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是否是命案还不清楚。
苏言说道:“既然还未找到尸身,为何要将我带到书院?”
赵捕头偷偷瞄了一眼苏言,仍然不太敢与她对视,“我知道你脑子灵光,从前有好几起案子,缺了你是破不了的,太和书院对咱们镇来说很重要,虽然还没找到尸体,但先生的确失踪了,我想是有人害怕杀人的勾当被发现,所以在学子们赶过去之前将尸体藏了起来。苏丫头,你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因着状元的光芒,太和书院建成时,县里给了不少银子,颇具规模。
刚进门是宽绰的庭院,正中央摆放着巨大的珊瑚石,左右两端各有两条长廊通往厢房。
靠近大门的厢房只陈列作品,经过一条建在花草园林中的曲廊后是讲堂,左右两端各有厢房。
往后还有教学斋、藏书阁,后院是学子们居住的楼舍。
赵捕头带着苏言从后门进入书院,在途径一段曲廊后,来到了楼舍。
楼舍共有四个院落,每个院落的正门不关,从正门走进是小的四合院,左右手边各有一个厢房,两间厢房是先生们居住的地方。
太和书院的几个先生,有的已经成家立业,每日授课后会按时回家,也有如楚风一般无牵无挂,在学院长住的。
再往前走,又有一道门,这道门按时上锁,钥匙由暂住或长住的先生保管。
赵捕头指着第二道门对苏言说道:“这道门平时都会上锁,防止学子们乱走,不过时间久了,就只是个形式而已,他们经常会走小门,虽然会绕一些路,但不必费劲开锁,先生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狄钧,他和其他人一起上了晚课回来,走在最后,从景窗看到了尹元。据他所说,当时尹元紧闭双眼,七窍流血,一看便知是出事了。”
尹元是书院的先生之一,常年住在此处。
苏言没有立刻去尹元的厢房查看,而是打开应该上锁的那道门,走到学子们居住的地方。
进门后左右两边皆是长廊,长廊靠着景窗,苏言走到与尹元厢房正对的景窗前,果真能看到尹元厢房内的情况。
“厢房的门窗一直开着?”
“对,”赵捕头说,“若是关上轩窗,这边就看不到厢房内的情况了。”
苏言眯了眯眼,看了看厢房轩窗的高度,心中已有疑惑。
赵捕头问:“有什么问题?”
苏言摇摇头,“去厢房看看。”
尹元正值不惑之年,与书院的堂长成文山是旧识。
堂长成文山年近花甲,是镇上出了名的善人。除了太和书院,他还收养了十几个被爹娘扔出来的幼子,开了慈幼庄,一开便是二十年。
秦县令与上任后,慈幼庄成了官办的慈幼局。
尹元是成文山的左膀右臂,很受器重。
不过他擅长的不是教书,而是处理书院的琐事,譬如代表成文山与秦县令来往。
他的厢房保持原样,门窗皆未关,苏言一进门,便能感受到尹元与众不同的地位。
厢房被博古架分为三部分,左手边是床榻,右手边有书案、毛笔架,中央是会客区,摆了两个玫瑰椅。正前方是一个四方形的桌子,据第一个发现情况有异的狄钧说,当时他看到的尹元,应该就坐在桌子上。
苏言一走进厢房,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她做法医时就对血的味道异常敏感,来到大周朝后更是如此。
苏言微微蹙眉,轻轻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那味道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赵捕头见状,心知尹元多半已经遇害。
虽然苏言是个脾气好的,平日里也总是笑脸相迎,但只要遇到案子,她就会比谁都认真。
看眼下她的状态,尹元凶多吉少。
苏言蹲在桌边,沿着桌沿仔细观察。
待看到有颜色稍深的地方便停住,用白色手帕轻轻擦拭,接着递给赵捕头看,“虽然血迹几乎与桌子的颜色融为一体,但还是能找到一些痕迹,而且血迹是被擦拭过的。”
“擦拭过?”
“是的,”苏言问,“狄钧当真说他看到先生坐在这张桌子上?”
赵捕头点头,“没错,他们都以为是闹鬼了,昨晚闹得很凶。”
也难怪他们会害怕,一个七窍流血的人在日落以后端坐在桌子上,景窗刚好能看到这一幕,换做是谁,都会胆寒。
苏言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是吗?似乎有些奇怪。”
“当然奇怪,”赵捕头苦着脸说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尹元的尸体,若是书院仍旧建在山中也就罢了,如今在镇内竟也丢了一个人?”
