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份互换

进了辩论队之后,米米似乎有些共情当初的梁景深了。正式辩论赛的备赛过程,远比当初选拔队员的决赛疯狂。

当初决赛最忙最累的时候,也不过是一群人熬到凌晨一点。现在讨论到凌晨一点,还能算得上是大发慈悲。

出论、模赛、复盘,周而复始,学长姐半夜突如其来的灵感,就能将之前准备的一切推翻,全部由头来过。

对比之下,之前的队友是那么地亲切可爱,之前的生活是那么地悠然自得。就连米米都很想效仿当初的梁景深,表达一下对前队友们的怀念之情。

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不过是互知名姓的点头之交而已。

那梁景深呢,他说那些话,究竟是因为真的想念某个人,还是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太无趣太无聊。如果是后者,他算得上恶劣吗?其实,他也不过是不喜欢苏棠而已,这算不上什么罪过。

刚进队的时候,米米对梁景深还是有些意见的。人总是会有偏向,哪有人能永远客观呢。米米虽然是先认识梁景深,然后才注意到苏棠的,但明显跟苏棠交往更多。于是她不自觉地就站在了苏棠这边,认为他不能,至少不应该对曾经的队友那么无情。

但在辩论队的环境里,她总是容易忽视他的缺点。米米跟梁景深本就没什么交集。更何况她之前对梁景深有些偏见,自然不愿意把他当成一个朋友预备役,所以他们的所有交流基本都是围绕辩论。而辩论,恰恰是梁景深的强项。

在辩论队里,他们是队友,也算得上是同事。很多时候,无关性格人品,作为同事,只要不影响团队的进度,就不会给人留下坏印象,要是偶尔还能够减轻队友的负担,便会赢得大家的喜爱。因为不会有更深层次的交流,也就不会过分苛求。

备赛的强度没有丝毫的过渡,就陡然到了地狱模式。小亮哥事先有给大家打过预防针,但奈何大家都是新生,太傻太天真,以为小亮哥的温馨提示掺杂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进队之后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强度,我们几个讨论的时候,嗯,怎么说呢,有的时候跟疯子一样。”社交恐怖分子小亮哥反常地略带些局促。回想起备赛新生赛第一天小亮哥说的话,米米才发现,很难找到更贴切的形容了。

有一次,讨论到凌晨一点半,大体有一个能打的论,第二天晚上就要模赛了,辩论队萌新们都准备收工回宿舍,美美睡上一觉。突然王学忠学长两眼冒光,拍案而起,“等一下,刚刚这个论还需要修改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绝的点!”

当时的米米并不知道学长的新点子绝不绝,但她认为,这位学长做事是很绝的。怎么办呢,只能坐下来继续讨论,谁让不到24h就要跟别人辩论了呢。除了新人们一脸生无可恋,大家都处于打鸡血的兴奋状态,单看他们的神情,绝对想象不到已经快两点了。嗯,疯子一说,绝对是有根有据。

于是,讨论就水灵灵地延长了半个多小时,萌新们的头越来越低,已经快要和桌子融为一体。但毕竟不到24h之后是进辩论队之后的第一场模赛,他们也只能强打起精神,努力接收王学忠学长传达的信息。米米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甚至恍惚间还团成了床的形状。

大家大致明白了学长的新思路,正蠢蠢欲动想要离开,米米的帆布包甚至已经悄悄抓在了手里,只等小亮哥一声令下,就奔向宿舍,享受一会儿床的温情。王学忠学长有些意犹未尽,还想要多扩展扩展。好在这时,梁景深截住了他。

“好了差不多这样吧,重点是可以抓住论题里面的更有利,把辩论重点引向大部分,因为我们的有数据是可以证明绝大多数人是可以实现的,拿下这个点,后面会轻松很多。”梁景深站起来拍了拍王学忠学长的肩,“学忠,今天就差不多这样吧,他们差不多都明白了,我们等他们晚上的发挥吧。”

王学忠学长这才反应过来,萌新们的熬夜能力还没有训练出来,这才停下他的输出。小亮哥适时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紧张接下来的模赛。米米当然不紧张,离开了模赛,谁还能包容她的胡言乱语,她的大脑空白。

