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主和夫人不必着急,宗女并未中毒,解毒丸自然也起不到作用。”医师道。
众人皆疑惑,睿璟问:“那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看不见?”
“有一道术法,可叫人眼盲,但需以麻醉功效的药粉做辅。麻药功效生,则眼盲,待麻药功效过了,眼睛自然便看见了。”医师道。
“这么说,我们知消等着,便行了?”睿璟道。
“正是。”医师答。
医师正要起身,睿璟拉住她的腕,问:“可会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脉主放心,除了叫人受到惊吓,并无其他影响。”医师答完才缓缓起身。
欣桐忙问:“看医师神情,对此症状甚是熟悉。”
“夫人,这法子,大多是孩童们为逃避功课所用。长辈们关心则乱,识别不出也是情理之中。但我看宗女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不像是故意为之。”医师道。
“那还要等多久?”睿璟心急的问。
“娘,我好像能看到一些了,只是很暗,很模糊。”灿星听了医师所言,恐慌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竟发现,能够依稀看到了。
“点灯,快些点灯。”睿璟吼道。侍女们立即忙碌起来。
医师道:“看来麻药的功效在消退了,再等半个时辰,宗女的眼睛定能恢复如初。”
这时,侍女们已将大大小小的烛台拿进,试图将屋内照成白昼。
睿璟和灿星也从地上站起,睿璟将灿星扶到桌边,看着灿星摸索着坐稳,这才放下心来,送别医师,遣退侍女们,屋内静的出奇。
戴胜嗅到了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气息。
“这样的小把戏,也敢如此卖弄。还想攀扯上灵犀宫。”欣桐道。
戴胜见姐姐无事,心中的不安消散,但恐惧笼罩而来。
睿璟冲上前去,一巴掌打在戴胜脸上,道:“这些年,我们对你不薄吧?你什么原身,心里不清楚吗?你一个魔族混帐,不明不白的生在了我灌湘山内。是姨母心善,留了你的命,给了你尊贵的身份。你不知感恩就罢了,还要弄出这等作妖之事。你不该死吗?”
戴胜从未见睿璟这般恼怒,这般直接,以往便是不满,便是训斥,也都带着为你好的遮羞布进行。
欣桐非但不闹怒,还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姨母,还望姨母不要责怪侄女,侄女心间实在委屈,戴胜这孩子实在太顽劣了。平日里,她如何不堪,也就罢了,我都能忍耐,可今日,她怎能祸害我的星儿?姨母,还请您做主,为我们星儿,主持公道。”睿璟面向欣桐,行礼不起。
欣桐将侄女搀起,道:“我又岂是眼盲耳聋的长辈?她犯下如此大错,便是你不开口,我也得追究。”
听公道二字从睿璟口中说出,戴胜只觉得可笑,与她而言,何时有过公道?
但睿璟是灿星的娘亲,当母亲的,总会偏袒自己的孩儿。戴胜可以理解,她唯不理解祖母,为何祖母对她无一分偏袒,甚至连所谓的公道都不能给她?虽说祖孙二人借住在长吟宫,但欣桐独掌灌湘山大权,颇受尊重,并不需为此,苛待自己的孙儿。多少年来,戴胜一直被以为你好为由的伤痛折磨着,在云霓揭开这层谎言后,戴胜仍旧不愿相信,欣桐真的不爱她,或许是因为原身问题,才叫欣桐如此严厉苛责,或许在欣桐心底,一直默默的爱着她。这或许是孩童对养育者抱有的最大善意,这份善意,会合理化那些伤害,将施暴者的行为美化。
戴胜如往常一样,在训斥中,不敢动弹,不敢言语,但她的心变了,所以她的神情也跟着变了。
戴胜的眼神叫欣桐厌恶,她怒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去给你姐姐跪下,道歉。”
“我没有错!”戴胜生平第一次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四个字。
“反了天了。”睿璟不满道:“姨母,你看看她。”
“带你出去一趟,你便狂妄成如此模样吗?”欣桐道。
“我跟姐姐说了许多遍,不能打开盒子,是姐姐非要抢去,非要打开。是姐姐强抢在先,才遭了此事,吃了教训。”戴胜道。
灿星拍桌起身,她的眼睛尚不能完全看清,所以她不便走动,只站在原地,指着戴胜,道:“便是我强抢有错,你大可以告知祖母,让祖母为你做主。你这般费尽心思的试下术法,实在阴狠。”
“她今日能往里头放麻药,施术法,那她来日便能往里放真的毒药,毒害星儿,甚至毒害长辈。姨母,这孩子实在恐怖,这么多年,咱们那些苦口婆心的教导,也未能改了她的本性。”睿璟道。
