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多年,再次相遇,未曾想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深夜,瓢泼大雨,泥泞乡道,她瑟缩着身体往前跑。
猝不及防间,远处黑暗中徒然亮起极刺目的光。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以为是谁的车子。眯着眼睛往旁边让了让,连头也垂下来,生怕车上是熟悉的人。
她怕被认出来。
当年的天之骄子,困顿多年深陷泥潭,多可笑。
然而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听见车子开动的声音。
远光灯让她看不清对面,心里只好安慰也许车里的人是想让她先过去,毕竟乡道不算宽,又是下雨,要是刮着蹭着就不好了。
离的越近,她的脑袋就越低。
她到底还是存在几分骄傲的,所以不愿让看见如此不堪的自己。
只是,眼光扫到车标——
ASTON MARTIN
她脚步突然滞住,心里觉得荒谬,却忍不住下移视线去看车牌。
看清楚的瞬间心尖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
和她心里想的对上了,首都的车。
只敢匆匆扫过一眼,她闷头不敢再看下去,只期望车里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当一个普通的过路人就好,走过去就好了。
那有那么巧的事,就是那辆车,就是那个人。
是她多想了。
她抱着手臂想急速穿过去,耳边暴雨声不断,跟前车门打开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缎面的尖头细高跟踩在脏污的乡道上,仿佛踩在了她的心里。
那么沉,那么痛。
“真难找啊,还以为你会出国,没想到窝在山沟里。”
清冽女声缓缓响起,和记忆里的一样,带着恶意的嘲讽。
一把伞朝她渡了过来,遮住了打在身上的雨点。
“……你认错人了。”
发音系统几乎奔溃,她艰难吐出几个字,想遮掩过去。
抬脚欲走,却害怕踩到水洼会溅上她的衣服。
她那么干净的人,一定会生气的。
可不走也不行,她并不想故人想认,只瓮声瓮气说天底下相像的人很多,小姐你或许是看错了。
贱人就该烂到骨子里。
她当初为了自己的前程做了那样坏的事,怎么敢让她发现呢。
“呵。”
一只手突然探过来,来不及躲避就攥上她的手腕,力道大到觉得腕骨会被捏碎的程度。
“你觉得我还相信你吗?”她凉凉开口,伞面始终朝她倾斜。
极力掩饰却被一眼看穿,她佝偻住身子,难堪地快哭出来。
“不能装一下吗?”
哭腔快溢出来,她咬住唇,眼望着她不再干净的鞋面,低低喃着:“不能装一下吗,一定要看我这么狼狈吗?”
似昔日情人耳语。
她微垂首,似是细细听来,却钳住背叛者的下巴,冷笑道:“凭什么?你现在是我的谁?”
徒然对上眼,她惊慌无措,却将对方眼底的恨意一览无余,心头悔恨交加。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拼命想得到的前程毁于一旦,天骄沦落成草芥,都是报应,她应得的。
所以为什么要来找她呢?为了看她如今的下场?为了报复?
“杀了我吧,如果要报复的话。”
她惨惨一笑,无望的人生不如就此结束,再那么下去,她会疯。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条烂命。你拿去好了。”
拿去好了,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拿去吧,把我的痛苦也一并摘走。
“凭什么?”
声音都在颤抖,大概是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她也在生气,她一直在生气,只是现在有火山要喷发的趋势。
“你以为我是什么?垃圾处理站?我会在你这种垃圾身上浪费时间?你贱不贱?”
爱之深,恨之切。
对她,她到底说不出太重的话。
“是啊,我是垃圾,是贱狗。”
她缓缓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和着她的话。
“那来找我的你是什么?”她反问她,尖锐又刻薄。
她身上还有几根未被磨平的刺,却对准了最该无辜的人。
空气突然沉默,手腕上的力道渐轻,她挣开手要往前走。
比雨点先落到身上的是一声轻叹。
伞面再次将她罩住。
“和你一样。”
“垃圾、贱狗。”
那不是她该说的话,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大小姐不应该吐出那样的词。
她又把她教坏了。
“我是忘不掉你的垃圾、贱狗。”
这次声音更近,她冷下心肠想离开,腰却被勾住。
身后人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滚烫身躯紧贴上来。
再接着,是细密的吻落在后颈。
“满意了吗?我和你一样。”
近乎哀求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让她别走,她很想她,想得快疯了。
舔吻逐渐变了味道,些微的刺痛传来,后颈被咬住不放。
如同一只鬣狗死咬住得来不易的猎物。
“你该恨我。”
她不打算回头,却也没有挣扎。
“我恨你,但我更爱你。”她依旧咬着,含糊表出真心。
当年也是这样,轻易就展示出真心,才让她钻了空子。
“我烂到根上了。”她跟她说自己的不堪,说她的心机,说她不爱她。
可那些话她只是过耳,说我爱你就够了。
真的够了吗?她不知道,唯一惊喜的大概就是不用去死,还成了某人的雀鸟。
唔……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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