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试卷讲完过后好几天，班主任章武宣布一个消息：这学期不分科，下学期升高二的时候再分文理科。
叶思文是最高兴的一个，这样她和余照苔就能做同桌久一点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陈珂拉着余照苔和叶思文，到自家面馆尝尝。
陈父陈母见到陈珂带朋友过来很高兴，陈父在围裙上擦擦手，钻回厨房，揉面去了。陈母拿了几瓶饮料出来，放在她们面前，笑眯眯问她们想吃什么。
叶思文抬头看着那面墙上的菜单，“阿姨，你们这的招牌是什么？”
陈珂回道：“阳春面。”
叶思文指了指，问：“那最上面的剁椒皮蛋拌面和熏鱼拌面呢？”
陈母抹着桌子，“那两样店里卖的最差了，都是珂珂和白白爱吃的。不过味道也不差，偶尔也会有同学来点。”
叶思文听完，突然想起什么，忙眨巴眨巴眼睛，“阿姨，有没有陈白学长用过的东西在店里啊？”
陈母笑道，“明白了，我去把他当时高考用过的笔拿出来。”
叶思文点点头，陈珂拍了拍她的肩，伏在耳边小声说道，“我哥哥有喜欢的人了哦。”
叶思文疑惑，“我只是来沾沾状元的手气啊，快要期末了，拜拜状元保佑我考高分。”
陈珂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余照苔飞速吃着面，没说话。吃完之后，抬手看了看手表，平静道，“我们垃圾还没倒。”
今天她们三个人扫地，教室离垃圾池很远，打扫完之后先把垃圾桶放在楼下，等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再去倒。而现在，六点了，面馆回到学校要个十分钟，教学楼走到垃圾池再走回来要个七八分钟，问题是，陈珂和叶思文面还没吃完。
叶思文：“靠。”
陈珂：“靠！”
余照苔：“靠你们了，快吃。”
外边早已天黑，南阳在南方的南边，不过冬天依旧要穿上棉衣，三个女生哼哧哼哧地骑着自行车爬上坡路，下坡轻快无比。车轮飞速碾过人家门前的水坑，映出她们的身影，转瞬即逝。
期末考试过去，迅速发完试卷的答案，答题卡很快上传完被课代表抱回来。余照苔先对地理这一门，比之前的考试都要好一点。她放下心来，之前地理考太差，其实也不能说差，只是在一班来说是垫底，大大拉低余照苔的排名。为此，地理老师还经常请她去办公室“喝茶”。
除此之外，政治历史的情况和地理差不多。班主任在期末考试之后，已经找过班上前十名单独聊过，那时都说期末考完就分文理科，章武分批找学生初步了解了解情况。
轮到余照苔去办公室的时候，章武在批改数学小测。
不出意外，余照苔又是最高分。在班上单拿数理化来说，余照苔是班里理科排名第一。
是个好苗子。
章武眼睛一扫，红笔一挥，圈出一个地方，写下批注，“注意细节！”
余照苔刚到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章老师，您找我。”
“这学期说是期末之后就分文理科，现在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余照苔不假思索，“理科。”
章武喝了口水，放下保温杯，“这么果断？”
余照苔笑了一下，“在这件事情上，我向来很有信心。”
章武点点头，眼中赞赏她这份锐气，大手一挥，“行，叫游鸿过来吧。”
回到教室大家都在写作业，很安静，余照苔走到游鸿旁边，手指示意借用一下他的草稿纸。
——班主任找你，去办公室，现在。
——。
——什么意思？
——哦的缩小版，
——。
余照苔回到座位，继续写着练习，英语老师人特别好，提前把寒假作业告诉大家。余照苔想着抓紧时间把作业干完，留出时间去看天文展。
期末考试成绩放榜已经是一周之后，南阳一中的同学们还没有放寒假，要等小年前一天才放假。
年级大榜贴在高一教学楼下，第一名是二班的奚岄，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漂亮到开学典礼那一天，校园墙都是求新生代表奚岄的照片。
既漂亮又聪明，叶思文感叹道，“你说人家怎么这么会长啊，听说她家境也很好，初中的时候就经常上台主持了。”
见陈珂从高三教学楼那跑回来，叶思文疑惑地说，“高三教学楼这么远，陈珂跑那去干嘛？”
余照苔看到榜上她的名字，班级第八名，年级第十七名。
比之前退步了一点。
欲抬脚离开，又想到什么，脚尖一转，余照苔又回到大榜面前。
叶思文拉着她，“咋啦？马上打铃了，物理课！”
一班的物理老师今年大概四十多岁，还未结婚，平时上课最爱点名叫人回答问题，或者叫同学上去在黑板上解题。
叶思文物理不好，最害怕物理课，尤其是老师还特别喜欢点那些物理不好的同学上去做题。
余照苔被叶思文急匆匆地拉走，不过已经找到想要找到的东西。
游鸿，第九名。
余照苔突然觉得，退步的难过心情，稍微缓和了点。
放寒假，赶在小年前一天，不光如此，老师们还贴心准备了礼物。
九科加起来30多张试卷，再加一本《快乐寒假》。
陈珂把书包塞的满满当当，哀嚎：“哪里快乐了啊？”
陈白寒假回来，要给陈珂补课，让她把课本带回去。
叶思文听了两眼冒光，“能不能让我去你们家蹭蹭课？”