“你姨母说得对。今日,你为了一支簪子,就对星儿下这样的毒手,那往后呢?星儿比你好的地方多了去了,比你拥有的也多了去了,她还是孔雀一脉的宗女,今后是要做孔雀一脉脉主的。你这魔界原身的,岂不是要嫉妒的发狂?到那时,我更加年迈了,我若阻拦你,你是否会戳瞎我的眼睛?”欣桐道。
“我不会,祖母,为何你总要将我想的那般坏?我从未嫉妒过姐姐,也从未想过那些不属于我的。”戴胜道。
“你还敢诡辩!”睿璟道:“你一个孩童,你便是耍再多心思,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看的清清楚楚。”
“表姑,盒子里的术法和麻药,真不是我弄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云霓郡主,郡主送我这盒子,告知我盒内物会至人眼盲,叫我不要打开。姐姐来讨要时,我也极力劝说,不要打开盒子。是姐姐不听劝告。”戴胜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星儿凭什么听你的劝告?”睿璟嘶声呐喊。
“你定要将灵犀宫攀扯进来吗?幸而医师见多识广,识破了你的小伎俩。不然,眼下还要将脸面丢到灵犀宫去。”欣桐道。
“你听到云霓郡主说,簪子需要放在盒子里才会一□□般明亮。你便清楚,我会问你来取盒子。你就是故意的。云霓郡主与我那般要好,怎么舍得如此对我?你就是嫉妒云霓郡主与我要好,嫉妒云霓郡主送我的东西比送你的贵重,你还嫉恨我拿走了簪子。戴胜,我与你说的清清楚楚,我们长吟宫的规矩,收了礼物是要还礼的,这是礼数,也是长吟宫的体面。你还不起,那便不能收,我还的起,这东西是我的,簪子本就是我的,不是你的。”灿星真心如此觉得,她真心认为,云霓与她更加要好。
“云霓说过赠我此簪,并非出于礼节,无需在意那些虚礼。赠我此簪,是为真情,真情无价,无需相还。”戴胜道。
“你还在胡说八道。”灿星激动的要上前扑打戴胜,奈何视物仍旧模糊,有些踉踉跄跄。
睿璟急忙扶住女儿,将她按回桌边,道:“你眼睛尚未好全,便不要动了,万一再摔到,会叫娘心疼死的。你放心吧!祖母说了会为我们做主的。”
睿璟和欣桐心内已大概明白真相,可那真相不是她们想要的,她们自然不会承认。
“满口谎言。你攀扯灵犀宫,将郡主扯进来,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好避免责罚。”欣桐道。
“祖母,既然方才说到公道,那我想问问,这些年来,我的公道在何处?可有给过我公道?”戴胜道。
“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姨母,她不理解这个表姑便罢了,她竟还如此对您。您这些年,忍着丧子之痛,将她养在身边,她竟数落起来了!便是养只畜生,也知道主人待它有恩,不能冲主人不敬。莫说姨母这个当祖母的心碎心伤,我这当表姑的听了都心寒不止。”睿璟道。
“你说的对!这小混蛋,畜生都不如。”欣桐道。
戴胜得到了准确答案,祖母从未爱过她,甚至她能感觉到,祖母对她遍布恨意。若说睿璟对她的不公,只是出于自私,她并无恨,只有贪婪的想要女儿获得一切偏爱。可欣桐不同,欣桐的恨意那般单纯,那般浓烈,她享受着戴胜的不幸,甚至觉得死亡是对戴胜最轻的惩罚。
戴胜带着答案,直勾勾的瞪着欣桐,欣桐在许多年前,也曾被这样的眼神瞪过,相似的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欣桐想起,那一次,她输的彻底,恨意越发浓烈,她一步一步走进戴胜,道:“你这般瞪着我做甚?我同你说过多少次,我最厌烦你的眼睛,你竟还敢用这种眼神瞪我!”
窥见真相的戴胜,仍旧心怀恐惧,她知道她无处可逃,但她不愿再退缩,她就那么站着看着欣桐离她越来越近,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按着她的头,捏着她的下巴。
“你胆敢祸害你姐姐的眼睛,那我便挖了你的眼睛,叫你试试当瞎子的滋味。”欣桐道。
灿星意识到祖母并非恐吓,心中有些不忍,轻声道:“娘~”
“别出声。”睿璟制止女儿,心中分外纠结,她未想到,姨母会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惩罚戴胜,她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制止,她的良知催促她上前制止,可她的私心却告诉她,欣桐是戴胜的亲祖母,必然不肯真的挖了她的眼睛,只是吓唬下而已,便是真的挖了,也是她们祖孙间的事,与自己并无干系。不若等真的挖了再出言相劝,那孩子活该吃些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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