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几盘甜腻腻的点心,外面日头又愈发的热烈,师徒二人都没什么胃口,午间只吃了一顿简单轻便的凉菜。
吃完午食,师父顺手收拾了碗筷,然后进小厨房洗洗刷刷,花百岁在旁边帮不上忙,便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闭目打坐。
这半个多月来她日日都来小楼陪伴师父,修为进步都缓慢了许多,一得到空就抓紧修炼。
等到她再睁眼时,屋外夕阳西下,彩霞溺出她的窗口,投下五彩的霞光。
她收腿下床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师父为了不打搅她修炼,远远坐在走廊后的外屋,倚身靠着桌案就睡着了。
她轻步走上前,低眉一看,就见师父撑肘斜斜的靠在桌沿,垂眉闭目,胸膛起伏,像是一尊上好的玉尊人偶。
师父身后就是大开的窗户,尚有余热的光线从窗外打进来投在师父柔美的侧脸上,眼角眉梢都晕着淡淡的殷红,一滴滴的晶莹汗珠正顺着师父的下巴流下,又顺着师父的修长的脖颈滑入他雪白的衣襟。
大抵是师父靠着桌边已经睡了好一会儿,阳光从南边落下正从窗户外照着他,一直睡在炙热阳光里的师父又穿着层层叠叠的衣物,就像紧闭的滚热蒸炉里烤着的白馒头。
繁复多层的衣服浸出了汗水,还有下巴颗颗顺势滴下的汗水,把师父胸前的衣物打湿的通透,微微透出衣下一截狭长削瘦的锁骨。
其实比起一点小苦小热就叫喊不止的她,无论春夏秋冬都穿了层层重衣的师父无疑是更惧热的。
这样烈热烤人的天气,怕是稍微动一动师父都会全身流汗不止,但他从未说过一句热,也未有抱怨过一句苦。
他热的胸膛湿润,还是会轻柔的抱起她,把她放在摇椅里。
他热的脸颊流汗,还是会坐在旁边,一遍遍耐心的给她扇扇子。
他热的全身发虚,还是会一脸纵容的笑着,到厨房给她下厨做饭。
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师父永远把自己的位置往后放,她永远是最需要关爱宠护的,她的需求是最优先得到解决的。
她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稚童,他必须时时刻刻的照顾着她,保护着她,确保她所有的愿望都得偿所愿。
师父视她为自己生命的源泉,视她为自己所得的一切,因此为她做什么都是他心甘情愿并且心甘如怡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相信也是这样。
简直就像个无私无求的圣人。
“……傻师父。”花百岁弯下腰,伸出手摸上师父湿润滴水的脸,轻声呢喃着,“如果你不对徒儿这般的好,或许你也不会活得这般的难。”
而她也不必日日夜夜的都为他忧心不止。
正在深睡中的师父感受到有人正轻缓而怜惜的抚摸着他,指腹冰凉柔软,便不禁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
怕扰醒师父的花百岁就收回了手。
她再弯腰身,屈膝半蹲桌边,近距离观察师父湿润的绯红脸颊,拢着的墨色云眉,晶莹剔透的汗珠一颗颗的沿着他殷红的唇角坠下,滚入他白皙的下巴。
她沉吟了片刻,伸出食指往空中一划,一道淡淡鎏金溜过她的指尖,绕着圈的缓缓散开在师父的身上。
耐心等了半柱香之后,师父的呼吸更加绵长了。
她便站起身,把师父从椅中抱了起来,穿过竹廊,走过偏屋,一直走到了早上师父抱着她到乘凉避暑的外屋屋檐下。
她把师父轻轻的放入了摇椅里,适逢一阵风从竹林里吹来,傍晚的夏风吹在脸上更觉凉爽。
她在师父的身边撩裙坐下,刚巧就是清早师父坐的位置,再拿起椅边的蒲扇一下一下的给师父扇着。
“其实不用等那么久的,师父。”她一边耐心的扇,一边轻柔的说,“徒儿长大了,现在就可以给师父扇。”
师父背靠在躺椅里依旧闭目沉睡,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似乎是做了个什么好梦,红红的唇瓣勾起了明显的弧度。
花百岁刚给师父扇了一会儿凉风 ,眼眸忽然一瞥,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卧盘在草丛的一点点的黑色。
层层明亮的绿影之中,这点黑色无比的鲜明夺目。
花百岁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朝着那点黑色抬指一勾,那点黑色便腾空而起,直直的飞到了她的面前。
比筷子稍稍粗些的黑蛇睁着小小翠绿的眼瞳,无辜而乖巧的望着她。
“原来你每次跑出来,都是偷偷来这里守你的旧主。”花百岁笑了一笑,淡淡道,“正好我还在愁该怎么查呢。”
语落,她伸手一把捏住眼前的黑蛇。
“守月,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花百岁面无表情的盯紧它,命令道,“从今天起我要你时时刻刻的跟着师父,一刻也不准离开,一旦看见有谁想强迫他做些他不愿意的事情,你就给我狠狠的咬那人一口,然后回来告诉我那人是谁!”
