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叔离开，代阿桃才开始细细打量起李家杂货铺。店里的掌柜不在，只有掌柜夫人带着四个孩子和一条土狗。最小的孩子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掌柜夫人大约三十出头，穿一身青布衣服，干净利落，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眉眼上挑，薄唇带笑，透着几分风情与精明。她随便一瞥便看出代阿桃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心里猜测大概是家中父母病了才出来买种子。
掌柜夫人一边麻利地收拾着自家孩子和店铺，一边打发代桃去后院坐着，免得在前面碍事。然而代桃却并没有听话地离开，而是仰着头微笑道：“婶婶，早上好呀，您这里有打散的种子吗？”
掌柜夫人好奇地趴在柜台上笑了笑：“小丫头嘴皮子倒是挺甜的。怎么会特意要打散的种子呢？不同种子习性不一样，有的喜水，有的喜阳，混在一起种的话收成不好，还浪费地呢。小丫头，别闹腾，快去后院坐着，顺便帮我看孩子。”
在她看来，只有特别精明的老年妇人才会为了省钱买打散的种子，然后自己慢慢挑拣出来。但眼前这小丫头家境贫寒得一看便知，哪有本事分辨这些种子呢？
代桃定定站着，笑容不改，继续说道：“婶婶，实不相瞒，我家分家后只分到了一片荒坡，地势高，不便挑水浇灌。种子喜水喜阳都无所谓，便宜就行。”
掌柜夫人迟疑片刻，说道：“可是你叔叔刚才不是说要买半斤白菜籽、半斤南瓜籽吗？他都愿意给你付钱，图什么便宜呢？小丫头，别犟了，以后有了收成再还你叔叔也不迟啊。”她语重心长地劝道。
代阿桃低下头，咬了咬后槽牙，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想买点便宜的，怎么就这么难！”她再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语气卑微，甚至带着些狰狞：“婶婶，您就给我看些便宜的吧，求求您了……”
掌柜夫人看她这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每个人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小女孩既然执意如此，她也就随她吧。于是，她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从柜台里端出一个装满混合种子的抽屉。这些种子有的是从地上扫起来的，品种混杂，有棕色的、褐色的、黑色的、青色的，粗的、细的、圆的、长的，甚至夹杂了不少泥沙。
代阿桃站在抽屉前，心里一阵窃喜，立刻用系统进行评估。一两这种混合的种子值8文，半斤大概40文。可要按系统规则，交易额不能超过当月收入的5%，也就是说她的本月产出得达到800文，这怎么可能？她辛辛苦苦种地也不过才2文钱……
“婶婶，这些散乱的种子，半斤多少钱？”代阿桃抬头问道。
掌柜夫人笑着答道：“这种子不算太杂乱，半斤收你50文，怎么样？”
代阿桃心里暗自算了算，系统给的价格是40文，比这还便宜了10文。于是她打开包袱，问道：“婶婶，这10斤土豆能值多少钱？”
掌柜夫人一看，摇了摇头：“今年丰收，土豆价格低。这些个头小小的，算2斤1文吧，10斤就是5文钱。”
代阿桃一听，顿时傻眼了。5文钱只够买1两种子。她不甘心，便小声问道：“婶婶，有没有那种坏种子？只要便宜，什么样的都行。”
掌柜夫人收敛了笑意，狐疑地看着她：“你这小丫头买坏种子做什么？该不是家里让你买，你把钱私吞了吧？”
代阿桃不慌不忙，胡编道：“我娘说坏种子里也会有好苗，便宜又实惠……”
她一双大眼睛满是恳求地望着掌柜夫人：“婶婶，您就让我看看坏种子吧！”
掌柜夫人看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行吧，可这是你自己要看的，到时候可别找我麻烦。”
其实，清宁镇种子的保存条件并不好，梅雨季节多雨多湿，时而阴雨连绵、时而烈日当空，种子一旦浸水或者晒过头，就容易发霉出虫。因此，老板家坏种子多是自己家留着提前播种，很少对外卖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掌柜夫人抱着怀里的孩子，摇摇头，边抱怨边往后院走去取种子。
代阿桃赶紧接过掌柜夫人怀里的小儿子，嘴角含笑，夸道：“婶婶，这小弟弟真结实。”
她有带孩子经验，自从在二叔家寄人篱下后，二叔家大的两个儿子都是她带，小小的身体总是压弯了腰。要是不分家，刚满月地小儿子肯定也归她带。