班长曹志远刚好路过，“不是，你们都学疯了？这么短的寒假，把作业写完就够呛了。”
叶思文转过去笑眯眯，眼里无声递着冷刀，“你这个年级前十，给我闭嘴。”
曹志远挠挠头，“要不？一起去图书馆？我可以负责补物理。”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他们这些还要打扫卫生的。
曹志远拿着一把天花板扫把，让他们先暂时去走廊待着。
陈珂：“我觉得刚刚曹志远的提议不错，我哥学文科，充其量也就给我补补英语。”
叶思文点点头：“也是。”
陈珂提议道，“要不就照曹志远说的，大家一起去图书馆补课？”
余照苔想了想，那个天文展是在元宵节前一天，补课不影响看展，遂点头，“可以。”
陈珂看向一旁的游鸿，“你呢。”
游鸿没什么意见，“可以。”
陈珂拿起扫把和垃圾斗，笑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自从和林雀闹别扭冷战后，余照苔再也没去过图书馆。走在大家后头的陈珂悄悄朝她眨眼了一下。
余照苔嘴角勾起。
教室里头传来一声尖叫，“啊！有蟑螂！”
补课无人组建了个群，黑马小分队。群名曹志远取的。
满天：白马行不行？我哥回来说我黑了，现在看见黑这个字就烦。
紧接着，又是一条。
满天：不行，白这个字也讨厌。
咸鱼翻身粘锅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补课？@远志曹@满天@Cyan苔@鱿鱼
Cyan苔：都可以。
鱿鱼：同上。
远志曹：那就明天？
趁着其他人讨论集合时间，余照苔没忍住，鬼使神差地点开游鸿的主页。
朋友圈干干净净，背景是一大片茂盛的紫藤萝。
余照苔返回群聊界面，回了个好字，下楼倒水喝。
李萍燕切着菜，听见余照苔轻哼着小曲，“这么开心？帮妈妈一个忙？”
余照苔走到厨房里，“什么忙呀？”
“帮我买瓶酱油。”
出门的时候，余正德推出摩托车。
余照苔上去，抓紧后面的扶手，“不是我说，你给妈妈准备惊喜怎么偷偷摸摸的？”
余正德递头盔给余照苔，转动车把，“惊喜当然是要偷偷摸摸准备才好啊。”
风声猎猎，余照苔这一句没被余正德听见，“你这种偷偷摸摸很奇怪，像小偷。”
等李萍燕纳闷，爷俩这么晚还没回来时，门铃响起，打开门，这不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余照苔提着蛋糕，余正德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李萍燕看着两人，笑着问：“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啊。”
余正德把花放在她怀里，“不是生日，生活也要制造惊喜。再说了，这几年，咱们俩忙，结婚纪念日都没来得及过，咱们一家三口聚少离多，以后都补回来。”
李萍燕抹眼泪，“我酱油呢？”
余照苔作惊恐状，“坏了，买成蚝油了！”
李萍燕低头嗅花，“蚝油就蚝油吧，刚好晚上的菜要用蚝油。”
余照苔俏皮一笑，举起手里的酱油，“骗你的，怎么可能再拿错！”
吃完晚饭，躺在床上再拿起手机看到信息，群里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图书馆大门集合。
余照苔突然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差点忘了，这封信还没看呢。
叉起一块刚刚余正德切好的橙子，放进嘴里。
“青苔。”
居然把小字省去了。
“你上次看到的外国姑娘，令我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和你这件事异曲同工。
之前一个人坐大巴回南阳，碰到一位大爷，朴素的衣服，裤子上带着补丁，头发花白。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老实地告诉他。大爷说他是南阳人，刚从北京回来。
我看着他脚边的那一个包，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脚上那双皮鞋，擦得锃亮。他风尘仆仆的脸庞，我想，这大爷真厉害，北京离这这么远。我出口称赞他的勇气，大爷很标准的一口普通话，说，趁现在还有点力气，想去外面看看长长见识。
那个时候我想，以后老了也要做个勇敢的背包客，单枪匹马，浪迹天涯。
结果，没过多久，大爷开始脱鞋，把脚放在前面的靠背上，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刚刚堆积的崇拜瞬间崩塌，这样的背包客，我才不愿做。或许，我和你一样，也是先入为主，对一个人、一件事先下了定论，然而你是自己思考打破了这样的第一印象，而臭脚大爷是用行动，不过我确实佩服他的勇气。敢于脱鞋的勇气，幸好乘务员鼻子灵。”
余照苔看完笑出声，把这封信收在箱子里，已经是第四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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