，叫他猜忌，不安，懊恼，生气。
闫春夺道：“啄你哪了？我看看。”
孔祯湿漉漉的眼睛眨动，抿着嘴角拉了绦带，如玉的肩头隐现，闫春夺只往下拉，看到黑紫的两片印记。
“刚才怎么不说？”闫春夺眉心下压，要去拿药。
孔祯拉着他手，又想黏缠，“你那样对我，我不想同你讲。”
闫春夺：“笨。别人是你这幅样子，早出来装可怜惹人疼了。”
“我才不要，过两天就好了，这也叫事情么。”孔祯赧然地问：“你怎么不夸我？我明天就去把那只白孔雀杀了。虽然它无辜，但它饮你的血，所以又不无辜。该死才是。”
孔祯说这话时，眉眼间天真褪去，罕见的带了杀气，变了个人似的。
闫春夺叹气，孔祯对此事已有执念，非做不可。孔祯不考虑后果，他却是要来承担他们可能要面临的下场。就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孔祯仰脸认真道：“你跟我走吗？杀了孔雀，我们就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我攒的钱够用了。”
孔祯从床底拉出钱匣子，当着闫春夺的面打开，至此孔祯对他再无保留。闫春夺望着厚厚一沓钞票，像是看到孔祯一十九载悉数心血。它是孔祯的过去，是孔祯的现在，亦是孔祯的未来。孔祯将它交到他手上，也就把自己给了他。
他静止不动，只觉身体某处不住翻颤，捂了心口，才知是这里在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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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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