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追逐

烟花散尽,街上人也走得差不多了,秋长若和夷月是在街边卖花灯的小摊子前找到的封长念。

看见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夷月心底就一蹦,赶紧询问怎么回事后,恨不得把靖安言薅回来揍一顿。

又跑!

又跑!!

又跑!!!

这次连个气儿都没跟她通,说溜就溜了!!!

秋长若觑着封长念的侧脸:“……他跑什么呢?”

“不知道,或许是觉得你来了,我那套苦肉计无处可施,不再会拿性命留他,他觉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吧。”

封长念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那枝秃杆,听语气倒还算平静。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忧,秋长若已经被风波前的宁静搞怕了,之前她的另一位好师兄就是在假装平静之后搞了波大的,险些连自己的命都赔进去。

她可不敢赌:“……那现在你马上回大魏吧,解药我去给你找,我送你出神寂岭,你——”

封长念手一抬,阻止了她说下去。

他递了银子给小贩,然后拎了两只灯笼,一个姑娘一个塞进她们手里,盈盈灯火下,两个姑娘被他这一举动骇得不敢说话,不知道他唱得这是哪一出。

“劳驾。”封长念把两个人带到一间闲置的房舍里,屋中尘灰落尽,那两盏灯成了唯一的光源,“阿月姑娘,恕我直言,接下来的话我得先问问你才能接着说。”

夷月有些紧张:“封哥你讲。”

“你是南疆大祭司的女儿,为什么对我们这些大魏人从无敌意?”封长念开门见山,“大魏与南疆交恶多时,就算南疆内斗,也不至于对我们这些大魏人如此性命相托。”

夷月神色松了些:“我当是什么问题。你直白问了,我也直白答你——南疆内斗,我既不喜欢圣酋,也不喜欢南疆王,不过非要二者择一,我选南疆王。”

“大魏和南疆之间,二者择一,我选大魏。”

封长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因为……有人告诉我,在我是南疆人之前,我是南洲人。”

“外邦蛮夷占领了我们的故土,逼迫我们修习蛊术,自相残杀,成为为他厮杀的一支奇兵,为了能够向北推进,深入大魏腹地。还伪造了我们的过往,销毁了我们同大魏之间同根同源的牵连。”

夷月抬了抬手中灯笼,是一只往北飞的大雁:“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提灯的小姑娘眼神亮晶晶,却足以让人心生依赖和信任,她没有撒谎,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哀伤却温柔,微微低着头,像是半空中有人在温柔地抚弄着她的发顶。

封长念轻声问:“方便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吗?”

夷月笑了下:“不是你小师叔,死心吧,他可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在我面前从没提过大魏。是我的师父,他叫叶长缈。”

她似乎不想多说,极快地掠过这个名字:“所以,我的回答让你满意吗?还是说你要和秋姐姐说事情,我回避一下?”

“不必,多谢阿月姑娘坦诚相告。”封长念淡淡一笑,也不追问,“……其实我想说的事情是,我不打算去找南疆王了。”

秋长若:“?!”

夷月:“?!”

“那怎么行?你不找南疆王谁给你解药?!”秋长若立刻反驳,“你别想着拿苦肉计逼小师叔出来,他都知道有我在,我不可能放任你受折磨。”

“对啊封哥,无论如何解蛊要紧。”夷月也附和道,“实在不行我给你去逮靖安言啊!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我没有,我没有,各位,稍安勿躁。”封长念双手下压,本就沉静的气质更添了一份柔和,“我是有一个既能解蛊,又能找回小师叔的办法。”

秋长若和夷月对视一眼,显然俱是一脸不信。

他的双手轻轻按在两个人的肩膀上,低语道:“我要去找召砾。”

两人几乎是闻言弹起,又被封长念那手劲儿死死按在座位上。

“封长念!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了直说我现在就回大魏谁管你!?”

“封哥!虽然下蛊的是南疆王,但现在的局势下显然你去见圣酋更危险,且不说圣酋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但南疆王一定知道,他知道了还能信任你、给你解蛊吗?!”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同意……”封长念轻笑一声,“但我不是疯了,我是真的有把握的。既有把握能解蛊,也有把握能让小师叔不得不出面见我。”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不可能。”

封长念双手一抬,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下一刻,秋长若和夷月同时眼神一凛,只觉得有一股冷风嗖嗖在夜空中划破苍穹,她们猛地旋身躲开,刹那间那股冷风炸破身后摇摇欲坠的木窗,铮铮两声,两支利箭钉着两张纸条扎牢在桌上。

顾不得那两张纸条了,秋长若拉住差点儿夺门而出的夷月,顺着窗户炸裂的缝隙看上去——

有一个青年正穿着夜行衣站在树干上,手中长弓紧握,弓弦随着长箭的离去而微微晃动,看见秋长若朝他看来,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睛轻轻弯了弯,冲她摆了摆手。

动作间,腰际挂着的一枚木牌微微晃动,上头的雀鸟展翅欲飞。

“……居然是你?!”