米米假装收拾,然后迅速抓过帆布包,跟着萌新大部队和大家告别,还看到梁景深笑着眨了眨眼睛。

看着脸上挂着笑的梁景深,米米发觉,从队友的角度出发,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至少让米米不至于困死在辩论队活动室里面。

他们的论,每次打完模赛复盘后,都会进行一定的修改,有时甚至是整个换掉。模赛不可怕,毕竟早有准备,就算手忙脚乱,一场辩论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一小时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复盘也不可怕,不用争抢,每个人都有被当众批斗的机会与可能。可怕的是讨论到半夜,明天要打的论还没有确定,这意味着不能结束讨论,否则明天根本无法跟其他学院的辩论队打模赛,只能被动承受漫长又无望的讨论。

这时,如果有一位正义之士能够站出来,拍板定下一个论,甚至是提出一个特别巧妙的论,那么就意味着拯救了昏昏欲睡、百无聊赖的辩论队新生们。

小亮哥身为队长,常常是起前一个作用,或许是对学弟学妹们的关爱,也或许是对床的依赖,凌晨三点之后的小亮哥就一直试图随便拍板一个论,尽快结束磨人的讨论。梁景深作为知名天赋型选手,经常起后一个作用,常常在米米快要神志不清的时候,突然灵感爆棚侃侃而谈。

那时的梁景深才是真实的梁景深,他热情洋溢地解释着自己的奇思妙想,虽然未必无懈可击,但往往都是大家始料未及的新思路。或是能够尽快结束讨论,或是能够唤醒大家即将陷入沉睡的心灵。进辩论队的人,哪个不喜欢有趣的论呢。人的本质是慕强,长此以往,米米自然不会再对梁景深有什么意见。退一万步,就把他当成一个不懂得喜欢的小孩吧,他欣赏别人的关注,喜欢辩论,仅此而已。

谈到辩论的梁景深,总是意气风发,轻易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也难怪苏棠学姐会喜欢上他。他自然有他的可取之处,那样闪烁着星光的双眸,怎么不算耀眼夺目呢。

小亮哥在下学期决定退队,这是他在辩论队最后一个生日,所有人都很用心。所谓用心,不仅体现在生日当天辩论队活动室的布置情况,还体现在礼物的选择。

小亮哥喜欢的东西很多,辩论、游戏、皮卡丘,米米决定送他一个皮卡丘的钥匙扣,主打一个万能又跟爱好沾点边。

米米承认,在第二个方面,她显得不是那么用心,但至少不算随意,毕竟经过了慎重的思考。

大家的礼物都是单独给小亮哥的,彼此都不知道送了什么,只有寿星有上帝视角。

米米想,这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她的精神内耗。虽然就算她送的礼物是最随便的,她也能迅速摆烂。

那天晚上,就连梁景深的笑容都带了几分真诚。米米想,他是真的把小亮哥,甚至辩论队的大家当成朋友吧。

当晚,小亮哥发了一张图片给米米,拍的是他今天收到的礼物,有两个中等大小的皮卡丘玩偶相当突出,造型相似风格不同,像是一个系列的。

不想也知道这分别是谁送的,他们依旧是默契的,只是不知道是否还依然有缘分。

“感觉像断头糖。”

“加一。”

这回米米没有制裁小亮哥。小亮哥又发来一张合照,是决赛时苏棠和梁景深的合照,经过小亮哥的处理,照片上只剩下他们两个,就像是情侣间的亲密合影,可偏偏不是。

她有些感伤,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偏偏没有在一起,或许相配之人最不配吧。大三的时候梁景深就退队了,曾经的新人米米,现在也成了指导的学姐。

学弟妹们没有梁景深的锋芒毕露,像苏棠一样腼腆的也不在少数,玩起游戏来倒是一个个都成了顶级e人。

米米想,她可真不适合玩真心话大冒险,总是输。

“米米学姐,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进辩论队哈哈”米米并没有说实话。

米米认为这辈子做过最特别的事,就是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大冷圈守了很久。

未来还会守很久很久。

为什么呢,其实她也说不清,她只是觉得这样的两个人之前分明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只是觉得他们两人有些可惜。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差的只是那一套小西装,梁景深已经退队,或许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她总期盼他们的缘分能再多一些的。

不然那样要强淡漠的两个人,该有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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