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预备着带我们去吗?”蕙娘忙问。
“不错。你们祖母说,翎娘、丹娘、盈娘都是刚来家里,小娘子们爱俏爱热闹,每日关在家里读书针黹无趣,趁着春光多出去逛逛。”周夫人笑回。
其实宋老夫人还说,家里这么多适婚的小娘子,芙娘、丹娘、盈娘都十六了,蕙娘、翎娘十五了,蓉娘、莲娘也快十四了,趁着春和景明的时候,让各府的夫人们相看一番。秋试在即,让周夫人和吴夫人也多打听下各府里都有哪些才貌俱佳的小郎君,好早些给小娘子们定亲,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哪个小娘子不想出去玩耍?蕙娘几个听了连连点头,直赞祖母想得周到。
“咱们一大家子一齐去?”蕙娘有点坏心眼地笑问,她可不想去赴吴家那些亲眷的宴席。
“你二婶那里也收了好些请帖,还有你大嫂、二嫂那里,等午后歇息起来,去你祖母那儿商议一下,有些是必去的,有些可以分开去,咱们府里也预备着在花园子里办场小宴,权当还席。”周夫人思忖着,必须去的只能一大家子都去,可去可不去的还是和吴夫人各自带着儿女分头去的好。
“好!”宋翎、蕙娘和丹娘齐齐点头。
“丹娘,你一会儿去我那儿,挑些衣裳簪环,你那些样式都不入时了。”蕙娘对着丹娘说道,“还有香囊、荷包、绦带,前几日我拾掇了好些出来。”
宋翎瞧着丹娘有些尴尬,知道蕙娘也是好意,忙说道:“我从庐州来,也不知道汴京时兴什么花样,我也要去你那儿挑拣几样好看的。”
“行啊,咱们一起看看哪些簪环和衣裳配着好看,我来给你选。”
“我才不要你给我选,你眼光奇差。”宋翎冲她撇撇嘴。
“你!”蕙娘气得跳起来要去撕宋翎的嘴,周夫人拉住她,笑着训道:“你还要打你妹妹不成?翎娘也是淘气,你们俩凑一起打不完的官司。”
丹娘两颊粉红,有些感念又有些羡慕,但她沉默惯了,没说什么。
吴夫人此时也在和蓉娘、盈娘两个说着出门赴宴的事。
“咱们一大家子都去?”蓉娘发出了和蕙娘一样的疑问。
“自然是各去各的”,吴夫人嘴上应着,手里拿着香箸轻轻拨着香炉里的香灰,“你大伯娘那个性子,生怕咱们沾了她的光似的。况且她也没说都哪些人家下了帖,我看她就是存心瞒着。”
盈娘听了心里有些急,刻意放缓语调说:“姑母,若是有些要紧的宴会,一起去也无妨罢。”盈娘心想,蓉娘年纪还小,自己却是待嫁之龄,好容易有机会,恨不得全汴京的宴席都去个遍。
“梁王妃娘娘要办一场赏花会,这是咱们必去的,其他的么……”吴夫人慢条斯理地用铜灰压细细地压香灰,“不光是大小宴席,还有什么钓鱼会赛诗会,也不能个个儿都去,等我去挑挑看。”宋相公的家眷,断没有不看门楣就去赴宴的理,要是个个儿都去岂不是掉价?
