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言冉微微睁眼,只觉脑袋昏昏沉沉。

荷花正趴在床边,见言冉醒来,忙问她可有哪里不适。

……荷花?

言冉一时迷糊,自己是做梦了么?

……分明记得是出门了才对。

她半撑着身子坐起,看向屋内陈设,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长史府中,透过窗户,还能看见那棵木芙蓉。

……对,她是被人陷害了,一路逃跑到了齐公子府上,想来应该是被他们救了。

“姑娘,你可吓死我了,这大白天的你睡了整整三个时辰,怎么叫都叫不醒。”

荷花扑在床边,一双眼红彤彤的。

今日合该是她陪姑娘出门,但早间钱麽麽突然来了,说是夫人找她有急事,她也是个蠢笨的,都没跟姑娘说一声便随钱麽麽去了。

后来左等右等夫人都没出现,钱麽麽硬是扣了她小半个时辰,待她再回到小屋,姑娘已经带春桃走了。

言冉替荷花擦了下脸上的眼泪,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荷花吸了吸鼻子,“是齐公子小仆找到我,说是姑娘出事了,带我过来的。”

“因着我们院中没有女使,”齐恒走进屋内,将端着的药碗放于床边的小桌上。“姑娘你泡了凉水得换上干净衣裳,公子才让我去长史府找个丫鬟。”

“泡了凉水?”

言冉全然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出。

“姑娘你中的迷香产自西南户突,和一般的情香可不一样,那香会使人发热,若不及时用凉水降温,便会被烧坏脑子变得痴傻。泡过凉水后,也给姑娘服过药了,能解这香的毒性,只是也会让人嗜睡,三个时辰而已,现下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他又指了指刚端进来的药碗,“不过你泡了凉水,喝点这个驱寒的汤药吧,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荷花欠身作揖,目送齐恒走出门外后,拿起汤药吹了吹,递到言冉嘴边。

言冉紧皱着眉摇摇头,她最讨厌苦味了,只是泡了泡凉水,应该也没什么事,这药不喝也成。

荷花可不依,依旧端着药,好言相劝许久。之后实在拗不过,言冉才勉强接过碗,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将药灌入腹中。

——嗯?

居然,是甜的……

饮尽汤药,言冉舔了舔嘴唇。

想起第一次见面,在岐蒙山官道上被喂的水好像也有丝丝甜味。

往窗外看去,那树木芙蓉下,似乎站了个修长的身影,黄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暖暖的光晕。

想着齐公子又救自己一次,好歹应该亲自道谢,言冉戴好面纱又穿好衣裳,推门而出。

行至木芙蓉树下,还不待靠近,就见齐暮川退了一小步。

她又走,他又退。

她再走,他还退。

言冉:……

怎么?

她是成了什么洪水猛兽么?

……莫非中了迷香后,不小心使了些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

言冉立刻将自己八个师父所教都粗略回忆一通,确认凭自己的本事应该是伤不到这齐公子的,才略略放下心来。

……可,那他在躲什么?

“齐公子,”言冉止步,欠身作揖,“多谢公子又救我一次。”

看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暮川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了一颤,又迅速挪开视线,“……不必,昨日你也救过我,两清。”

声音听着似乎比之前更加冷淡了。

但言冉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是王爷,身居高位,喜怒无常也正常。她看对方一身便行黑衣,腕上还带了护臂,便浅笑着又问,“齐公子这是打算出门?”

留意到言冉视线,齐暮川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到身后,这女子手上力气是真大,几个时辰前被她紧攥过的手腕都嘞出了道道红印。

“……嗯。”

他应了一声,又想起面纱下的假疤痕。

假面沾了水,轻轻一碰便掉了,露出本来白皙光洁的皮肤。

这女子虽称不上美艳,但清丽脱俗,可为何宁愿扮丑也要假扮将军孤女,齐暮川想不明白,原本打定主意等女子醒来严厉质问。

可后来转念一想,剿匪事急,不应在女子身上耽误太多功夫,又为避免引起怀疑,便趁她神志不清重又将假面贴合回脸上。

“言姑娘,天色不早了,今日你便宿在这府中。”

“……为何?”

“明日你就知道了。”齐暮川扬了扬手,四名同样黑衣穿着的男子竟从房顶一跃而下,分别站到了言冉所住客房的四角。

“今日也莫要再出门了。”

“……公子可是要起兵剿匪了?”

“……”

齐暮川没有回应,只迈步离开。

剿匪回来之后,待知道这女子身份之后,该如何处决……

入狱?

……可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放了?

那也太便宜她了。

……

罢了,等剿匪回来,找到将军女儿再说吧。

“齐公子!”言冉看着沉默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又嘱咐道:“他们谨慎狡诈,千万注意安全。”

--

这夜言冉又做梦了。

梦见战火纷飞,一批批将士冲锋上前,血洒当场,又一批批高声呐喊、踏尸而上。无论她怎么叫喊、阻止,无人听,亦无人信。

惊醒之时,天色尚暗。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同屋陪睡的荷花揉着惺忪睡眼,拨亮烛灯,喃喃询问。

言冉摇摇头,正欲再次躺下,却听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一黑衣护卫的声音。

“言姑娘可是醒了?刺史夫人身边的杨麽麽来了,说是寻你。”

……杨麽麽?

