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到晏子洲靠着墙,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病床,像是丢了魂。
“先生?你还好吗?”护士关切地问。
晏子洲猛地回过神,迅速放下手,掩饰性地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只是微微有些沙哑,“我没事。他……烧得很厉害,伤口怎么样?”
“感染引起的高热,我们会加强抗生素和降温措施。伤口需要密切观察。”护士一边利落地操作一边回答。
晏子洲没再说话,只是重新走到床边,沉默地看着护士给李晋阳处理伤口,更换纱布。当看到那狰狞的伤口和渗出的血水时,他眼底的风暴再次翻涌,但被他死死压住。
等护士离开,病房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仪器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衬得房间更加寂静。
晏子洲缓缓坐下,目光沉沉地落在李晋阳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上。那个短暂触碰的记忆,如同烙印般清晰。
晏子洲摇了摇头,“晏子洲,你在想什么,李晋阳他是烧糊涂了才会那么做,你们两个都是男的啊!”
晏子洲盯着李晋阳苍白的嘴唇,指尖下意识地又蹭了蹭自己的左脸颊。
“嘶……”他缩回手,像被自己吓到,随即又觉得好笑,对着昏迷的李晋阳嘀咕,“李晋阳,你烧傻了是不是?乱亲人!”
他挠了挠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那股莫名的慌乱劲儿,像被阳光晒到的雾气,一下就散了。
“肯定烧糊涂了!”他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语气轻松起来,仿佛拨开了迷雾,“人快没了,抓着谁是谁呗。算你运气好,抓着的是我,换别人肯定以为你是流氓了。” 他甚至有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觉得这解释天衣无缝。
李晋阳在消毒水的气味里睁眼,高烧褪去,眼神带着惯常的阴郁和一丝未散的茫然。他转动干涩的眼球,聚焦在床边的晏子洲身上。
“醒了?”
“我睡了多长时间……”
“也就一天吧。”晏子洲答得简洁,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晋阳。”他声音很轻,“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说……”打火机在口袋里发出金属摩擦声,“有人让你糊涂到临死都想亲一下?”
李晋阳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垂下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烧糊涂了。”他声音沙哑,带着病中的虚弱,“当时以为要死了。”
晏子洲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我就说嘛!”他用力拍了下李晋阳没受伤的那侧肩膀,“你小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暗恋谁呢!”
李晋阳被他拍得闷哼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怎么,怕我喜欢你?”
“滚!”晏子洲耳尖微红,作势要揍他,拳头却在半空停住,轻轻落在他肩上,“下次再乱亲人,真揍你啊。”
监护仪的滴答声填补了短暂的沉默。
“医药费我出。”李晋阳突然说。
“废话!”晏子洲瞪他,“还有精神损失费!”
李晋阳低笑,牵扯到伤口又皱起眉。晏子洲立刻紧张地凑近,“疼?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李晋阳摇头,目光扫过晏子洲左颊曾经被触碰的位置,又迅速移开,“你……一直在这?”
“不然呢?”晏子洲撇嘴,“谁让你这个混蛋非要逞能。”
李晋阳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晏子洲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看什么看!晏”子洲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去捂他眼睛,“闭眼休息!”
李晋阳顺从地闭上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知道,有些界限永远不能跨过,有些心意永远不能说出口。能像现在这样,已经足够。
晏子洲收回手,看着李晋阳安静的睡颜,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度,让他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但很快,他又摇摇头,把这归结为病房里太闷的缘故。
林世诚的事情已经全部收尾,但李晋阳仍需去董事会给恒远的董事一个交代,这也是晏子洲第一次接触到有关李晋阳那五年的东西。
“我要去开会,你先待在我办公室。”
晏子洲点了点头,目送李晋阳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无声推开,一位身着考究套装、气质雍容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晏子洲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锐利。
“你是晏家的公子?”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晏子洲从李晋阳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微微皱眉。他在旧金山并无熟人,尤其是不该出现在李晋阳核心办公室的人。
“你是?”他语气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女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优雅地步入室内,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轻响。她环顾了一下简洁冷硬的办公室陈设,最后视线落回晏子洲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
“李蕴华。”她报上名字,姿态从容,“晋阳的姑姑。”
晏子洲了然。李晋阳极少提及家族,但这个名字他隐约听过,是恒远董事会里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站起身,维持着基本的礼节,“李女士。”
李蕴华并未走近,隔着办公桌的距离,她的目光像无形的探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晏公子。晋阳这次出事,多亏有你。”她的语气听不出是感谢还是试探。
“应该的。”晏子洲的回答简洁干脆,无意寒暄。
李蕴华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最终落在他身后那张巨大的办公椅上。“晋阳那孩子,性子倔,跟他父亲一样。那五年……”她的话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又带着刻意的留白,“吃了不少苦头,也养成了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咽的习惯。这次林世诚的事,董事会那边,你多担待。”
晏子洲的眼神沉静无波。他捕捉到了“那五年”这个关键词,以及她话语里隐含的、对李晋阳行事风格的评价。这不像纯粹的关心,更像是一种暗示和……提醒?提醒他李晋阳的复杂,提醒他恒远内部的暗流?
“董事会的事,以他的能力,足以处理好。”晏子洲的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维护意味,“
李蕴华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对晏子洲的回应感到一丝意外,又或者是在意料之中。她微微颔首,“当然,晋阳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有些代价,一个人扛久了,总会累的。晏公子,你说是吗?”
晏子洲拧眉看向李蕴华,他怎么感觉李蕴华话里有话?
“替我转告晋阳,好好养伤。有些事……急不得。”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高级香水气息。
心中的疑惑逐渐增加,晏子洲最终打通了林嘉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李晋阳的信息。”
“啊?”林嘉有些懵,他们老板和李总关系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又让调查李总?虽然不理解,但作为一个尽职的打工人,老板说什么是什么。
“好的,晏总。”
李晋阳推开办公室门时,看到晏子洲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形显得有些紧绷。听到动静,晏子洲迅速转过身,脸上那点来不及完全收敛的复杂神色被他用惯常的明朗笑容覆盖。
“开完了?”晏子洲几步迎上来,语气轻松,“那帮老家伙没为难你吧?”
李晋阳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同于往日的探究,以及那笑容下不易察觉的僵硬。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动作间牵扯到伤口,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例行公事。”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都解决了。”
“那就好!”晏子洲松了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李晋阳略显苍白的嘴唇。那个滚烫的、濒死时的触感,连同李蕴华那句意味深长的“急不得”,像两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彻底忽略。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这莫名的烦躁。
“喂,李晋阳。”晏子洲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像是要把刚才被打断的思绪接上,又像是想用这个问题冲淡别的什么,“你还没回答我呢。”
李晋阳解开衬衫袖扣的动作顿住,抬眸看他,眼神沉静如古井,“回答什么?”
“就……”晏子洲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耳根又有点不受控制地发热,但他强撑着那股混不吝的劲儿,梗着脖子问,“你是不是真有喜欢的人了?”
在考虑要不然就正常更吧,也不搞隔日更啥了,反正也没榜,早点更完说不定还能在完结的时候涨点[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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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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