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轨迹趋同

懵懵懂懂的新生出于五花八门的原因,在海选的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或胸有成竹,或心怀忐忑,或实力造就,或运气使然,来自不同地区,拥有不同性情的一批人,又顺利入围了复赛。最后,在学长姐的奋力争取和命运的安排下归入一组,又被分为正反两队。每一个进辩论队的人,都经历了这样的过程,但不是每一个经历过这些的人,都进了辩论队。

在当下的环境中,他们很难意识到素不相识的几人相聚于此的可贵。或许是还没抛弃高中的思维,或许是认为大学的社交活动很多,这样的机会也不过是寻常而已,也或许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迅速归于陌路,那么快就分开。

最终没能进入辩论队的人,或许会把这段日夜奋战可能还有些昼夜颠倒的备赛时光视为宝贵的回忆,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接下来的三年多里,再不会有这么高强度的团队活动。甚至有些人,可能还会为这无疾而终的友情而感到遗憾惆怅。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讨论,或许早已有长久的友谊萌芽。也是,就算他们素不相识,总归还是有些战友情在的。但更为常见的,是渐行渐远渐无书后的缅怀。他们都有自己要奔赴的未来,道不同者难相为谋。

而对于那些进入辩论队的人来说,这段经历就有些寻常了。他们自然会有更多大大小小的比赛,会有新的队友,新的对手,新的目标,新的追求。那些个为比赛熬的苦不堪言的夜,他们会经历更多,甚至更残忍更冷漠。那些值得回忆的备赛经历,他们也会与不同的人再拥有,甚至更深刻更美好。他们关于辩论的记忆有很多,未来还会更多,这段幼稚青涩的复赛时光,在他们眼里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这些短暂相聚的队友,也可能在情感上略逊于辩论队的队友。

或许,复赛、决赛的结束,并不是他们分开的理由,以他们之间的交情,没有相聚的必要,才是真正的原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他们不知道未来将会怎样,也不去庸人自扰,尽情地去享受当下的美好。如果时间能永远不前进,那该有多好。

米米看着新生略带些稚气的面孔,忍不住想,那么就在此刻,他们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队友或对手的呢?

好了米幼琳,不过一年而已,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看法,能分得清谁是谁就不错了,搞不好连脸都没记住,不过是记住几个一直被提起的名字罢了。

团建的时候,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就好像是要好的朋友一般玩闹,团建结束后,留在脑海里的也只有几个模糊的笑脸。

就算耀眼如梁景深,也不见得在这种时刻能被记清模样。或许真正值得回忆的是快乐的团建本身,而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这时的新生们如同构成机器的零件一般,不可缺失,但常常是组合到一起呈现出来的才更合心意。

米米轻轻摇了摇头,怎么才刚刚见面,就开始想以后的分别了呢。像苏棠和梁景深那样人总归不会占多数的,不能这么快就给这群活力满满的新生预设悲剧的结尾。

即便是他们有相似的经历,也不能认定他们会有相似的结局。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又凭什么被视作其他人的复制品呢。

米米喝了一口奶茶,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成熟了,嗯,都学会反省自己了,值得奖励,于是她又猛吸了一大口。她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慈爱的目光,看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小羔羊们,很快他们就要开始备赛讨论了,想到可能有不爱熬夜的新生被带坏,她就莫名地兴奋。从害怕猝死准点睡觉的好孩子转变为熬夜达人,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呢。

该死,现在不是嚣张大笑的时候,米幼琳,你还得维持一下学姐的形象。于是米米充当起了正义的判官,对刚刚试图耍赖的同学进行指指点点,大家又笑成一团。试图蒙混过关的某位新生,眼见计划失败也并不羞恼,只是脸因接连不断的笑而有些涨红,像熟透的桃子甚至是番茄。说不定他的计划成功了呢,如果他是想活跃气氛的话。

也只有这种欢乐的时刻才有记忆点。可本该是焦点的人,偏偏没有影视剧主角的自觉,也跟围观的众人一样不顾形象,最后只给大家留下模糊的印象。嗯,似乎好像,他就是这副模样,永远带着笑,永远迎着光。可他究竟长什么样呢?估计在场的新生们没几个能描述清楚。