这一声叠着好远,同时在秋长若和靖安言的口中呼出。

面前的少年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内,靖安言偏头望了望,再度问他:“……怎么只有你?王上呢?”

“王上有急事出门了。”少年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他,“靖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王上身体痊愈了?还能出门?罢了,不在就算了,我是想同他讲大魏那边……”

“王上说,如果有大魏的事,让我转告你,你不必再操心了。”

靖安言眉心一蹙:“什么意思?叶梵缇,说明白。”

名叫叶梵缇的少年放下手,轻叹道:“就是字面意思,王上等着你把大魏那位礼部尚书带来,等了很久了,看你这磨磨蹭蹭的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若不是召砾百般阻挠,我早把人带来了。”靖安言勾唇一笑,“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叶梵缇满不在乎道:“愿不愿意的,都不重要了。因为相比于那位尚书大人,王上听说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需要赶紧查明。这件事事关靖先生忠心,所以让你暂时歇歇,不必管事了。”

“什么事?”

叶梵缇眼珠一转:“或许,靖先生可还记得,‘南鸟’?”

他年纪看上去和夷月差不多大,但眼神却如鹰隼一般犀利,直勾勾地盯着靖安言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是蓄势待发的捕猎者,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会立刻扑上去咬死猎物脆弱的喉咙。

但靖安言表情平稳:“记得,八年前大魏的南鸟计划,主帅左清明代号南鸟,不过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八年过去又把这事儿翻出来了?”

“哦,记得就好。”叶梵缇缓缓逼近了他,“因为有人告诉王上,‘南鸟’不是左清明,而是另有其人。”

靖安言表情依旧没有什么破绽:“这话又怎么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南鸟’未死,南鸟计划没有失败甚至没有结束……现在的证据证明……”一柄寒光缓缓抵上靖安言的喉口,叶梵缇像一条冰冷的蛇在靖安言耳后吐着蛇信,“你才是真正的南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冰冷的触感从喉结下慢慢弥散,靖安言反而笑得停不下来。

叶梵缇被他笑得一愣,冷声道:“怎么?”

“不行了太好笑了,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哈哈。”靖安言泪花都笑了出来,“我是南鸟?我和南鸟计划有关?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叶梵缇脸色铁青地盯着他。

“八年前南鸟计划开始,彼时我已经跟大魏恩断义绝两年了,当时的大魏皇帝也对我下杀令两年了。”靖安言抖着手指,“两年,我不能进到大魏里去,想说服我给大魏卖命只能进神寂岭,但当时神寂岭看管多严,他们怎么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既要保命、还要说服一个已经叛逃了的我?”

“而且大魏怎么就非要用一个叛徒当这么重要计划的执行者呢?”靖安言终于笑够了,“行了行了,小子,别跟我讲笑话了,我明白了,这是召砾传的话吧?”

“大魏来使他找不到,只能另辟蹊径离间大魏和南疆王之间的‘援手’,或者更甚,想要通过这件事动摇王上的心神,王上本就久病缠身,让我们两个人鹬蚌相争,召砾自己渔翁得利,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来了。”

靖安言摇了摇头,潇洒地转身离去。

叶梵缇阴冷道:“如果你想去找召砾对峙,我只能说你在送死,据我所知,召砾证据确凿,你还是想想怎么给自己收尸吧。”

“证据确凿?那我更要去看看了。”靖安言顿了顿,偏头道,“小子,看在你提醒我想想怎么收尸的份儿上,我也好心叫你一起,要不要跟我一同去看看热闹,看看召砾怎么自掘坟墓啊?”

叶梵缇冷哼一声:“不必你叫,我本来就是按照王上吩咐在这儿等你,毕竟我是王上亲卫之首,办完差,我自然也是要护卫王上左右,确保安全。”

“好好,好忠心的少年。”靖安言毫不走心地称赞,“没想到叶长缈的弟弟……”

“铮——”一把弯刀自靖安言颈侧划过,登时拉出一道血线。

靖安言摸了摸,还有些疼,再多一寸就要伤到大动脉:“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再提我哥,我真会弄死你。”叶梵缇声音比方才还要阴冷,“靖安言,我终有一日会找出你杀害我哥的证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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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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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他又叛逃了
连载中言卿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