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孔祯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复,不免迫切。
闫春夺敛眸道:“既然要走,杀不杀孔雀又有什么关系。”
孔祯坚决道:“以绝后患。也给你出一口气。”
闫春夺望向孔祯眼里的决心,发出一声喟叹,算是答应了。他实际还将自己当半个外人,纵使不说要不要回去,他的融入感也不很强,孔祯才是连接他和这个世界的纽带。所以他才显得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孔祯说做就做,闫春夺不能放着他不管,孔祯不愿意他插手,他难得的说一不二。翌日两人自假山处通过,闫春夺个子高,比孔祯要吃力些。待到石阶处,孔祯劝道:“不然你还是出去吧,放哨,总行?”
“祯祯,下到这里,我俩就是共犯。”
孔祯琢磨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用心,太太怪罪下来他自不会叫孔祯一人担了。思及此,孔祯不自禁的傻笑,柔肠百转,默默牵了他的手,行走在云蒸雾绕似的湖边,竟不像来动手的。
闫春夺看到孔祯口中的动物,疑心是否有什么阵法,他只略通五行八卦,看不出什么来。
一路行至白玉孔雀雕前,闫春夺定睛,它翎毛阔开的幅度将将是孔雀开屏至一半的模样,不知何意。又想到先前入口那座越融越小的盐堆砌的分辨不出形状的雕像,重又拐回去,他叫孔祯拿匕首来,一刀将其破开,只见底座放着一把钥匙。
“是石室的?”孔祯惊讶。
闫春夺问:“你初时见这座盐雕,与白玉雕可有相似?”
孔祯摇头,闫春夺道:“拿这把钥匙,在白玉雕上试试。”
蛇已不在,雄鸡也不在了,孔祯左右端详玉雕,座下,翎毛,各处试了,都未发现哪里有蹊跷,想来不是用在这里的。闫春夺站在孔祯身后,他较孔祯高些,歪头打量,似是发现孔雀喙有些不同,伸手叫孔祯拿钥匙来。小巧的一把钥匙,被他反手契入孔雀的喙,哗啦一声,却见雕像并无异常。
“听见动静了?”闫春夺问。
孔祯连连点头,继而又听到铁链拖行的声音,两人寻着声响找过去,沿途夜明珠耀眼夺目,孔祯正要取几颗下来,闫春夺拉他袖子让他不用麻烦了。孔祯一愣,顺着闫春夺视线望过去,那只白孔雀竟在地上行走,孔祯觑到它脚脖子上的链条。
它是被人拴上去的。孔祯恍然大悟。
那孔雀得了自由,脖子抻动着,喙往地上啄,浑身上下只觉轻松。孔祯同闫春夺对视一眼,倏地向孔雀鞠了一躬,小声道:“对不住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找太太吧。”
孔祯向孔雀逼近,闫春夺站立不动,非是他不作为,而是他行动起来不一定能胜过孔祯。孔祯蹑手蹑脚,白孔雀同孔祯打过照面,反而不闪躲,孔祯内心更加愧疚。
它黑豆般地眼睛炯亮,好奇的盯着孔祯,孔祯拔出匕首,先是用左臂圈了它脖子,将它锁住。它见情况不对,开始猛烈的挣扎,坚硬的喙啄向孔祯。闫春夺不知何时踱步到孔祯身后,抬手挡了下,几乎是立刻就流下血来。孔祯担心的叫道:“哥哥!”
闫春夺捉了它的头嘴,急促道:“杀。”
白孔雀扭动着近乎癫狂,翎毛奓着,以他二人之力险些囚不住。若不是它久被拘禁,此刻怕是已将孔祯给甩开了。
孔祯怕它再伤闫春夺,当机立断的抹了它的脖子,温热的血液溅在孔祯下巴上,染红孔祯半张脸。那一刻,孔祯像是着了魔,不管白孔雀被浸红的翎羽,也不管它抽搐的身躯,一刀捅进它腹部,深深浅浅的捅了好几刀,直到闫春夺将他拉开。
“够了!它死了。”闫春夺握着孔祯的肩膀让他冷静。
孔祯眼神有些许的空洞,他茫然的看闫春夺,良久,猛地扎进闫春夺怀里,声音颤抖道:“我不是故意的。”
闫春夺皱眉,用袖子擦他的脸,回说:“走吧。”
孔祯心神不宁,执念一旦破除,他竟开始后怕了起来。一则孔雀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样被他杀害了,二则他担心东窗事发,太太追究起来……对,他们得赶快离开。
孔祯加快步伐,拉着闫春夺,只想赶快回去换身衣服,拿上钱就走。这件事情成的太容易,孔祯已被冲昏头脑,来不及多想,恍惚间察觉到闫春夺没有跟上,扭头看过去,闫春夺站的有几分勉强,似倒塌的残垣,訇地。孔祯睁大眼睛,扑过去将他接住。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了!”孔祯抱着他六神无主的发问。
闫春夺抬起手,手背伤口一直未结痂,流出的血不再鲜红,反倒发黑。状似中毒。
孔祯倒吸一口冷气,白孔雀喙上有毒!他雀跃的心登时跌入谷底,秋日里额头直冒冷汗,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很想叫出来,问怎么办。可闫春夺状态糟透了,本就羸弱的身体遭到巨毒侵蚀,五脏六腑如同着火,难受的像要死去。孔祯一咬牙将他架起,回到别院。他这样是走不成的,且拖不得。孔祯急匆匆的去找鲁大夫,一路上又想哭,怪自己害了他,要是他没挡那一下就好了。孔祯急红了眼,到鲁大夫跟前话都说不囫囵,只拉着鲁大夫跟他走。
闫春夺陷入昏迷,鲁大夫来那会儿他还有意识,但到后面就听不清鲁大夫说什么了,他彻底昏迷过去。
孔祯焦灼,鲁大夫摇了摇头,他不好判断。孔祯心如死灰,两行清泪滑落,事到如今,他只能去求助太太。
太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孔祯惊慌失措的模样,先是将他数落一番,说他没规矩。孔祯急道:“太太,救救……救救我相公。”
闫春夺昏迷不醒,孔祯将事情全盘托出,只求太太给出解药,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太太一听他将白孔雀杀了,先是一惊,竟未表现出愤怒。她眸中闪过精光,叱责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撺掇老二跟你做这种事情。老二淳朴老实,娶了你才变得离经叛道,你且说说,是不是你的过。”
孔祯急红一张脸,不迭声道:“是是是,您有什么话,不能留到后面说吗?先救他!救他呀!”
“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救,你要如何补过呢?”
孔祯跪下磕头道:“但凭吩咐。”
太太冷哼一声,“似你这般的人,在我闫府待久了便是祸害,我只问你,你是愿永远的离开藤镇再不回来,还是愿另嫁他人?”
孔祯愣住,他没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眼下他却是都不愿意选。太太心肠歹毒,拿此事要挟他。
“他身上的毒不能拖,您心疼心疼他,先给他治了吧。”孔祯低声。他不能不告而别,闫春夺醒来一定会找他的,他们说好了的,要一起走。孔祯内心苦涩,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命里该他不能与相爱的人长厢厮守。
他趴跪着,磕出咚咚的声响,泪珠滚着泥尘,额头青黑一片。
“你惹出祸端,还想全身而退吗?我只问你选哪个。”
孔祯噙着泪,哑声道:“我会离开,他醒来没事了我就走。”
“现在就收拾你的东西走吧,你耽搁一刻,老二身体里的毒素……”
孔祯打断她道:“好。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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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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