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经过一夜凛冽寒风的吹袭,纵使清早的日光多么明媚,但走起路来又硬又滑。
乐悠然又看到路边的草叶也结上一层霜,吹出一口白烟道:“呼,入冬了,等后面下雪,到时我们一起堆雪玩。”
以往乐篁不怎么留意人间,雪景更是不放心上,于是问:“雪可以玩?”
“是啊,就像捏泥土那样,可以做出各种形状。比如我就会堆雪灯和大白狗,但只是做个轮廓,你画技超绝,说不定做得很精致。哎你能堆个我出来吗?”
“我可以摘个树枝画。”
“好啊,你画技高超栩栩如生,又有这么大雪画布,到时一定很壮观。”
没多久眼前飘落零星白点,直至午后,凡所见之物,被白雪皑皑覆盖,犹如上了银妆。
行走在这幅粉妆玉砌的画卷中,寂然无声,唯有一步步的踏雪声格外清脆。
路上乐悠然不停地拍弄一身雪,虽说现在停雪,但风雪不止,融在脸上的水更加冰冷,口中呼出的热气根本暖不了僵硬的双手:“呼——呼——”
乐篁见了抬起一只手说道:“主人你牵我的手吧,我给你传热。”
“看来我还收了个行走的手炉。”乐悠然哆哆嗦嗦地抓住他的手,很快一股热流传入体内,身心瞬间感到放松,“谢谢你手炉兽。”
“没什么。”
看到乐悠然终于露出舒展的笑容,心中一阵暗爽:“不能帮忙打架,不想我能派上用场两三个月,她离不开我。”
乐篁一时高兴,兴奋忘我地加重手劲,乐悠然低头问:“你施法可是经不起抑魔咒,身体不太舒服?”
乐悠然以为是这个原因,说着就撒开手,乐篁头脑一热又抓回去道:“没有,一点小法力影响不到。”
看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乐悠然不禁问:“那、你是,怎么了?”
“那、当然是……”乐篁绞尽脑汁想到借口,说道,“我既然有条件给您保暖,我就应该履行服侍的义务。我不会胡来,为点小事伤了自己,到时生死关头,我怎么动身替您挨一刀。”
“嗯,你说得有理。你可不能乱来,用到你的时候我会拉你出来,我不需要你客气。”
乐悠然牵上乐篁的手继续走,时不时哼两句,像只兔子蹦蹦跶跶。但没一会,乐悠然赶紧拎起乐篁躲到一旁的山丘后。
乐篁刚要开口,乐悠然急忙手比个嘘声动作,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再等等。我跟她有什么孽缘吗,怎么又是李若水。”
乐篁也小声道:“上回水怪事件的那个玄天派弟子?我们是折返,想过可能会再碰到她,也仅限白日梦而已,怎么真遇上了,闹鬼了?”
“宁可真有鬼作祟,我直接一剑砍死,就喜欢解决这类事件,简单,功德还加得多。”
“我看她对您满尊敬客气的,为何如此这般?”
“她的感情太冗长,我打足精神去听,结果没听出任何重点,以至于我容易崩溃抓狂。这类人普遍敏感多疑,外人不宜说教。看在和她有如此缘分,回去我跟可非掌门提一下。”
等乐篁在雪地上画完自己的小人像,乐悠然才敢带他继续赶路。
没走多久,两人撞见有个背影在堆雪球,好奇凑近看了看。
背影越看越熟悉,乐悠然如梦初醒,立刻转身就要走,但这么近距离,李若水怎么可能没听到:“嗯?啊!不居掌门!”
李若水转身就见到心中仰慕之人,笑容满面地奔向乐悠然,抓其双臂不放:“不想我们这么快就有再见之时,这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当然不是后悔入玄天的意思,就是很感动。”
“是吗,哈哈哈哈。”乐悠然故意咧大嘴笑,就怕她看出自己的勉强之意,“真的很有缘分,又在半路遇到你了。你作甚呢?”
