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比李晋阳想象的要来的快,枪声在凌晨划破了旧金山的夜色,他本能的挡在晏子洲身前,“找机会离开。”
“我不走,说好的共进退呢。”
“这是我的命令。”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炸开时,李晋阳已经用身体将晏子洲完全笼罩在墙角。温热的血顺着绷带渗出来,在晏子洲的白衬衫上晕开刺目的红。
“赵朔的车就在后巷。”
“李晋阳!你别犯浑!”晏子洲嘶吼着,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的手臂,“你再流血就撑不住了!我带你一起走。”
“晏子洲,你听我说,”李晋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穿透了枪声和晏子洲的嘶吼,直接钉入他的脑海,“我不会有事,我都安排好了。”他的手掌用力按在晏子洲剧烈起伏的胸口,指腹下是对方狂乱的心跳,“我只需要你离开,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晏子洲看着李晋阳苍白却异常镇定的脸,看着他肩头那片刺目的、仍在扩大的暗红,理智告诉他这混蛋又在骗人,可对方眼底那份深不见底的、仿佛掌控一切的沉静,却又让他心底猛地一颤。
“你他妈安排什么了?安排自己当活靶子吗?!”晏子洲的声音嘶哑,指甲几乎要抠进李晋阳手臂的皮肉里。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安全屋老旧木门上的门锁突然发出三声极其规律的爆裂声!不是外面射来的子弹,而是从内部精准破坏!紧接着,整扇门连同门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拽开!
刺眼的强光手电瞬间从门口和几个被预先破坏的窗口位置同时射入,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了客厅里几个闯入者的身影!
“警察!放下武器!Drop your weapons! NOW!”
纯正而威严的美式英语吼声如同惊雷炸响!紧随其后的,是数道红外瞄准点如同毒蛇的红信,瞬间咬在那些猝不及防的袭击者身上!
混乱只持续了不到两秒,闯入者们显然没料到这种局面,他们以为是来围猎受伤的孤狼,却一头撞进了早有准备的铁笼。
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和零星的抵抗枪响后,便是武器落地的哐当声和双手抱头的厉喝。
晏子洲完全懵了,他僵硬地靠在墙角,看着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衣的警察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现场。强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大脑一片空白。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李晋阳。
李晋阳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那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靠在晏子洲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滚烫的呼吸喷在晏子洲颈侧。
“旧金山警局有林世诚的‘朋友’,但更有想把他连根拔起的人……”李晋阳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只剩气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五天…五天时间,足够我…把足够的‘证据’和‘功劳’,送到他们…最需要它的人手上……”
晏子洲瞬间明白了,这破败的安全屋,李晋阳故意滞留的这五天,他频繁的手下汇报……全都是饵!
是故意泄露的踪迹,是引蛇出洞的陷阱!
他用自己重伤的身体做诱饵,引来的不仅是林世诚残余的死忠,更是那些隐藏在警局内部、与林世诚勾结的“朋友”!而清扫这些“朋友”,正是警局内部另一派势力迫切需要的“功劳”和“把柄”!
李晋阳不仅算准了敌人的行动,更算准了警察内部的需求和时机!他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却是在下一盘以整个旧金山地下格局为棋盘的险棋!
“你他妈……”晏子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后怕和一种被彻底算计的愤怒席卷了他,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他紧紧扶住李晋阳下滑的身体,感觉对方的体温高得吓人,肩头的血浸透了他半边衣服。
“别动!举起手!”一名警察的枪口谨慎地指向他们这个角落。
“他需要医生!立刻!”晏子洲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对着警察咆哮,“他是李晋阳!是你们这次行动的‘线人’!他快死了!叫救护车!”
那警察显然被他的气势和话语中的信息震了一下,迅速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
李晋阳在李晋阳晏子洲的支撑下,艰难地抬起头,对着那个为首的警官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掌控全局意味的苍白笑容,“名单拿到了?”
警督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白人,他快步走过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却眼神依旧锐利的李晋阳,又扫了一眼如同护崽凶兽般怒视着他的晏子洲,最终点了点头,对着手下下令:“叫救护车!优先处理伤员!”
