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个头

半个小时后,柳溯出现在了片场,看着刘建国脸色格外精彩的表情,不由开始为他祈祷。

不过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有哪路神明在护佑着刘建国,要不然刘建国的导演生涯应该早就结束了。

眼角余光中,胡思终于落了单,柳溯立刻装作无意地走了过去,快走到胡思眼前时才装作惊讶地问道:“胡老师,那边情况怎么样啦?”

“已经被120拉走喽,不会有事的!”胡思的语气格外夸张。

柳溯没有问到半点真正想问的,不死心道:“啊那真是太好了!”

胡思安静了几秒,格外水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柳溯问心无愧,但这狐妖生得非常符合狐妖的刻板印象,搬着器材匆匆走过的场务们纷纷投来了古怪的一瞥。

“哦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不过是条小长虫而已,不会有问题的,你好歹也是……”胡思没再说下去,递给了柳溯一个“你都懂的”眼神,“他们福利很好的!肯定会给你报仇的!”

报仇?我真是谢谢你。但听起来,郑赟身上的是条蛇?而且胡思是手到擒来?

柳溯缓慢地点点头,“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管老师有没有跟你强调,片场里有时是会有收音的。”

“啊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好了!”胡思得意地晃了晃她的水果15,风风火火地走了。

韩杨一大早就到了片场,但架不住今天事多,一直到快午饭的时候才开始第一场戏。小陈三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几乎场场都是重头戏,今天拍的就是小陈三在家破人亡之后流落街头,而后被七月半发现并差点收养的场景。

柳溯虽然没有戏份,但作为主演,自然是要一直跟组的。眼下,他看了一会儿,预计杜燕和韩杨还有好一阵磨合时间,摸出手机点开了祥云头像的微信。

“要事需立刻面谈!”

什么要事?这么着急!?柳溯傻了眼,退出微信又再次打开确认无误,飞云道士发的就是这么七个字!

思索了几秒,他率先回了一句,“到了务必跟我发消息!”

“action——”

杜燕和韩杨那边开拍了,声音听来有些不真切。

柳溯恍惚着放下手机,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该不会等会儿片场外又要出现一个去湖景一期的老太太了吧?

“年轻人,请问……”慢慢悠悠还带着点乡音的声音在柳溯脑子里回旋开来,白玉兰细声细气的声音在这面前毫无防御力,立刻丢盔弃甲,消失成了袅袅青烟。

“卡!韩同学,来,我给你演示一遍,”刘建国蹬蹬蹬自己上了场,“像这儿啊,你看……”

“柳老师,柳老师,你怎么不理我啊?呜呜呜,你还听得见么?”白玉兰的声音听上去更幽怨了,简直是如泣如诉,要是在晚上响起来,一准儿能传出女鬼夜哭的片场传说。

但很可惜,柳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茫然了一瞬间后只能回应道:“啊?什么?”

“他们是在做什么啊?现在演戏是这样演的么?怎么都是念白没有唱段呢?给我讲讲剧情吧?他们是失散的母子么?”

从前也当过演员的白玉兰在得知柳溯也是个演员之后,就强烈要求到片场来看一看,理由充分地连胡思都不好驳回——我都在地底下一百多年来,好不容易上来就不能让我看看新社会么?

对了,新社会这个词还是她在前不久被惊扰时才学到的新词。

柳溯沉吟了一阵,问道:“你看过电视么?”

“我知道电视,是小很多的电影对不对?但我没看过,仓库里没有这个。”

“嗯,确实是缩小版的电影,不光是在画面上缩小,在时长上也更短,一般一集只有四五十分钟,嗯,现在还有更短的,只有两三分钟。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回屋放给你看。至于杜燕他们在做什么,他们现在就是在拍电视剧。我们现在会把戏分成一段一段的,然后分开拍摄,最后再组合到一起。”

“对了,现在的电视、电影一般都没有唱段,只有少部分歌舞片是例外。”

柳溯想了想,又指了指摊在面前的剧本,把大致剧情给白玉兰介绍了一遍。

“……呜呜呜,果然是新社会啊,我什么都不懂了。”衣兜里的纽扣震动了几下就沉寂了下去,柳溯试探着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大概是走了吧。

摄像机前,小陈三已经逃离了七月半,而他没有发现的是,指点他逃离的行脚僧写下了一张窄窄的纸条。

“过!”

杜燕表情一松,缓了几口气后朝等在边上的小杨走去,忽的脚步一转,走向了柳溯,“你怎么这个表情?跟快哭出来一样。我演得有这么好?”

“都是命啊。”柳溯幽幽开口。

杜燕无言以对,只能拍了拍柳溯的肩膀以示安慰,扭头走了。

嘀——

柳溯扫了眼手机,立刻叫来了小周,自己去接飞云道士了。

酒店房间内,飞云道士的娃娃脸异常严肃,扫了一眼四周就自己动手关上了窗户,拉上来窗帘,一副要密谋什么的模样,“你知道相柳么?”

“呃,有九个头的那个?”

