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年近半百的廖昹忽喉间一哽，跟个女人一样激动地落下泪来，秋风一拂，鼻子眼睛都红了，赶忙抬袖抹了把几乎是奔到篱笆边打开了门，难以置信地抖着唇，“真的是二爷！”
却闻他昔日的主子只淡淡道：“我已被家族革名，不再是风家人，你唤我蓝夜便好。”
提及当年的事，廖昹鼻腔的酸涩不禁蔓延到肺腑，一时哽咽难言，一把年纪了竟哭得像个孩子。当年二爷决然离去，再无音讯，他都以为，爷再也不会踏足这片伤心之地了。
没想到时隔五年，他还能再见到爷，恭恭谨谨把人引进屋里，把珍藏许久的茶饼拿出来烹了一壶热茶，小心翼翼倒一盏奉至蓝夜面前，却是一脸赧然，“爷，属下这里没有好茶，还望爷不嫌弃，饮一盏暖暖身子。”
他见蓝夜仅着一件窄袖青衫，外罩轻薄褙子，适才被蓝夜扶起身时感受到的触感，冷得令人心惊，想来二爷是不知这山中清寒，穿得太单薄了些。
但见蓝夜伸手端起热茶，唇边浅笑在茶盏氤氲的雾气里显得朦胧温和，朱唇轻启，“无妨。”
低沉的嗓音并非廖昹所熟悉的，一想及二爷的遭遇，他不免心中酸涩难过得紧，可他又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二爷还好好活着，便够了。
二爷的来意他不敢问，就这么在一旁痴痴看着，如从前一般，安安静静等待二爷发话。
再难入口之物，蓝夜也喝过，譬如明珏的那些蛊毒、虫浆、糟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喝死过去又救回来继续喝，眼前这盏陈茶于他而言，异常醇香。他呷了一口，抬眸去看昔日下属，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廖老，我来是为結扎，男性結扎术，世间唯风氏族医有此秘法世代传承，技艺精湛，若非为此，我也不会前来叨扰。”
結扎？
廖昹一脸诧异，唇齿翕动着，眉眼间难掩喜色，“爷这是……有后了？”
蓝夜并不否认，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边缘，轻轻转动，“不错，内子身子孱弱，勉力生下这一胎，我不想她再冒生育之险，故此来寻你。风家那边……”
“爷放心，属下绝不会向那边泄露您半点行踪。”廖昹说着眉头皱起，褶皱纵横的脸上染上一层郁色，“其实属下也有些年头未与那边联络了，自属下归隐，前两年那边还派人前来监视，后来见属下老实本分，便也稀松了。”
从风氏族医隐退下来的医者，不得再行医，一辈子都不准离开这神女山。
于风氏医者而言，男性結扎术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术而已，始于一位爱妻如命的风氏先祖，文献中并未记载他是如何研究又练成此术的，历经数百年传承和钻研，到如今不仅可以結扎还可复通，早已炉火纯青，声名远扬。引得部族和外面不少人慕名而来，其中多为富贵人家的女婿，甚至技艺最好的族医还曾秘密为驸马爷結扎过。
许是血脉相承，风氏多出情种，后世又出了几代用情专一的家主，硬是把风氏家规完善成了一份宠妻宣言。
譬如风氏族男只许一夫一妻，对发妻忠贞不二，违者鞭五十，褫风姓，族谱除名，妻子可选择和离，得一笔丰厚的补偿。
又譬如夫妻平等，互敬互爱，生育之权在于女方，若妻子不愿生子，可过继，若有子不愿再生，族男可結扎。
风氏不外传的男性結扎术便是由此而来。
原本蓝夜处理完江陵的事宜便要回京的，夜里辗转反侧时突然想到苏雪楼生产那夜，在他怀里哭着说不要生孩子，他便决定绕道夷陵来此找廖老。
其实这事他也会，但实在没办法自己给自己弄，角度太刁钻，即便能对着镜子，万一疼得手一抖把自己弄废，往后拿什么满足那女人？
只有喂饱的猫才不会偷腥。
躺在那里等待时，蓝夜一手枕着头，一手搭在胸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胸口，眸光深深虚定在前方，苏雪楼那双澄净雪亮的美眸突然就到了眼前，旋即又盈盈一汪秋水，水汽氤氲似要垂下泪来。
他恍然记起刚成婚那会儿，于房事上也只会使一身蛮力，每每至深，她总会落泪，哭得不成样子。重逢后，她也时常被他逼哭，可每次事后他也没讨到好，房事上占了上风必会在其他地方被她气炸，但他是男人，即便是剑拔弩张强取豪夺，在此事上他也必须要占据上风让她告饶。
一想到如今她失了忆……
深不见底眸忽涌动着难辨的情潮，陡起的巍峨之地气势磅礴，在被剪开的裤底撑起一片天，倒把廖昹看得有片刻尴尬，目光不知往哪里放，他沉吟半日，还是忍不住道：“爷，您这做完結扎需禁慾半月，不若……您在此之前自行疏解一番？”
蓝夜将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人影强行挥散，深呼一口气，“不必，过会儿便好。”
然而这过会儿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廖昹又去烫了两回刀具，再回来时见那处已蛰伏，便取来麻沸散。蓝夜目光深沉，“此物对我无用，别浪费了。”
廖昹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半晌才应了声：“是。”
南都的秋雨下了四五日，陡然放晴天气回暖，宫里的几树木樨花次第绽放，遥遥望去，亭亭如盖，枝头金黄团簇，馥郁花香随风四溢。皇长子的满月宴定在八月初十，这日风和日丽，为了这场宫宴，阖宫上下从前两日便开始忙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
宫宴设在太和殿，未时刚过，殿前便已冠盖如云，王公大臣、勋贵外戚及诰命女眷三五成群顺着汉白玉阶结伴而上，由宫人引路入殿落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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