苏言没应声,起身检查起厢房来。
厢房内井然有序,尹元是个爱干净的人,就连博古架上也一尘不染。
除了些古董花瓶和字画,苏言还发现了装着铜钱的铺满,毫无损坏的痕迹。
“若狄钧所言不假,尹先生已经命运黄泉,厢房内没有打斗痕迹,并非第一现场,狄钧所见的尸身,是凶手搬运过来的。”苏言走到轩窗前,“窗沿上有少许灰尘,门窗完好,大门敞开,凶手的活动区域仅在方桌附近。”
语落,苏言抬头看向房梁,“房梁上是否有线索,还要麻烦赵捕头取来梯子……”
苏言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赵捕头提起佩刀走到门外,看到两个身着青衿的男子,匆匆向后门跑去,边跑边说:“尹先生定是被那鬼魂抓走了,否则怎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会儿盘问我们有何用?”
“你们二人胡说什么?”赵捕头呵斥道,“亏你们还是太和的学子,鬼怪之言从何而来?!”
两个男子停下来,唯唯诺诺地看过来,不敢吭声。
赵捕头还想再教育几句,苏言闻言走出来,轻轻按住赵捕头的胳膊,开口询问道:“你们说的鬼魂指的是什么?”
二人未曾见过苏言,见一女娃突然搭话,都有些懵。
其中一人挠挠头,似是在心里腹诽着什么。
赵捕头再度呵斥道:“问什么就答什么。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
那人没料到赵捕头竟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忙福手说道:“回捕头,不是我们信口雌黄,是确有此事。”
苏言问:“书院闹鬼?”
大周朝百姓多信鬼神之说,苏言已经办过很多起类似的案子,百姓们对鬼神深信不疑,这通常也是办案的难点。
学子应声道:“已经有些日子了,夜间时常能听到女鬼的哭声,而且大家房中也总是莫名其妙丢东西。丢的还都是些女子用的玩意,住在此处的都是男子,女子的东西极少,大多是给家里人带的,普通人谁会搜罗这些东西?一定是那女鬼偷的。”
苏言略感奇怪,“只凭哭声,怎能断定是鬼?或许只是书院里有小偷罢了。”
“一定是鬼!而且是十年前那被烧死的女鬼!我们都看到了,大清早起来,连廊里总是有一串还未烧干净的炭火,这就是女鬼走过的路!”
苏言与楚风相识不久,对书院里的事不太了解,从未听说过书院还有被烧死的女子。
“可否详细说说?”
学子刚一迟疑,赵捕头便有拔刀的架势,忙说道:“姑娘,并非我有意隐瞒,我来书院时间不长,也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书院内人人都知道,十年前书院曾发生过一起火灾,烧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心有不甘,一直未离开,就徘徊在书院里!”
“一派胡言!”赵捕头横眉冷竖,颇有威严,他厉声道呵斥,“我当差多年,从未听闻书院起过大火!书院内更没有女子!怎会有一女子惨死在书院?我看你们是书读得多了,将脑子都读没了!”
二人惶恐道:“这,这这,赵捕头,我真的不清楚,只是大家都这么说,所以我……而且我们也的确听过女子的哭声!”
赵捕头冷哼一声,道:“我看是有心之人,为了掩盖自己犯下的罪行,要找个替他顶罪的鬼,偏偏你们还会信。”
二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苏言却没作声。
赵捕头对苏言说话时,语气不自觉的放软,“苏丫头,他们这些胡话,听一听就罢了,不能相信。”
苏言却是若有所思地反问道:“赵捕头不想知道为何有人会编造这胡话吗?”
赵捕头一怔,紧接着说道:“自然是那害了尹先生的凶手,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
“可他却要强调是鬼的性别?若只是想摆脱嫌疑,为何要费劲心思强调性别?去偷女子的物件?”苏言说道,“或许其中还有隐情。”
听了苏言的话,赵捕头心中警铃大作,“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有线索?可书院这些年并没有发生过火灾,这一点我很确定。”
“或许火灾还有其他含义,谣言里特意点名性别,我想其中还有深意。”
赵捕头看向那二人,凶神恶煞道:“说,从哪里听来的?”
那二人头深埋,紧张地互相看着彼此,腰背都难以挺直,半晌才呢喃道:“我、我真不知道,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若说谎,就叫我一辈子考不上功名!”
苏言还欲追问,远方忽然传来男子嘶吼的声音,“赵捕头!尸身找到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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