黑蛇缠在师父的手腕上,抵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她,颇有些懵懂的无辜。
“别以为你外表是一条蛇就装傻听不懂,好歹是个上古流传的妖兽,通晓人意这点本事你还是有的。”花百冷冷一笑,咧出白牙,字字含冰,“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我就……”
听到这里,小黑蛇下意识的扬了扬头,却被她一手突然揪住了小脑袋,然后猛地低头凑到它面前,一字一句的补充完后面的话。
“我就生剥了你的皮,宰了你熬成一碗蛇汤。”
她嘴角的笑容是暖的,说话的语调是冷的,字字含冰透骨,配着她徐徐如风的笑容就是鬼见了都要怕三分。
被她捏住七寸的小黑蛇愣了一下,接着疯狂的使劲点头,唯恐慢一点就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见状,花百岁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一把把它塞入躺椅里师父宽大的袖子里。
全程小黑蛇一点没敢挣扎,说得好听点是乖顺听话,说的难听点就是窝囊怕死。
对此,她表示深深的嗤之以鼻。
就这,还千年黑蛟呢?
千年臭虫差不多。
想着今日师父已是为她辛苦了一日,不愿让师父醒来还在忙里忙外,花百岁没有惊扰师父的好眠,悄悄下山回了自己的住处。
回去后她便设下隔绝外界的结界开始静心打坐,最近她的修行懈怠太多了。
不料她打坐修习时身心太过专注竟陷入神海探索,便闭关了短短三日,中途还抽空吞了好几颗掌门之前送与她的上品丹药。
许是因为短时间的修炼懈怠反而有助修炼,又仗着绝无仅有的天赋神骨和丹药补充,这次进展竟是颇为顺利。
第三日天际破刺晓的那一刻,花百岁正好冲破了最后一关捁制,顺顺利利的抵达了金丹巅峰,距离元婴只有半步之遥。
当她睁开眼的刹那,顿感天地焕然一新,神清身轻,似与大道化神也只差尔尔时日。
风信年华,花容月貌的年纪就已是轻松抵达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她是这九州大陆之上极其少有的天之宠儿。
花百岁轻呼出一口体内残剩的浊气,便收了结界下床走出自己的屋子。
此时天际将明未明,金阳在地平线露出小小一角,一片空濛寥落之色,风里送来沁人心脾的青草香。
她云踏风送般的轻飘到了山顶上的青竹小楼,全身没有一滴汗珠。
当她轻轻袅袅的走到青竹小楼门外时,向小楼左边投去视线,半开的窗棂后却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自从她最近日日来小楼后,师父每次都会早早的坐在窗边静静等候着她的到来,不论刮风下雨,阳光灼眼,活像一尊执拗的望夫石。
他每日准时准点的守在窗边,这样就能确保第一时间知道她来了,并且立刻回应她那一声脆生生的师父。
虽然师父从来不说,但她知道的。
可现在师父却不像之前一样坐在窗后等她,许是她来的太早,许是师父还没醒来。
闭关了整整三日滴水未进,她饿坏了,怕惊扰到可能还在睡觉的师父,便悄悄咪咪的进了小楼,打算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点昨晚的食物凑合着充饥。
凑巧经过师父安静的门前时,耳尖目明的她忽地听到房里有衣物摩擦的细微响动。
师父好像醒了。
她顿时一喜,虽然一大早就催着刚醒来的师父给她做吃的,会显得她像个只会吃的废物徒弟,但总好过吃些冷冰冰的隔夜食物啊!
她刚兴高采烈的屈指敲门欲唤师父,门里正巧飘来的一声嗓子低沉的呻吟,立时让她敲门的动作就僵止在即将敲上门的那一刻。
她听着这声低吟缓慢的低下眼,便瞧见眼前的门并没有完全关好,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缝。
就和上次一样。
她想起来自己在屋里闭关了整整三日,而三日的时间已经足够发生许多事情了。
她站在门外沉默了。
这时门里又传来了一声颤栗的低吟,嗓调沙哑而隐忍,令人臆想非非。
“唔……我怎么就昏了过去,万一她一会儿来了瞧见我这幅样子……不行,我不能继续躺在床上,不能让她看见我这幅样子……哈啊……”
门里沙哑的嗓音充满力竭后的疲倦,自言自语的说完后便听到柔软叠重的衣物缓缓擦过身体,木板的婆娑擦动声,间隙还有短促的喘息声,似乎满是疲怠与辛苦。
至于他话里所指的‘她’是谁不需再言。
从花百岁有记忆开始,师父就极其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衣下的身体。
她能看到的永远只有师父一张白生生的脸,一双白皙柔软的手,以及那小小一截衣领高束,被遮掩大半的修长脖颈,其他的她从未见到过丝毫,连师父**的脚她都没看见过。
师父避她就如贞洁烈妇避孟浪公子,被多看一点都会羞愤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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