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时,太阳已经东升许久。代阿桃揉了揉因睡姿不好而酸痛的腰背,打了个哈欠,颤颤巍巍地向大堂叔家走去。她总得借个火种,才能生火。大堂婶田萍是外村人,不太好说话,有些抠抠搜搜,但心地还算善良。
肚子饿得发虚,走路有些头晕。抬头望去,天空蓝得纯净,点缀着姿态各异的白云。她努力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错。
在二叔家时,她常盼着下雨,免得出去干重活;如今自己当家作主,反而盼望晴天,这样才能打理好家里,修缮屋子。到大堂叔家时,大堂叔已去邻村帮忙秋收,堂婶田萍给了她一个烤透的黄心土豆。代桃没有推辞,回家的路上,一边护着炉里的火种,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土豆,连皮都没舍得扔。
掌心大的土豆下了肚,虽缓解了些饥饿,却更勾起了馋意。天气炎热,她回到家后发现灶台已经晒干了,便细心地将火种放入灶炉,小心翼翼地点燃树叶和枯草。代阿桃对生火非常熟练,不到半个时辰,五个烤土豆便出炉了。只是柴火不好,土豆烤得不均匀,外壳焦糊,内里还是夹生。
六个土豆吃下去,勉强填了肚子,却依旧空虚。这土豆太寡淡了,要是有点辣椒面蘸着吃就好了。代阿桃也不拘小节,她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又往柴火堆里扔了两个土豆,再用石头封住灶门,避免氧气过于充足让火烧得太旺;这样焖出的土豆味道会更好,皮薄肉甜。
日子艰难,朝不保夕,事情多着呢。她打算先去沟渠里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原本可以忍受身上肮脏,但既然懂了文明卫生,便难再将就。其实除了这身破衣,她也只有一套不合身、满是补丁的旧衣裳。宋家村不缺水,沟渠随处可见,因此庄稼多时丰收。她找了处膝盖深的溪水,穿着脏衣服洗了个澡。洗净一身污垢臭汗后,换上那件干净衣服,身上顿时清爽许多。
那套脏衣服也扔进沟里洗洗,虽然只能去去汗味,油渍和发黄的汗渍已无法清洗。代桃叹口气,这日子真够糟糕!放前世,这样的衣服擦地板都嫌脏,如今却不得不忍受着穿在身上。
接下来得清理屋前屋后的杂草,以免踩到毒蛇蜈蚣;还要尽快补一补房顶,夏季多雨,总不能每晚都去村庙避雨;还要尽量找些新的食物,准备开垦耕地。她想,如果条件允许,有个柜子或箩筐就好了,能把堆在碎石上的粮食收拾整齐。说到这,床上的干草也该换一换。再怎么说,床也比山神庙的地砖要舒服些。
望向西面的高大秦山,她悠悠叹口气,事情也太多了吧!还是先种地吧。
一想到这里,代桃又忍不住骂出声,为何不在春季分家恢复记忆?那样能种的作物就多了。如今是七月,能种什么呢?宋家村的夏季偏长,冬季偏短,能种两季,但秋季适合种菜而非粮食。
坐在荒坡突起的石头上,她认真查阅着系统中的小农经济百科,仔细了解熟悉的作物的种植生长时间。现在是农历七月,对应未来世界大概是八月。百科上写着适合八月种植的作物有:南瓜、黄瓜、大白菜、胡萝卜、白萝卜、苦瓜、茄子、豇豆、西红柿、辣椒以及水稻……她盯着这些简体字,有些字已渐渐陌生,不由得感叹了好几遍。
水稻是种不了了,这荒坡无法蓄水,除非能改造成梯田,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活儿。前世减肥时为了戒米饭而烦恼,如今却只能叹息着错失了水稻。她不喜欢胡萝卜的味道,打算种一点当库存种子算了;其余的都要尽量种,务求秋冬不挨饿。
还好这个世界农作物品种丰富,也不用担心惹人注目。但代阿桃没有这些种子,该如何解释呢?她想,得编个合理的理由。
种地的位置也要讲究,离得太远不好照料,也不便防盗,她打算就在草棚旁边种地。代桃带着蓝牙耳机听歌,边小声跟唱着未来世界的抒情音乐,边举着锄头翻土。雨后的泥土松软,加上锋利的锄头,挖起来并不费力。刨出的杂草也没扔,堆在草棚旁边,盖房顶、烧火、铺床、编草鞋都需要这些茅草。
这地荒废已久,不好耕作,加上她身体瘦弱,翻地很吃力。即便有现代农具加持,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屋旁堆起一大堆杂草,翻出的地却只有不到十平米。中途她还将火堆里的两个黄心土豆扒拉出来,啃得干干净净,把土豆皮丢进地里当肥料。
只翻了这么点地,代桃就累得困了。宋家村的夏季,雨天像过冬,太阳一出来却热死人,很容易犯困。她拍拍脑袋,猫着腰回屋,关上门,将床上的杂物挪到灶台上,把湿润的茅草扫到角落里,叠起被子当枕头,直接睡在两块光秃秃的木板上,侧身朝墙沉沉睡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至于明天会不会饿死,明天再说吧。这世上,没有比困了就睡更幸福的事情了。