“我冻得慌,便玩了会雪暖和暖和身子。这场大雪下得真突然,转眼世间银装素裹。”
“好行,我不打扰了,我走了。”
乐悠然刚扭身走一步,李若水又把人拽回来道:“虽说不是一个目的地,能顺多少路顺多少,闲来无事您还能拿我打发时间。”
说到这乐悠然神色些许不悦,但还是保持最基本的微笑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好好一年轻人学什么犯贱,拿出你们该有的意气风发给我看好吗。”
突如其来的詈言彻底唬住李若水,但并不碍乐悠然继续狂言:“同行晚辈又如何,只要能骂醒你们,就是帮助你们变成正常人。帮到人就是积到德,少借口什么破戒,比起扣功德,气死得不偿失。”
见乐悠然由喜转怒,李若水深知自己犯了大错,愧疚地松手作揖道:“是。”
看她有在反省,乐悠然觉得没必要穷追不舍说个不停,心想:“年轻人再狂,但认错时比谁都薄脸皮,一味冷场也不合适。”
乐悠然恢复表情,温和语气道:“希望你能懂我心意,话说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若是被你掌门看到,打死你的心都有。好生栽培你,你却明面嘲讽他,恩将仇报。
“不必想得太复杂,跟着心走。万物都是奔上,唯独人会利欲熏心,不断突破下限。顺路就顺路,又不是什么歹意行为。”
“是,晚辈知错。”李若水被说得没有底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吗?随缘顺便学点什么。”
“既然顺路,总不能装聋作哑,你肯虚心请教,自是愿与你握手言欢。”
李若水看到乐悠然牵着乐篁,误以为她说的握手是真的握手,就到她另一边手牵手,另一只手抓了抓红润的眼眶,说道:“我们走吧。”
自派的同龄女弟子们就喜欢牵手,乐悠然便没有多想,并好心假装没发现她哭鼻子,说道:“好,我们出发。”
乐篁面无表情,实际根本不想让第二个人碰乐悠然。但再不乐意,心里清楚这是任性的行为,只能把脸转过去装看不见。
天边残阳,逐冒星零,就当三人以为要在雪地度过一夜时,乐悠然先望到前方有座冈岵,呆若木鸡。
李若水以为看走眼,大步往前跑几步,惊视道:“哇,这里雪厚得没过脚踝,那里却一碧千里?南北分界地也不带这样,定有不寻常处要我们查明原因。”
乐悠然却憨笑道:“正愁没山洞避寒,里面要还有条河,是不是能洗个澡?”
李若水看得目瞪口呆:“您不应该先怀疑有没有妖怪作乱吗。好好的冰天雪地,突然冒出个葱郁春山,不觉得诡异吗。”
“说不准是世外桃源呢,传闻此地为人间仙境,四季如春,总之各种美好尽在其中。”
“可也有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说是故意假象,蛊惑人们闯入死人鬼坟,供鬼吸□□气。”
“谁都没有见过,恐怕只是谁看走眼的想象罢了。加之岁月久远,融合各地习俗、思想等,情节自然各抒己见。都叫桃源了,传统辟邪物,神仙随便折一段都能当神器抽鬼怪,反正我不信。”
“所以说是幻象啦,看着是桃树,也许是形似的鬼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有此地,他日壮大阴气,将有多少无辜丧命。”
“你若这么想,那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因而我想走遍天涯,我相信上天仁厚,只要我够坚定,找不到就是没有,找到会保佑我解决鬼境。”
乐悠然欣慰道:“这才像个年轻人,想做就去做,万一梦想实现了呢。你既怀疑那有问题,你可得检查仔细了。”
受到勉励的李若水倍感鼓舞,激动地奔在前头,希望能够让她另眼相看:“那我先去探探路。”
乐悠然继续慢悠悠地走,喊道:“不必勉强,不过能带个好消息那最好了。”
李若水边跑边掉头回应:“是!”
等人跑远,乐篁才敢问:“主人,前面您不如发火发到底,不愿见她就是,现在不得不要跟她走一起。”
乐悠然道:“我以为她是我一句顶十句的小丫头,懂得反省,已经赢过大部分人,我乐意跟她玩。就是太小了,情绪经不起外界影响。怀疑那里有妖怪,还敢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也不怕有陷阱。”
“有勇无谋,未经深思熟虑就直接冲过去。我不是诅咒,八百条命都不够她用。那最好真有点问题,苦头吃多了就老实了。”
“嗯?”乐悠然双目对视道,“听着像是我的口气。你平日不怎表露,可能跟我太久不经意模仿我的言行。可都是我无招时的气话,你气什么?”
“我气?我好端端气什么,又不跟她打交道。可能正如您所说,太久没表明,无意间模仿您的性子。”
“模仿是一回事,但我可不是时刻都如此,也就是说,你忘了自己的脾气就学我生气。我也觉得奇怪,你们可能一句话都说不上,还是你单纯地看不顺眼?”
被她轻而易举看中自己的心思,乐篁惊喜感动的同时又满腹委屈。就算她真的会替自己做主,但更不想让她为难。乐悠然何等身份,日后传出难听话,如何受住众人指摘。
乐篁忍住心绪道:“就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哪那么大敌意,有点恨铁不成钢吧。是个好孩子,可惜性子坐不住。您也是知道,我本来就不太擅长与外人打交道,因为我恐惧。“
“可是、之前……是这样吗,或许真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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