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孔祯只觉他邪乎,不想翌日清早,下人匆匆来叫他二人,说是太太叫他们过四小姐院子。此时闫府除了闫春夺,家里男丁都没在,闫秋礼和闫昌鼎在京未归,眼下也已来不及了,偏房都等着看热闹,谁叫闫挽雨做姑娘时飞扬跋扈,对人毫不客气。

太太看上去很是憔悴,甫一进屋,孔祯就嗅到浓浓的血腥味,闫挽雨脸上已经没有颜色了,她吊着一口气,只等闫春夺靠近,伸出狰狞的手将他抓了。闫春夺垂眸,闫挽雨的喉咙里溢出呵声,拉风箱一般,叫他看她怀里的孩子。“你答应,我的。”

闫春夺看着那个弱小的孩子,并不做声。她又重复道:“你答应了的,二哥。”

太太在一旁忍不住要开口劝闫春夺,不管闫挽雨说什么,他都先答应就是了。可闫挽雨只盯着闫春夺,谁也不看,她固执的要闫春夺点头。

“嗯。”闫春夺看上去很是冷漠,即便如此,闫挽雨仍是出了口气,油尽灯枯的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猝然合上了眼。

孔祯看见太太身躯一震,接着不动声色的站定,这让孔祯想到树。一颗无法撼动的大树。

“你们先出去吧。”太太声音听上去很是低沉,闫挽雨怀中的孩子并不哭泣,像是察觉不到母亲已永久的离开了他。

冬日的暖阳刺眼的紧,孔祯回到西院才问闫春夺,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闫春夺只回了孔祯两个字,感觉。

新年伊始,闫府挂上了白灯笼,太太仍操持着一切,往京的书信去的没那么快,她并不准备等家里爷们儿回来了。一则闫挽雨并未出嫁,二则还有一个孩子要安置。她按照闫挽雨的意思,将孩子送到了闫春夺的院子,孔祯接到孩子,很是不解。太太就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们吗?

孩子的奶娘也住到了院子里,偏方的一个角落,话很少,见了主子只管低头行礼。孔祯很不习惯。

闫春夺对孔祯道:“你不想养就给太太塞回去,府上多的是人照看。”

孔祯二十年纪,抱孩子手生的很,他臂弯将孩子摇了摇,奇怪这个小孩怎么不哭不闹,像个哑巴。他道:“这样好吗?我可不敢去找她,再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闫春夺端着茶碗给孔祯喂水,孔祯抱着孩子不方便,末了他用袖口擦擦孔祯嘴角,道:“天底下就他可怜吗?你老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你忘了?”

孔祯扁扁嘴,心说是啊是啊,手里抱着婴儿不说松手。

闫春夺在闫挽雨头七的时候去看了太太,太太很是要强,这并不出人意料,可是当他看到她两鬓银星,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她也是有弱点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无坚不摧,这份温情使她不再神秘。她自然疼爱闫挽雨,闫挽雨是她最贴心的女儿,纵使闫挽雨任性出格,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宠爱她。

闫家老大早年离家,音讯全无。老二又不是亲的,加之病弱阴戾。老三倒也可靠,只可惜继承了他父亲的花花肠子,并不老实。除了闫挽雨,她想小女儿聪明活泼,唯独误入歧途,沾了歪门邪道。

“等四妹下葬,您将孩子抱回去,我和小孔不养。”

太太闻言看向他,神情严厉,道:“你怎么答应的?现在又来反悔吗?”

“我们与他非亲非故,没道理由我们两个外人来养,您说呢?”

太太恼道:“你敢?谁叫你说这种话出来!你在我闫府一日,就该掂量清楚你的身份。”

闫春夺好整以暇道:“是吗。那么封大将军也该清楚清楚自己的身份…”

“住口!”太太低声呵斥道:“不要再提他!也别去…找他。”

闫春夺心里一咯噔,终究还是笑了出来,他想她并不是十足的可恶,最起码在这一刻,他们两个居然站了相同的立场。看来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还是会有软肋。

“不提也行,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困惑,还望太太解答一二。”闫春夺言罢,她锋利的眼刀便飞过来,示意他有话快说。他道:“是谁,要叫你取我的血喂所谓的孔雀。”

她怔了怔,灵堂蜡烛忽明忽暗,阴风阵阵,她失意道:“告诉你又有何妨,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你知道又有什么用。”

闫春夺想我自然要知道。

二十多年前的太太还唤做罗重葛,那时她家境贫寒,嫁与同样清贫的闫昌鼎。初结为夫妻时,二人相敬如宾,直到大女儿闫芷风出生,闫昌鼎才踏实肯干起来,通过给大老爷贩私盐而牟取小利。然而这种行径并不能长久的做下去,被官府捉到便要砍头。

闫芷风两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求医无门,花掉了夫妻二人大半积蓄,闫昌鼎心一横,说要把女儿丢到乱葬岗。罗重葛死死护住女儿,这时有一道人上门求水喝,她给道人添了茶,那道人身后还跟着一名青年,这一对师徒看上去与寻常人家无益,想来并未得道。结果就是这不起眼的道人将闫芷风给治好了,罗重葛当即跪地不起,道人受她三拜,便说两年后还会登门。

经此一事,罗重葛算看透了男人的本性,她想老天为什么叫女子怀胎十月,而不叫男子来怀胎呢?是算准男子吃不得这份苦,生来便只为自己而活的吗?

期间闫昌鼎贩私盐的事意外走漏风声,须知藤镇自古便称盐镇,胆子大贩盐的人不在少数,怎么偏偏闫昌鼎就倒霉,叫人给盯上了。他收买了官差,结果还是阴沟里翻船,被人追杀。他左思右想,该是挡了谁的道儿了,可叹他女儿尚小,妻子又怀有身孕,他却要横死。

谁知他命好!叫封鬯给救了。封鬯不知其中利害,闫昌鼎并未过多解释,只道过谢,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闫昌鼎回去以后给罗重葛讲述惊心动魄的历程,罗重葛听的很是后怕,说到最后,闫昌鼎慨叹道:“怎么封鬯命就那么好,我们劳碌拼命还要天降横祸呢。”

罗重葛当即便有了盘算,她幼时听镇上人讲,有换命的,须想法子通阴律司。闫昌鼎一席话叫她想明白了,凭什么封鬯那种人生下来什么都有,而他们穷极一生却什么也落不下呢?

眼见她肚子大起来,赶巧程静影肚子也大了起来,那道人如约而至,她已施了邪术,要将封鬯的命换与自己丈夫。这法子阴损,私请判官,势必要付出代价,道人不忍她一尸两命,便施计与她。他已算出,她的孩子会先落地,程静影的在她后一日,她想法子将两人的孩子换了,运势也就颠倒了。不必再请判官。

他特意托人雕了两块玉牌,本意要给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用作护身符。谁知罗重葛临盆之际,那道人反而失踪了,只剩他那徒弟,拿了一块儿玉牌来,说是要用封家孩子的血喂着,才能使他闫家脱离险境,大富大贵。

她依言照做,哪料封鬯竟会暴毙,真叫她吓了一跳。若是封鬯不死,死的便是她丈夫了吗?

可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救命的道人,反而是道人的徒弟风生水起,打着戏班子的旗号,拉拢人心。

这事本就蹊跷,后来听闻封鬯是突发疾病,似乎是家族遗传,罗重葛便不再信鬼怪一说。不过她始终认为道人是有真本事的,至于他的徒弟,却是弄虚作假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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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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