“娘!先别打香篆了,快仔细说说!”毕竟是出门去玩的事,蓉娘看吴夫人心不在焉,催促道。
“急什么,说是午后再去寿萱堂商议。”吴夫人将手中的物什递给身边的女使,说道,“整好你舅舅才叫人送来好几匹越州绫,纹样色泽都是一等一的,让针房给你们姊妹裁几件新鲜衣裳出门穿。”
蓉娘、盈娘听了都笑,哪个小娘子不喜欢新衣裳?蓉娘忙说,“都是什么花样?娘快让人取出来看看。”
“整天跟个慌脚鸡似的,不等娘把话说完。还有几匣子海珠,让你们房里手巧的丫头串些珍珠围髻,再钉些在衣领袖口上,现下正时兴呢。”
两人听了更是惊喜,蓉娘便闹着要看越州绫和珍珠,吴夫人让贴身女使取了钥匙带她去库房看。蓉娘出了房门,盈娘挪到了吴夫人跟前坐下。
吴夫人将仆婢们都打发出去,对着盈娘说,“姑母知你的心事。你今年都十六了,势必要赶紧定下来。唉,说起来也是让你爹给耽误了。”
盈娘眉眼皱了起来,有些憋闷有些无奈,点了点头。
早些年,盈娘的父亲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本也是与吴家财力相当的富贾,家中子弟在铺子里学生意,听说也颇上进。哪知吴家飞出一位梁王妃,吴家的海船生意也随之不知增扩了几倍,盈娘的父亲便觉得以前定下的富贾子弟有些瞧不上眼了,定好的婚事说退就退了,把盈娘送到亲妹妹吴夫人这里,托她给找个官宦人家。
“说句实话,你爹这事做的有些托大,如今咱们都靠着长房,长房又是靠着王妃娘娘,也不能听长房你几个伯娘怂恿几句就先退了婚。”吴夫人有些埋怨大哥没跟她商议就擅自退婚,再怎么说也得有了合适的人家再退啊。
盈娘有些委屈地说道:“是二伯娘跟我爹说,我长得和淑娘有几分像,我爹听了心热得跟什么似的,生怕错过了富贵命。”淑娘是梁王妃的闺名,在吴家原本是根草,如今却是块宝,吴家各房哪个小娘子要是长得像她,都格外被高看一眼,吴家二伯娘都不知道说过几个小娘子像淑娘了。盈娘气二伯娘信口胡诌,更气自己亲爹行事冲动,亲娘懦弱,任由家里那几个搅家精给亲爹吹枕边风,把她现成的婚事搅了。不过,她也确实看不上那个商贾子弟,哪里有官宦人家有体面有气派。
“你爹也是怕委屈了你,”吴夫人叹道,“还好那刘家好说话,这婚事退了便退了。姑母再为你找好的。好在咱们家小娘子的奁产厚,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吴夫人心知,自己兄长是眼热长房出了位王妃,想靠着女儿的好颜色也结一门贵亲,不必整日巴结着长房。
吴夫人的夫婿宋琮是东阁之子,因此吴夫人成婚时,他们这一房可是在吴家风光了一把。可是,阿翁宋相公过世后,比之往日风光大减,宋琮靠着宋相公的恩荫只做了个太常寺的闲官儿,反而吴家长房随着梁王妃鸡犬升天、烈火烹油,怎不教人觉出几分炎凉冷暖来。
吴夫人盘算着各府里出挑的小郎君,又怕人家看不上吴家的商贾出身,少不得要托夫婿打听下同僚家的子弟,又怕他留心见到不错的,会定给芙娘。一时有些烦恼。
“咱们家的小娘子都爱自己拿主意,你有什么打算?尽可跟姑母说。”吴夫人问道。
“我……”盈娘是有点打算,但不知应不应该跟姑母说,她回道,“今年是大比之年,各地士子都要来京应试,想必有不少有才华的………”
“我倒忘了这一茬”,吴夫人接口道,“这些举子倒是可好好挑选,春闱在年后,今年若定就是押宝……再就是,一要看殿试的名次,还要看家世出身,多少耕读子一穷二白,纵然有那八斗之才的,能博个东华门唱名,可连内城里的宅子都赁不起。”吴夫人在宋家耳濡目染,对举业登科的进士也能看出些门道来,“即便日后授个地方州县的小官儿,一辈子也是在外任上打熬。”
“所以,侄女想着,咱们姻亲故旧家有哪些今年应试的……总归是不出错儿。”盈娘大着胆子提议道。
“你当我没盘算?各府里出挑的小郎君,拨过来拨过去也就那么几个,多少人盯着呢!单说咱们家里,你大嫂家有两个兄弟要下场的,其中一个已定了亲。你二嫂家有个兄弟,她家新贵,估摸指不上。再就是,在外书房里寄读的几个,你大伯娘家的外甥,你大伯父同年的儿子,还有从宋家族里来的两个子弟。”吴夫人搬着指头一个个地数,“这些里面有些略知根底,有些还得细问,另外你姑父同僚家的子弟,我也让他打听一下。富且贵又有前途的,难寻啊。”
盈娘心里想的是,宋家三郎君宋迈就是今年下场应考,家世人品才华样样俱全,知根知底且尚未定亲,多合适的人选。她又大着胆子问:“三哥可有议亲的人家?”
吴夫人一阵愕然,原来侄女看上了三郎?吴夫人细细一想,盈娘姿色好、妆奁厚,三郎也不能说不可,但这事得看大嫂的心意如何,盈娘真会给她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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