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冯管家将她喝住,“再多说一句揭了你的皮!”
丫鬟立刻捂住嘴巴!
“来人,将她两个押下去,其余人原地等候。”
“是!”
管家带着人离开,观沅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木蕙:“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木蕙摇摇头:“管它呢,你该担心自己才是,也不知道会被分去哪里。”
“你想去哪儿?”
木蕙抬眼望一望屋里,明显兴致不高:“没想好。”
又去问水菱,水菱毫不避讳:“自然是大爷院里,那边迟早要掌家的,早点过去谋个正经差事方为长久。”
观沅摇头:“伺候爷们太累了,我就想去老太太院里,清清闲闲做到二十岁放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水菱一双妩媚的吊梢眼横过去:“你出去有个好哥哥照应着,我们孤家寡人的出去还不是挨穷受欺?不如一心留在这里,虽是伺候人,却吃穿不愁,比外面强多了。”
提到哥哥,观沅想起他说过,等她出去就买个小院子,以后一家人平平安安过日子,心里顿觉暖洋洋的,忍不住笑道:“也对,无论在哪里,咱们过得好才最重要。”
正说着,老爷带着夫人、二爷及一众丫鬟鱼贯而出。
窦老爷扫一眼院中众人,对甄夫人道:“这些要怎么处置你看着办,以后若再有风言风语从这院里出去,我只拿你这当家主母是问。”
甄夫人脸都白了,自她被扶为正室以来,老爷何曾当着下人面这样说过她,想是这次真气狠了,赶紧应道:“老爷放心,之前是我太过放纵,以后定不会有这样的事。”
窦老爷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甄夫人颇有些尴尬地向窦昭:“既如此,碧心便作为一等丫鬟留下,与观海一起统领院中事务,再留四个二等丫鬟服侍,其余小丫头和小厮等也一并换新,省得新人旧人凑在一起横生事端,可好?”
窦昭懒洋洋的:“只要她们伺候得好,夫人怎么安排都可以。”
这话一出,别人倒没什么,只木蕙眉毛扭成一团,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勾上去。
窦昭本就是上京数一数二的美男子,眉宇间藏了山川锦绣,目中蕴着星河璀璨。今日穿一身白底银线绣宝相团花浮纹箭袖袍,乌黑的头发被一支白色玉簪束起,更显得他挺拔修长,玉树临风。
这是她伺候了整整五年的二爷啊,这簪发衣袍都是她一手打理,他怎能如此轻飘飘就将她们全部换掉?
观沅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她伺候二爷时间更长,从六岁起就跟着他,至今已整整十年,虽说当初也是蒙他搭救才从后厨那腌臜地儿出来,可这些年在他这儿受的苦加起来并不少。特别是近几年,她怎么做都有错,仿佛呼吸都是不对的,一天不找她几处茬就不自在。
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过够了,此刻她的心已经飞起来,只眼巴巴希望夫人能将她分去老太太那边。
这时甄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开口道:“二爷也该改口叫母亲了,总这么着,叫外面人看笑话。”
窦昭的脸结冰一般,直勾勾盯向她:“你说什么?”
赵嬷嬷赶紧笑着打嘴:“哎呦我老婆子多嘴多嘴,二爷别生气,就是我老婆子的一点担心而已。”
窦昭面上冰裂,嘴角微勾了勾:“既如此,不如我连你也一起喊了如何?”
吓得赵嬷嬷噗通跪下:“折煞老婆子了,老奴错了,再不敢提,二爷饶过老奴这一遭。”
甄夫人便笑道:“行了,她也是多嘴,什么母亲不母亲的我不在乎,只要昭儿好好的,宋姐姐在底下不怨我就成。”
窦昭还想挖苦两句,门口有人报:“老太太来了。”
众人赶紧下了台阶迎过去。
窦昭双手扶住窦老太太:“祖母这会儿怎么来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又兼年老发福,走不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这会儿被两个丫鬟轻抚着后背,也是顺了好久的气才道:“说要给你换丫头,正好我调教几个得力的,一并给你用了罢。”
窦昭道:“这又何必,您用得顺手的自己留着便好,夫人已给我送了人来,祖母不必费心。”
老太太摇头:“不成不成,若都换了,又没个贴心仔细的跟着,我哪儿放心?”
于是唤道:“采菊你们过来。”
后面站着的四个女孩儿齐齐走来朝窦昭行礼:“奴婢们见过二爷。”
窦昭不禁皱了眉,眼睛从这四个丫鬟转到甄夫人留下的五个丫鬟,又不经意瞟到院里原先的几个丫鬟下人身上。
晃眼间,看到最前面的观沅瞪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一脸期待又激动地死死盯着自己。
晨光之下,她像一串紫葡萄般,阳光饱满,水润多汁……窦昭有点烦,明明让她晒黑了,怎么还这么惹眼?
观沅发现主子的目光,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窦昭冷哼一声,不免暗嘲:还以为她多能装,真要离了这里还不是舍不得?
心里这么想着,口中便斥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只知道呆站着,还不给老太太沏茶?”