她为何会来寻我?

她又如何知道我在此处?

“麽麽一人前来么?刺史夫人呢?”

想起白日一时大意入人圈套,言冉不由疑心。

“言姑娘,只有老奴一人,还望姑娘能救救我家夫人!”门外传来杨麽麽焦急的声音。

担心是刺史夫人出了事,言冉随意披了件衣裳,命荷花掌灯,唤杨麽麽进来说话。

房门一开,哭肿了双眼的杨麽麽“扑通”一声跪下——

“言姑娘啊,求你去救救刺史夫人吧。”

“麽麽,”言冉一把扶住,“你起来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家大姑娘被山匪掳去了,夫人知道后驾了马车就要去岐蒙山!言姑娘啊,你快去救救我们夫人吧。”

……什么,什么,和什么?

言冉听完只觉自己脑门嗡嗡作响,这麽麽莫不是在说胡话?司徒嘉宁是刺史女儿,怎会被山匪掳去,刺史夫人又怎会大晚上驾车去岐蒙山?

事有蹊跷,不得不防。

定了定心神,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杨麽麽,你先别急,把事情细细说来。”

这杨麽麽也是走投无路才来寻言冉,可看眼前女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内便寒了半分,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可是姑娘所留?”

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姨母,我今日宿于舫街齐府,姨母若有事寻我可来此处。

落款处白纸黑字写着“若卿”两字。

可她从未写过这个纸条,更别提送去刺史府了……

能做到这事,且清楚她与刺史夫人关系的,就只有一人——齐暮川。

……他为何这样做?

“不瞒姑娘,昨日早些时候,大姑娘先是偷偷去了老爷书房,不知是拿了什么东西又溜出了府,老爷大发雷霆要去捉她,夫人阻拦老爷却挨了一顿毒打,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我一日都在夫人身边照料,到黄昏时,打了水想替夫人擦身子,回屋便看见桌上突然出现这张纸。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收下了,想等夫人醒来再给她看。

可直到夜深夫人才醒,一醒来得知大姑娘一直未归家,便又急急去找了老爷。老奴不知夫人和老爷说了些什么,但她从老爷房内出来后就自己套了马车,说要去岐蒙山救大姑娘。”

“……所以,你便依着纸上所写来寻我了?”

杨麽麽连连点头。

言冉略一思忖,若真如杨麽麽所说,昨日在云记酒楼看见的女子,大约便是司徒嘉宁了。莫非昨日自己的遭遇是司徒嘉宁所设计?结果陷害不成,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你们大姑娘身边不是有个小丫鬟么?”

“是啊,也不见了,四处都找不着,许是和大姑娘一同被抓了。”

杨麽麽满脸担忧,倒不似说谎。

她若没有撒谎,且不管司徒嘉宁现下如何,刺史夫人这般莽撞前去,定会有去无回。

况且齐公子他们即将起兵剿匪,若是被刺史夫人的行动打草惊蛇,让山匪提前戒备,恐怕会影响剿匪行动……

……不行,得阻止刺史夫人。

言冉看了看荷花,低声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又嘱咐杨麽麽保持镇定跟着荷花行动……

齐府客房大门突然打开,荷花和一戴面纱的女子快速冲出,直奔大门方向跑去。值守四角的黑衣侍卫一惊,其中两人连忙追去,另外两人也迅速变换位置,分别看住前门后窗。

几乎是在同时,言冉已打开后窗,趁后窗侍卫还未及反应射出袖中针。

翻窗而出,直奔马厩,又快速翻身上马,径直朝岐蒙山方向驶去。

她坐于骏马之上,长发束起,飒飒英姿。

在距离岐蒙山两三里远的地方,言冉追上了刺史府的马车,上前拦住,驾车的竟是刺史夫人本人,她脸上多处淤青,嘴角还渗着血。

“姨母!”

“……若卿?你怎会在此处。”

“姨母,”言冉下马,跃上刺史夫人的马车,“前方危险,你不能去。”

“若卿啊,姨母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我要去救宁儿……”刺史夫人颤着手就要继续驾驶马车,却被言冉一把夺过。

“姨母,对不住了。”她扬起手,用着巧劲儿劈在刺史夫人后脖颈处。

刺史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方三名黑衣侍卫已骑马追赶而来,言冉托抱着夫人想将她挪入车内,却发现她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张地图。

取下来看,是岐蒙山地图,图上标注了几个寨子,其中注明前哨寨的地方,正是上次言冉拼命逃离之处。

除此之外,还有不同颜色的墨迹标注了密密麻麻上百个明岗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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