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出来时正好看见顾屿珩在收拾阳台，前些天下雨，把地面浇得很脏，一桶水冲下去都是黑的。
“这些叶子都发黑了，现在浇点水还能活吗？”
印象中孟颖是个养花高手，一整个阳台摆满了绿植，其中养得最好的就是剑兰。
兰花最娇贵，少不了要精心呵护。
来穗城念书那两年，闻溪时常能看见孟颖站在阳台，拿着把小牙刷一片片清洗着兰花的叶子。季节到了，她就会把兰花搬到楼下去换土施肥，每盆剑兰基本能开三四支花。
小区的杜爷爷说，孟颖就是养花高手。
而如今，望着台面上那一盆盆枯萎的兰花，叶子发黑，花枝凋零，闻溪只觉得很心疼。
“顾不上了。”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拿起水壶挨个浇了一边，想了想，又把它们从台面上搬下来，免得受风吹雨打。
“要不你给我留把家里的钥匙，这两天我过来简单收拾一下。”
反正她白天也没什么事，不如帮顾屿珩分担些。
“没事，你别太累了。”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闻溪走近，踮起脚双手攀着顾屿珩的肩膀轻轻环住。
顾屿珩单手托住她的腰，偏过头在她耳边亲了亲。
“珩哥。”
“嗯？”
闻溪眸光动了动，转过头小小声地问：“你今晚忙完，能，能回来陪我睡吗？”
顾屿珩凝了她一眼，片刻，在她嘴角亲了一下，答应：“好。”
-
闻溪把衣服带回去后，孟颖便迫不及待地换上。发型简单打理，涂上口红后多了几分明艳。
“谢谢你小溪。”
孟颖似乎心情很好，顾明和顾屿珩父子俩面面相觑，喜于见到这样的她。
主治医生也说了，病人的心态很重要，一定要积极乐观地配合治疗，病情才能稳步向好。
“晚上你怎么打算？”顾明拍拍顾屿珩的肩，回头看了眼里屋，“你妈妈今天心情不错，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你和阿善回家睡吧，多点时间陪陪小溪，她专程过来一趟不容易。”
“阿善留在这陪您吧，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及时帮上。”顾屿珩不放心顾明一个人，多个年轻人在，后半夜也能休息。
顾明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顾屿珩的安排。
吃完晚饭后，顾屿珩和闻溪先行离开。
路上，闻溪小动作很多，先是挽袖子，再是晃手腕，红灯路口停下，顾屿珩侧过头来终于是看到了她的“暗示”。
“这是……我妈送你的？”
“对呀，阿姨说年前就给我买了这个镯子，本来是想托你带给我的。”
闻溪一直盯着手镯看，由心喜欢，许是觉得一个人欣赏不够，又举到顾屿珩面前晃了晃，“是不是很好看？”
顾屿珩点头。
“阿姨真好。”
顾屿珩抿唇轻笑。
回到小区，闻溪拉住顾屿珩：“我小姨不在，你晚上来楼上住吧，你家还没收拾打扫。”
顾屿珩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方便，毕竟是你小姨家。”
“不是说晚上要陪我睡的吗？”
闻溪环住顾屿珩的腰，生怕他反悔，嘟着嘴有些不开心。
顾屿珩：“要不我叫个保洁，先把家里收拾一下，晚上你就住我这？”
闻溪：“嗯……也行。”
趁着保洁打扫卫生，顾屿珩陪着闻溪上楼，她去洗澡，他就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等闻溪洗完澡出来，只闻电视声响，而沙发上的人早已经倒下睡着了。
前些日子盼望着想要见到的人，如今就在自己身边，然而心中思念与依赖的峰值却没有半分下降。
入夜最美好的时刻无非就是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抬头可见，伸手可碰。闻溪抚平裙摆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动作幅度极小地趴在顾屿珩旁边。
这么近的距离，她都可以专注且清晰地去数他有多少根眼睫毛。
如果说，这段时间顾屿珩过得是昏暗疲惫，暗无天日的生活，是如同被抛进一个常年阴云密布，雾霭沉沉的树林里，没有半点阳光。
那么，在他睁开眼睛看见闻溪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暖日。她的眼神、她的微笑，都是可以驱散他焦虑、戾气，一切负面情绪的存在。
“睡得还好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闻溪抬手揉了揉顾屿珩的眉头，淡笑着：“睡觉还拧着眉，顾屿珩，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可以和我抱怨这糟糕的生活的。”
她说着说着就动容了。
很多话，先前就很想说，可碍于距离，每次在电话里听到顾屿珩那毫无气力的嗓音，闻溪就开不了口。
她讨厌异地，讨厌出了事情不能陪在顾屿珩身边，更讨厌明明就已经很辛苦了，他还是一句话不说，一个人扛。
“还记得你跟我求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说未来这一路，会和我一块打怪升级，可现在你分明没把我当成你的队友。”
闻溪双手托着下巴，苦笑着看顾屿珩：“珩哥，你是觉得我不靠谱吗？”
“不是……”
顾屿珩欲起身，被闻溪一把压下去。
“你别说话，我就是想埋怨你。”
没有人和闻溪说过，她生气起来，怪可爱的。嘟嘟囔囔一堆话，一句接着一句吐槽，嘴上说着不开心，可实际上却又抛下一切来到他身边。
顾屿珩被她逗得又想哭又想笑，世界对他尤其残忍，好在还有闻溪蹲在旁边缝缝补补。
“我说完了，你这是什么鬼表情。”
闻溪用力拍了下顾屿珩胸口，被他伸手一拉，整个人扑倒。
“我的错，我认。”顾屿珩喉结滚动，“是我忘了在你面前，可以不完美，可以示弱，可以向你抱怨，可以活得有棱有角。”
“你是要哭吗？”闻溪探手摸了下顾屿珩的眼角，几不可察的湿意：“喂，要你反思，不是要你感动。”
顾屿珩轻笑了一声，主动抬起下巴：“亲亲。”
原本跪在地毯上，半边身子趴在顾屿珩身上的闻溪，被他一揽，也爬到了沙发上。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接吻，亲吻里带着久违的温柔与安抚，像隔绝世界的喧哗，慢条斯理地化着彼此偏激的情绪。
修长的手指探入裙内，闻溪蓦地清醒过来，喘着气问：“阿姨，阿姨打扫好了吗？”
顾屿珩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依依不舍又索要了一个亲吻，这才放开。
“我去看看，给你发消息。”
“好。”
整理好衣服，顾屿珩洗了把冷水脸才下楼。阿姨刚打扫完，正准备打电话叫他来验收。
“行，辛苦了阿姨。”
保洁前脚离开，顾屿珩后脚给闻溪发消息，很快就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紧接着轻快下楼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顾屿珩在门口等着，还剩两个台阶时，闻溪一跃，直接跳到了他身上，双腿灵活盘住，撒娇道：“你抱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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