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放晴,栏外绣球勃勃生机,香似清蜜。
女子忍不住探头去瞧。
她今日身着素色交领短襦,青丝挽飞髻,点翠迎春银簪绞着光,身段入景似画。
宁殊虽易容成厉姝模样,但心,到底还是她这颗心。
心里头装的人不同,眼瞧见的东西便不同。
瞧见的东西不同,姿态,当然也不同。
“她擅的是勾引男子,却不是假扮成别的女子。因她将勾引男子当成是她的命,若叫她去体会她人的好命,她迟早有一日会痛死去。”宁氏曾如此叮咛过厉禅。
大抵说对了些。
此刻女子见花落泪的模样落在她身后那男人眼里,无端地使他人失了神。
厉飞汲不喜这位异母妹,但平日里他挑不出一个书呆子的错。
难得见她打扮一次,他却忘了挑错,看呆了。
回神时,发觉自己竟已跟了上去。
小厨房内,丫鬟们正忙着备食,按家主交代,忙活着吴州好菜:葵花大斩肉,缕金龙凤蟹,金齑玉脍,槐叶冷淘,蛤蜊羮,蜜渍雕花藕……
宁殊进来转了一圈,一个个数着,女子被厉禅的“豪气”,气得发笑。
刺史府的丫鬟与这位小娘子实则并不熟。
她们只知她是个书呆子。
“好好的小娘子,成日里头念些无用的诗,又不能考取功名,这官人都要来了,也不知来——啊!”
小丫头嚼舌根嚼至一半,瞥见了宁殊,吓得咬了舌。
女子正站在她背后,不为所动地伸出筷子,拭了点酱汁,一尝,腻得她几乎咽不下去。
这七日,吃的都是这种甜菜。
没想到京城来了官人,府里备下的竟都是甜的。
西京人更好胡辣肉食,东京倒是听闻有嗜甜之风,但也是清甜,不至于甜得发腻。
宁殊见小丫头阴阴地瞅着她,遂道:“是你自己咬的舌头啊,我可没咬你舌头。”
话一出口,真是将在场的下人都吓住。
这“书娘子”,怎今日胆子如此之大?
宁殊懒得应付她们。
她如今可是岭南贵族之后,还是要嫁进京城的贵女,哪句话说不得?
可她没忘记厉禅的叮嘱。
隧只是无奈地环视着这些菜。
菜都快上齐了。
她隐隐觉着,就是今日,那官人会来。
厉禅怎能如此自大狂妄,连一个北方菜都不备。
他不会真以为吴州菜很好吃吧?
“你们忙。”女子挥挥手,往外行去。
下人们忙开了,眼尖的见她滞在西厨,他们又排排地往门那攒,将余光都攒去她那。
灶间西侧专设的茶寮,掌茶婢女阿翠正跪坐在青竹簟上。
鎏金鸿雁纹银茶碾中,紫笋茶饼已煨烤得松脆。
前几日皆没迎着京城来的贵客,今日她怕又是白忙活一场,遂没急着碾轮。
宁殊脚步轻,觑向她。
小丫头正打呼呢。
她也无事做,打起了茶的主意。
依照厉禅的性子,让他加个北方菜,恐怕得要了他的命。
老家伙尚只给了她五百两定金,今日已她已惹恼了他,若再去他那“指点江山”。
她怕他直接让她撂活计走人。
女子挽起袖子,侍起茶。
门外,厉飞汲正瞅着她的背影出神。
他本想阻拦她,却又停住。
他似乎更想看她笑话。
碾茶,过筛,煮水,可宁殊偏偏皆是那么熟稔。
灶室内静得很,水声如松涛,继而似檐雨。
阿翠醒了,见小娘子竟拦了自个的活计,惊得抖擞起身,“娘子,您怎能干这活!?”
女子闻着香,转头瞧她,愣了愣,尴尬笑道:“尝尝。”
阿翠瞪大眼,指着自己,“奴?”
宁殊又细细看她两眼,才柔声道:“让你尝,你便尝,什么奴不奴的。”
阿翠觉着今日小娘子很是古怪,但主子的吩咐,她不敢不从。
婢子润了个小杯,分了些许茶,尝完,皱眉。
这......她难为情地道:“小娘子,可惜了这包紫笋茶了。这几日日日说京城官人要来,又不曾来,府里最好的紫笋茶,只剩这些了。”
厉飞汲在外听得清楚,心中冷哼,总算给宁殊加了一等罪:不懂装懂,好大喜功。
他本以为她是个软弱怕人的性子,没想到她这么上赶着嫁人。
男子将她从头至尾**裸打量一通,没声没息地转身。
背后那道贼光没了。
宁殊回头,只瞧见了这兄长的一道衣角。
“厉禅长子,录事参军,职务繁忙,却似有恋妹癖好。”
这人。
她下回还是抱着本书来厨房吧。
那头,阿翠急坏了。她又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尝完,心疼得跺脚。
宁殊上下扫着她,也很心疼道,“你别跺了,把脚跺坏,谁心疼你?”
婢子很少能得主子这种关怀,还是这种,离谱的关怀。
但她懂事地收了脚。
宁殊收神叮嘱道:“去冰库里取些冰来,将这壶茶冷萃冷萃护好,那官人估摸快到。你若不听我的,我便不让你进我房里伺候。”
女子说完,发了半瞬呆,无端念了句诗,才慢条斯理地转身而去。
阿翠还在发愣。
好端端的,怎么念起诗来了。
等等,这壶废茶,要给那京城官人吃?
等等——
她,进小娘子寝室伺候!?那俸例可涨了太多!
回过神,东侧厨房的下人已蜂拥上她,她忙咋咋唬唬地推开,嚷道,“闹什么!主子的话你们没听见!?这是北方人好的茶口,郎君还有一刻钟即到,快去取冰来—”
小厨房,众人本各司其职,因宁殊的差遣,霎时忙成一团。
办好了差,只不准也能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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