飞云道士点了点头,从虚空中拉出了一张泛黄的纸,顺道纠正道:“相柳确实有九个头,不过有九个头的不止他一个,九婴、鬼车、开明兽都有九个头。”

柳溯没管后面那一串名次,眼神盯在了桌子上的那张纸上。

这纸约莫A3大小,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边缘已经老化得有些发脆,碎了些许,但表面却是不是闪过一层微光,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它一般。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纸张中间那一个卷发飘扬,神情看着略有些癫狂的男人。画像整体都用红色,就连男人的头发都是用深红色的笔触勾勒出来的,这画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头发,但粗略一扫,却让人看出了几张脸,柳溯一看就觉得背后发毛。

“这就是相柳?”

飞云道士阴沉着脸点点头,“没错,上面现在斟酌a-2-2417的分级,它有一定可能会提升到一级大案。我们现在发现,那几个惨死的人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蜕变成2级,可能是因为朝晖大厦下埋着相柳的一个头。”

“……那你们赶紧去朝晖大厦地下挖啊!跑来找我干什么!?”

柳溯抓狂了,按照飞云道士和周莱前几天对他的科普,新时代里成了气候的精怪们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很少搞事情,而少数新近成妖的要么已经深深融进了新社会里,要么被SC局监控着,相对来说都挺遵纪守法的。平常偶尔出现的特殊案件绝大多数都是3级,2级已经算是大案子了,像一级,那是十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次!

“咳,我们当然已经在挖掘了,但是你也知道,毕竟上面有一个四十多层的大厦,有些手续没有走完,人员撤离不了,我们的动静也不能太大。”

顿了顿,飞云道士深吸一口气,看向柳溯的表情用郑重来形容都嫌轻,“我来主要是想给你驱邪,因为你是2417的当事人,身上还带着一点相柳头的气息,如果还有别的漏网之头,它们很有可能过来找你。”

“还有别的头!?”

“此事说来话长,而且只是可能,另外,有些东西还属于机密,我也不能随便外泄……”

“只说你能说的不行么!?”

“我能说的你都不能知道。”

“……事关我的小命!”

“哦——好吧,嗯,说的简单点,相柳现在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我们也不知道这一个头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当然,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相柳曾经的手下来找头,顺道意外伤害了你。”

顺道?意外?飞云道士的语文够好啊!

柳溯眉毛挑得老高,“你们能贴身保护我么?价钱好商量。”

飞云道士遗憾地摇了摇头,“这算是赚外快,SC局严令禁止了这种行为,不过,如果2417顺利完结,你还有这个需求的话,倒是可以找我。”

“那你的驱邪能提供保护作用么?”

飞云道士很谨慎,“有一点。”

“那如果相柳的手下找来了,而你们又恰好不在呢?”

飞云道士陷入了沉默。

柳溯龇牙咧嘴,想喷死飞云道士的心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但装模作样惯了的他顿了顿,只是嘲讽了一句,“你们当事人的死亡率应该很高吧?”

“……你这是特殊情况!一般当事人都会平平安安地度过追踪期,然后回归正常生活!我们效率很高的!”

柳溯冷笑一声。

“……唉,其实是这样的,SC局的人手没有这样你想象得那么充足,大部分都是战斗力比较低的后勤,追踪期多半也是他们在做,能保护你的外勤都属于比较麻烦的层级,这样,我先向上面打个特殊报告,看能不能批下来,当然,你也别报太大希望。”

“另外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帮你试着去找一位战斗力足够的家仙来护佑你,当然你也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什么?”

“家仙,家庭的家,仙人的仙,比如说,你见过胡思了吧?她是一只狐狸,你们之间可以结成一种,嗯,特殊的供奉关系,哦对了,换个名字你可能更熟悉,香头听说过吧?”

柳溯从小就生活在新时代的红旗下,接触过最玄学的东西也就是老柳的衔钱金蟾和笑容可掬的招财猫,只能对着飞云道士诚实地摇了摇头,还谨慎地补了一句,“什么叫特殊的供奉关系?不会是我得供她我的血肉吧?”

飞云道士深深叹了口气,独自开始了新一轮科普。

想着胡思的性格,柳溯有些不甘心,“你就没有什么同门么?这不是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么?虽然是危险了点,但富贵险中求啊!”

飞云道士一下有些狼狈,“实不相瞒,都不成器。”

柳溯郁闷地搓了搓脸,“那你赶紧的,如果我死了,你也没有办法把我从阴曹地府捞回来吧?对了,完事儿之后别忘记把白玉兰带走,她活得久,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提供点线索呢。”

飞云道士:“谢谢。”

黄纸,清水,桃木剑,这模样还算年轻的道士就这么在狭窄的双床房里开始了驱邪,而柳溯全程要做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

飞云道士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在他结束之后,柳溯确实觉得身上轻松了一点,但他又极其怀疑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当飞云道士把一小块玉白的骨头带走时,白玉兰细细的声音响起:“如果调查完了,你还在拍戏,我可以回来看么?”

“可以。”

“……柳、哥?”正巧来找柳溯的小周傻了,哪里来的道士?

柳溯心一紧,赶紧下床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但……

总感觉已经解释不清了。

飞云道士倒是很坦然,脸上一派正气,“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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