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镇看重太和书院,新址是特意着人看过的。
大多书院都建在绿意盎然的山林中,漫步在山间小路,感受山中的静谧幽深,似乎更能平心静气的读书。
因此新的太和书院后也有一座山,虽然不够巍峨,但胜在雅致秀丽。
天还未明,便时常有好学的学子上山温习功课,朗朗读书声在空寂的小路里回荡,总是能唤醒林中的生机。
尸身便是在山中被发现的。
昨夜书院发生动乱,今日没人再敢去后山。
衙门的捕快在山中搜索时,发现了尸身。
苏言跟在赵捕头身后,匆匆往后山去。
彼时日头正足,她额头沁出薄薄的汗渍,便如往常那般随手一抹,赵捕头忍不住念叨几句,“苏丫头,你说你一门心思做仵作,原本就已经吓跑了好些迂腐的男子,现在又不顾着点儿形象,以后怎么说亲?”
在赵捕头心里,苏言的模样不比那些闺阁小姐差多少,她十七八岁还未说亲,赵捕头替她着急。
苏言不太在意,“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不能成亲。”
“不成亲?这像什么样子!”赵捕头不理解,“哪能不成亲?我像你这个年纪,都有我家小宝了!对了,你爹娘出事以前,家里救过一个男娃,我记得那男娃生得甚是俊俏……”
赵捕头当差时常受伤,偶尔疼痛难忍,便去向苏茂求助,知道一些苏家的旧事。
苏言想到废墟中那三具烧焦的尸体,一时沉默。
赵捕头见状,也跟着叹气,“我当时还和你爹说,以后你的亲事不用愁了,谁知道……算了,等日后我再给你寻一个更好的。”
苏言虽然一直将寻找真凶的事记在心里,但她不是会被心魔控制住的人,想到过往虽然难过,但不会太钻牛角尖。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我真不想成亲,我现在是能办好差事就够了,当然啦,要是能吃上嫂嫂做的打卤面,那就更好了。尤其是肉卤,真是一绝……”
赵捕头十分唾弃,“你可别想趁我刚领了银子就讹我。”
猪肉可不便宜!
苏言讨好道:“怎么会呢,我是想念你和嫂嫂了,总想着见见你们,我也想你们家小宝了嘛!”
赵捕头正要嫌弃嫌弃苏言,就见她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下一刻又听道苏言在心里琢磨,“赵大哥身上有花香,与罗丰山中的野花相似,最近刚领了银子,莫不是又背着嫂嫂藏钱……”
赵捕头:“吃!今晚就去我家吃!”
苏言连连点头。
她果然很会讨好人呢!
二人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尸身被丢在不起眼的山坡,眼下已被捕快们围住。
赵捕头上前查看情况,苏言踮着脚尖在后面看,能找到尸身,后面就轮到她出场了。
只是苏言还没看到什么,身后便传来谈话声,她回头看去,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带着一行人正往山上走。
赵捕头也听到说话声,他神色一凛,大步迎去,“秦县令,您来了。”
秦县令与太和书院的堂长、监院都在,跟在后面的是则是书院的几个先生。
秦县令虽着华服,但大腹便便、眉目慈祥,看起来倒是没架子。
堂长成文山为安平镇付出了一切,很受敬仰,就连秦县令也对他毕恭毕敬。
至于监院郁天材,刚过而立之年,是成文山最得力的手下。
再往后还有……楚风和秦挽月。
楚风生得眉清目秀,清隽如冬日冷月,举止斯文有礼,待人随和。
秦挽月身姿窈窕,眉眼靓丽,二人站在一起倒是登对。
也不知怎的,苏言明明只是小角色,但秦挽月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她。
她倚在树旁,依旧是方才见到的那套行头,脸颊甚至多了些灰烬。
可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映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就是引人注目。
秦挽月心里不太舒服,嘀咕道:“哪有女子做仵作的?天天摆弄那些尸体,真是可怕……”
语落,她看向楚风寻求认同,可刚一看过去,就见楚风微微抬着头,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正在看苏言。
秦挽月:“……”
还说两个人没关系!
秦挽月全然忘了发生凶杀案的恐惧,正要找苏言算账,就见她目光慢悠悠飘过来,根本没在楚风和秦挽月身上停留便移过去了。
秦挽月:“……”
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有县令在,现场之事自是要听县令的,赵捕头也不多言。
秦县令语重心长地表达了一番破案的决心,又发表了有关自己为民为社稷奉献牺牲的讲话,才又谈起案子,“此案乃人为,文山不必忧心,本官不信鬼怪之谈,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将尹先生丢在此处。”
说着,秦县令昂首挺胸向尸身走去。
苏言也跟着往里瞄,但距离太远,附近的捕快又多,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秦县令也没走几步。
他大约是见到了尸身,面色一僵,扭头看向赵捕头,“咳,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咱衙门的仵作……”
“来了来了,”赵捕头说,“小苏已经到了。”
秦县令环视一周,没认出来哪个是小苏。
苏言便走上前行礼,“秦县令。”
“你是仵作?”秦县令刚露出惊讶的表情,又慌慌忙忙收起来,“女子能有此胆量,不错不错,从前我就瞧你很有能耐!”
赵捕头:“……”
分明都不记得人家!
苏言微微弯着腰,以表谦卑,“多谢秦县令夸奖,民女一定尽力而为。”
语落,苏言跃跃欲试想看尸体。
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秦挽月不满地嘀咕道:“不就是仵作么,有什么厉害的,我只是不想做而已。楚风,你说是不是?”
楚风松怔地看着苏言,想到尹元曾经的提醒——县令之女对他有意,是他的福分。
楚风迟疑道:“小姐说笑了,以小姐的身份,怎可做仵作?”
苏言诧异地看向楚风,似乎有些不认得他了。
秦挽月却道:“与身份无关,我的意思是,我的能耐大多了,只要我想,没有做不得的事情。”
说罢,她提着裙子往山坡走去,“不就是摆弄尸体么,我就不信了,这有何难?”
秦挽月高高昂着头,轻哼一声,目不斜视地擦着苏言的肩膀走过去,轻轻撞了她一下。
秦县令急忙去拦,“你跟过来已经很胡闹了,快回家里去!这是命案,不是儿戏!”
可惜他动作迟缓了些,秦挽月已经拉开两个捕快走了过去。
尖叫声瞬间划破山林,几只鸟惊惧地扇动着翅膀,秦挽月凄厉地嚷道:“没有头!他没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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