大家都半生不熟安静如鸡的时候,所有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因为与旁人并没有什么分别。等到他们放开手脚,气氛开始慢慢活跃的时候,他们又能记住几个有特点的人,这时某些人的模样就会在脑海中清晰。但很多人的特点在这种时刻是不易显现出来的,这也意味着,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时刻被记住。也是,毕竟是团建,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气氛融洽,大家都熟络得像至交好友一般,玩着团体游戏时,每个人的面容又归于模糊,因为此刻,他们都像背景板一般,只为这个场景服务。

米米很享受这样的情景,这样欢乐的轻松的氛围。新生们真的会因此而熟悉吗?坦白来说,米米其实并不在乎。她只是喜欢新生,喜欢新生身上旺盛的生命力,还有对未来的期待。米米其实只是喜欢那蓬勃的生机。所以她喜欢团建,尤其是跟新生们一起。

米米始终认为,进入大学后的自己,就好像被抽干精气了一样。说什么建国后不允许成精,明明大学就是现代版的狐妖,世界就是一本巨大的新时代聊斋。所以她对新生们呈现的活力十分欣赏。

等他们进了决赛就不会这么有活力了,可能讨论半个月之后就会慢慢体会到那种感觉了,米米看着现在越玩越精神的新生暗想。珍惜这短暂的美好时光吧孩子们,你们的噩梦,才刚要开始呢。

“幼琳学姐,我们复赛的辩题会跟专业课有关吗,我们还没开始学呢,提前预习的同学会更有优势吗?”米米的思绪被某位好学新生的提问打断,也与周遭的欢笑声融为一体,再难寻得踪迹。简而言之,米米忘记刚刚在想什么了。

“当然不会啦朋友,难倒你们对招新没有一点好处哈哈。再说,你以为我们学得很好吗?放心吧,你们都是我挑选出来的未来之星!”

是的,米米连赢好几局石头剪刀布才抢下他们。当几人同时争取一个好苗子时,古老而又公平的石头剪刀布就成为了主持公道的清汤大老爷,胜利者不仅可以将欣赏的选手收入囊中,还可以炫耀自己的运气,嗯经常有人犯贱炫耀,所以米米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没有对队友们施展嘲讽技能。

米米既惊讶于这个新奇的问题,又惊讶于她的称呼。

毕竟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上大学以来,她不是米米,就是米幼琳,赛场下是抽象死宅米米,赛场上是强装镇定米幼琳。

两个略有些割裂的身份,她把握得还算好,至少比梁景深好些。也许,是她比梁景深更在意外在的形象吧。

米米忽然想到,其实,她很擅长身份的切换,她跟梁景深,也算得上是病友,不过是她的程度略轻微些,不太明显罢了。所以,她从前才那么无所顾忌地在内心指责梁景深。

可是现在呢,从前复赛的那些可亲的队友,可气的对手,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辩论队的日常倒还有些许的印象。她其实也悄悄与过去做了切割,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跟他们没什么交情,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淡漠。这当然算不上淡漠,这只是拒绝无效社交罢了。

进入辩论队之后,她越来越理解梁景深,在相似的环境中,她也放下了自己的偏见。

她不自觉地也有些像梁景深了,嗯,或许是辩论队的作用,总不能是她暴露本性了吧。

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梁景深的改变,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这样,哪里有人会喜欢无效社交呢。只是大多数人比较委婉,而他是众星捧月的梁景深,他不需要学会这样的语言艺术,嗯,至少现在不需要。

米米只期盼能看到苏棠的改变,无论是靠近梁景深,还是放弃梁景深,米米现在都能接受了。

但米米还是希望他们真的能有结果,她始终觉得他们是相配的,但她很难说出为什么,米米将这种感觉视为缘分。嗯因为他们有缘。

命运让他们相遇,两次成为队友,却不愿意再温柔一些,多给予一些机会。

团建完,米幼琳笑着跟小萌新们告别,心里却想,今天这里没有梁景深,也没有苏棠,真遗憾。

更遗憾的是,他们不曾是对手,也不再是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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