老板娘的儿子，小脸肉嘟嘟，刚刚吃饱，现在粉红色的小嘴巴正在吐泡泡，可爱得很。老板娘身材真好，前凸后翘丰满得很，青衣素布也挡不住韵味，难怪孩子能这么胖。
不过代桃刚带长大两个小孩，暂时是不待见孩子的。孩子乖的时候还好说，烦人的时候很磨人，二叔家的代鹏和代程就是！
有些小孩也很有心眼。虽然代桃现在也是个孩子，可她有时候也认可，人之初、性本恶。
代鹏、代程这两个小子可没少害她吃了亏还挨打。一时之间，心理阴影还没消除。
不过，代桃还是好好地抱着这孩子。这孩子才两三个月的样子，这个时候不会认生，不然就麻烦了。
代鹏和代程、在某个年龄段，只接受二婶宋瑶的怀抱。别人抱他们，那可真是又掐又哭，费力不讨好。
代桃此时回想起来，觉得心悸，不禁打个冷颤。一心想着赶紧买坏种，回去打理自己的荒坡吧，她可不要继续给二婶家带孩子……
这边思绪翻飞，那边老板娘兜着几袋种子撩帘出来了。
代桃稳稳抱着小孩，凑过去看。嘿，还真是坏种，出虫、浮绿的、发霉的……应有应有。
系统赶紧进行评估。
出虫的：4文1两
浮绿的：3文1两
发霉的：2文1两
各来半斤，那就是72文，72文除以5%，1440文，她不知道系统怎么评价啊，她这个季度肯定及时有可能收入1440文，然而也可能会有其他开销，到时候难以平账。没办法，那就全部要发霉的吧！
那是系统价格，还得看现实重，这十斤是否够支付。
“婶婶，发霉这一袋，怎么卖呀？”
老板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姑娘脸上一瞬间闪出了欣喜如狂。买东西，不挑好的？只挑烂的？这小姑娘脑子不正常吧？
不过老板娘已经习惯了自卖自夸：“这一袋哦，发霉之前都是好种子，你看，也是打散乱的，什么种子都有。”毕竟，谁会专门分装坏种子呢。
“算你便宜些，2两1文钱，1斤8文钱，可以不啦？”
“那半斤4文钱喽，婶婶，土豆给你5文钱，那还剩一文钱，可以给我拿一些坏的树种吗？”
老板娘暗自吃惊，小姑娘算术不赖嘛，反应挺快，就是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老板娘等还价，没等到。会失望吗？哦，不会，土豆种子这么一折腾，至少8文的利润。嘿嘿嘿，孩子们餐桌上又多3两肉。
“有有有，什么种都有。我去给你抓一大把，嘿，就一文钱给你了。”老板娘有些不忍心，但是生意至上，多给她些种子也当是心善了。
后院端出一簸箕树种，老板娘走得风风火火：“这里面，好些树种呢，柳树、杉树、松树、榆树、桑树、芭蕉都有，就是六月梅雨季时发霉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你拿去碰个运气嘛。”
“小姑娘，我再问你哈，你确定你家大人不会来找我麻烦？婶婶这也没亏待你，好种子很贵的。”
“婶婶，我省得，您放心吧。”
“那行吧，我就把你土豆倒进框里了，把种子给你装上，半斤发霉蔬菜种子，再给你一斤发霉树种，这树种没蔬菜种值钱……”
“婶子！不需要这么多树种！”代阿桃赶紧止住。
气死人了，系统评价这树种，80文一斤，真是个辣鸡树种，现实里1文钱，它评价他么80文！
“我只要2两树种，不忍心占婶子您便宜”心在滴血。
半斤发霉种子16文，2两树种10文，这个季度产出已经需要高达520文了。加上大叔帮忙背土豆的2*20文，已经是560文了。
停住了舀种子的动作，瞪大了双眼。老板娘更震惊了，这小姑娘脑子有病吧？不仅不要好的，还不要多的？
管他的了，开门做生意。随便她去吧，早点打发走了事。她忙得很，为了5文钱生意，已经耽误两柱香时间了。
虽然赚了钱，老板娘态度还是冷淡了不少，笑意里都是表面客套。认定代阿桃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代阿桃目的达成，装好种子，也不在意老板娘态度。不愿意在这里讨人厌，带上包袱，索性到店铺外的屋檐下墙边蹲坐着，表面在发呆，其实在查看系统里的百科全书。
好些字她都忘记了，英文单词基本忘了个精光，也就汉语拼音记得好，她要多多复习。
她一身破衣服，蹲在墙边，好像乞丐，根本不在乎形象问题。
哎，再更一章，有不好的希望指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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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买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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