他蹲下身,压低声音对李晋阳说:“你够狠,李。这份‘礼物’,我收下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李晋阳闭了闭眼,算是回应。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巨大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黑潮般将他淹没。他最后的意识,是感觉到晏子洲死死抓着他手臂的、那微微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力量,以及耳边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救护车笛声。
晏子洲看着怀里彻底失去意识的男人,看着他苍白脸上那道未干的、混着灰尘和血污的痕迹,又看了看周围被警察迅速清理控制的现场。
愤怒、心疼、后怕、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低哑的哽咽,被他狠狠咬在唇间。
这个混蛋……原来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连自己的命,都只是他棋盘上一枚用得惊心动魄的棋子。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李晋阳滚烫的额头上,感受着对方微弱的呼吸,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李晋阳,你最好给我活着,你欠我的账我们回去慢慢算……”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是李晋阳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东西。沉重感如同灌了铅,眼皮像被黏住,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他好像在一个很冷的地方,又好像被架在火上烤。意识如同沉在浑浊的深海,断断续续的碎片浮上来,又沉下去。
“冷……”一个模糊的音节从干裂的唇间逸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李晋阳?”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意识的重霾,带着显而易见的紧绷和焦虑。
是晏子洲。
李晋阳想回应,想告诉他没事,但喉咙里像堵了滚烫的沙子,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更剧烈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痛苦。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那触感舒服得让他本能地想靠近,想汲取那一点凉意。
“操!怎么这么烫!”晏子洲的声音抖了一下,带着恐惧,“医生!护士!”
脚步声急促地响起,然后是交谈声,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的感觉……但这些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身体的寒冷和内部的灼烧感在激烈地拉锯,他陷在冰火两重天的炼狱里,意识更加昏沉。
他好像又回到了旧金山那个安全屋,子弹横飞,火光冲天……
晏子洲挡在他身前,背影那么单薄,却固执得不肯移动分毫。血,好多血,从晏子洲身上涌出来……不!不是晏子洲!是他自己……可是为什么心口那么痛,比伤口痛千百倍?
“别死……晏子洲……别……”他在混乱的梦境里呓语,声音破碎,充满了绝望的恐慌。
“我在这儿!李晋阳,我在这儿!你睁眼看看!”晏子洲的声音就在耳边,很近很近,带着一种强压下去的哽咽,紧紧握住了他滚烫的、无意识在床单上抓挠的手。
那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像是一根微弱的锚,试图将他从意识混乱的漩涡中拉回一点。
李晋阳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昏暗的光影,和一个俯身靠近的轮廓。消毒水的气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让他心神不宁的气息。
是晏子洲吗?
还是……他已经死了?这模糊的光影,是地狱的入口?
晏子洲……
晏子洲是不是也在这里?那个傻子,是不是又跟着他冲进来了?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濒死前无法言喻的眷恋猛地攫住了他,他不能让晏子洲留在这里!不能!
“走……”他拼尽全力想发出声音,想推开那个靠近的身影,但身体沉重得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挣扎了一下。
那只握着他的手却收得更紧。
混乱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他不能让晏子洲跟他一起下地狱。
他得让他离开,让他平安。
怎么才能让他走?怎么才能让他听话?
在混沌的高热和濒死的幻觉中,一个模糊而原始的念头浮现。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凭着本能,微微抬起头,循着那熟悉气息的方向,将滚烫干裂的唇,印在了那片模糊的、带着微凉触感的肌肤上。
触感柔软还带着一丝颤抖。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甚至称不上吻的触碰。轻得像一片被高热烘干的羽毛落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绝望的意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晋阳耗尽了所有力气,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头重重地跌回枕头上,陷入更深的昏迷。
这下晏子洲该离开他了吧……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晏子洲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那双因连日疲惫和担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病床上再次失去意识的男人。
左脸颊上,那被滚烫唇瓣短暂触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留下一种奇异而鲜明的感觉,灼烧感一路蔓延到心脏,让他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那是什么?
是错觉吗?是因为高烧产生的幻觉?
可那触感如此真实,带着李晋阳唇上干裂的纹路和他灼人的体温。
他……吻了他?
在意识不清,以为自己濒死的时候?
晏子洲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让他觉得有些窒息。
他猛地直起身,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左脸颊那处被吻过的地方,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中心的海。
“李晋阳……”他低哑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咬牙切齿,“你真是……混蛋透顶!”
我舅家的姐姐生小宝宝啦,去看小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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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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