罢了,看她可怜,再留用几年。
自打老太太过来,观沅一颗心早提到嗓子眼,听说整个窦府老太太那里最为清闲,只要不是近身伺候,院里的丫头每天闲得赌钱都不管的,她早羡慕得不行。这会儿见老太太一下给了四个人过来,那怎么也要补回两个去,她能跟随老太太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呀。
一时又激动又开心,便一会儿盯着老太太看,一会儿盯着那些如花似玉的丫鬟们看。还真别说,这几个姑娘每一个都比她们生得清瘦白皙,连她见了都喜欢,也不知二爷中意哪个。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去瞧窦昭,想从他脸上探出一点端倪来。
可眸光刚转过去,发现他正好也瞟了过来,唬得她愣了好一会儿,赶紧低头不敢再看。接着就听到窦昭吩咐:“还不给老太太沏茶!”
观沅是专门伺候茶水的,一听到沏茶两个字,条件反射答应:“是,奴婢这就去。”
可刚应完就想到,这一大早的,水还没烧呢,看夫人的样子是即刻就要处置的,等她烧好水泡好茶之后,哪儿还能有好地方留给她?
这可不行,她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这一天,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错过。
鼓起勇气,抬头想改口让新来的丫头们去,身边木蕙却抢先道:“我跟她一起去,帮着生炉子。”说毕也不等回应,更不顾观沅抗拒的眼神,死推着她走了。
见她们离开,窦昭才道:“祖母好意孙儿心领了,但夫人已经给了五个丫头,我还想留几个旧的,您再给四个,不说我院里放不下,于礼亦不合,连您院里也没这么多人,孙儿何敢?”
甄夫人过来见了礼,也笑道:“是啊,老太太好不容易调理的丫头留着自己用,我送来的这些,足够昭儿用的。”
窦老太太于是在碧心等丫鬟身上扫几眼,半晌才道:“那便这样,我这边留两个得力的,你那边也别全给他,留个一等的再加两个二等的足够了,另外他自己用惯了的丫头留两个也成,平日找点什么都方便。”
甄夫人立刻笑道:“使得使得,就依老太太说的办。”
老太太满意,又握住窦昭的手,语重心长道:“昭儿啊,这回还是好好听你老子的,若实在没合意的,我再给你找。还有亲事也别拖着,你总不能真……”
话没说完又看向甄夫人:“明儿起,你这个做娘的别闲着,那些个适龄的小姐、千金都打听着,合适的也该相看相看,哪有你这么做娘的,儿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操心。”
甄夫人惭愧低头:“是,母亲骂得对,媳妇这就去准备。”
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昭儿也着实讨人喜欢,这两年找咱们打听的人家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也一一问过老爷的意思,若昭儿同意,明儿就能带他去一趟高国公府,他家有个小女儿正当……”
“夫人又要打发丫鬟似的随便塞个人给我吗?”窦昭一脸嘲讽打断她。
甄夫人只得尴尬笑了笑,不再说话。
窦老太太一声叹息:“算了,儿女姻缘自有天定,昭儿还小不急,先把外面那混账言论破了再说,你这个当娘的相好人家,到时候一总的给昭儿自己挑。”
“是,媳妇知道了。”甄夫人恭顺答应。
窦老太太见事情已定,便称乏了,留下采菊采梅二人,也不理窦昭留她喝茶,带着其他丫鬟离开。
甄夫人恭送老太太出去后,回来也挑了碧心、香桃、香杏三个丫鬟出来,一并交予窦昭:“她们五个以后便服侍你,你院中想要留下谁呢?”
窦昭无所谓地:“随便吧,就刚泡茶那两个好了。”
“行,就降她们为三等丫鬟,在外面听使唤吧!”
甄夫人转而对碧心道:“从此你要担起责任,带着他她们好生服侍二爷,明白吗?”
“是!”碧心答着,心念一转,柔声道,“既是跟了新主子,少不得换个名字,还请二爷给我等赐名。”
窦昭瞟她一眼,笑了下:“我的人名字都简单,今日又热又闷,连丝儿风都没有,不如她们四个就东南西北风各选一个好了,至于你嘛,你是她们的头儿,该叫个什么风好呢?”
碧心顿时白了脸,还是甄夫人瞪她:“就你这丫头逞能,碧心这名字就很好,还是来的时候让老太太赐的,怎能乱换?”
碧心赶紧下坡:“是,是我一时见了二爷高兴得忘了,这是老太太给的名字,轻易不敢换。”
窦昭冷哼一声,也不勉强:“既如此,都叫原来的名字行了,夫人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恕我不能奉陪。”
甄夫人笑道:“没事没事,我这就走了,昭儿也快出门吧,别耽误给太子授课。”
窦昭正眼都不看她,带上观海出去。
等观沅好不容易烧水泡了茶,出来的时候发现院里人都散了,只剩下碧心一脸严肃地给下面人训话。
观沅只觉两眼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
完了完了,她怕是前世杀人放火,这辈子遭报应吧?
木蕙却很开心,眉头舒展露出笑脸来:“太好了,咱们这算是留下了吧?”
碧心看她俩出来,朝香桃、香杏打了个眼色,两人走过去端过她们手上茶盘,颇为傲慢道:“你二人已被降为三等丫鬟,以后只配在外面听使唤,这近身伺候的活儿就用不着你们了。”
降为三等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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