本想着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西下,大秦山的天空染上橘红。这个下午居然没有下雨,天气闷热,她的脖子和胳膊上满是薄汗。休息后精神好了许多。炉火还没熄灭,她添了些柴火,又往里扔了几个土豆。土豆虽好,但天天吃也实在单调。
“哎,这要啥时候才能吃上肉啊!”她的目光被远处石头上那块腊肉吸引,腊香扑鼻,光闻着味道都让人馋。想起未来世界的种种美食,她的心里更加寂寞。如今这柴火甚至不能烧开水,煮粥都是奢望。
虽然还饿着,但还是该种地了。她随手从系统中找出些白菜、茄子和南瓜的种子,出门把它们小心翼翼地种在翻好的地里。她挨个认了认种子的播种位置,虽然现在认不太清,但以后必须记住每种种子的样子。
这地荒废太久,肥力可能不够,她幻想着抓把米撒在大秦山脚下布置陷阱,看看能否抓些野味,但也知道不现实,以她现在的陷阱水平和小身板,只会给动物送吃的。
她虽不敢进大秦山,但“以后”会去山脚森林的边缘。她有空中自行车,如果遇到危险,还能骑车飞逃。这个空中自行车是小农经济系统的必备,但飞行速度慢,每小时十公里算顶天了,勉强比普通自行车快些。遇到大风风险更大,稍不留神就可能车毁人亡,需要谨慎使用。
更何况,这辆自行车是成人款,9岁的她也驾驭不住。
夕阳映照着她在地里劳作的身影,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这片不到十平米的耕地,面积只有未来世界卧室的一半大。
系统中的种子在未来世界撒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收获就穿越了。如今所剩的种子不多,她不敢任性浪费,单膝跪在地上,将白菜籽、萝卜籽、南瓜籽小心翼翼地放入土坑里,轻轻盖上一层土。朝着夕阳,她蓬头乱发,双手合十,虔诚地希望有个好收成。
她已经想好如何解释种子的来历。未来世界洗钱,如今却要“洗种子”。等改日去镇上,用土豆换些便宜散种子,拿来随便撒一把,便能掩盖了这些种子的来源。
两把种子种下后,她抱起砍下的荆棘木,转身回了茅屋。看着低矮的草棚,她满是无奈。即便有好柴火也用不上,草屋高度太低,若火势稍旺,恐怕屋顶会烧起来。
炉灶里的两个土豆吃完后,她的肚子仍在咕咕叫,但她真不想再吃土豆了。她想吃肉!小土豆不顶饱,吃多了还烧心。等改日去集市,就把这些土豆带去卖了。
她不是那种精打细算的女人,至少不是个典型的勤俭持家型。她忍不住看了看那块腊肉,胃里更是躁动起来。最终,她按捺不住,从系统中取出菜刀,把腊肉切下五分之一来。她打算煮肉吃,可柴火不足,烤肉也行。菜刀锋利,薄薄的腊肉片晶莹透亮。二叔家的腊肉品质极好,肥肉金黄透亮,瘦肉紧实有嚼劲。她将火钳串着腊肉,架在炉火上烤,闻着腊肉的香味,嘴里的馋虫全被勾出来了。
腊肉滴滴油花在火里,每滴一滴,她都心疼不已。要是煮肉吃,这些油就不会浪费了,以后她得多留意,把瘦肉烤着吃,肥肉留着炖汤炒菜。没两分钟,薄薄的腊肉片已开始卷边,滋滋冒油,腊肉香气弥漫在草棚中,她忍不住咽口水。
仔细数了数,一共十二片腊肉,火势大的已微焦,火势小的才开始冒油。她迫不及待地咬下一片金黄的腊肉,一瞬间幸福感充满了整个心房。饥饿的身体极度渴望这脂肪的美味,她一口口地抿,舍不得吞,但肚子又急不可耐,嘴巴和肚子为美味争夺着……
六片腊肉下肚,她才从美味中恢复思考。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又多久没吃过热腾腾的肉片了?她暗暗立下心愿,在这古代的第一个大目标就是实现餐桌上天天有肉。
等到了年节,能杀头猪,吃到撑;再把剩下的腌制烟熏成腊肉……不过要实现这个还早着呢。首先得有充足的农产品产量,才能换来猪仔;还要有猪圈、猪食,得定期打扫猪圈和喂猪;最后,哪怕猪养成了,也得亲自宰杀,毕竟小农经济系统禁止任何形式的雇佣。
思绪飘得远远的,她知道离吃上年猪还遥遥无期。摇摇头清醒一下,她把剩下的腊肉片吃完,犯困了,草草清洗了火钳和灶台。朦胧天色渐暗,雨又开始下了,她只得冒着雨去村庙凑合一晚。
求评论,能指出逻辑错误就更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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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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