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子……”
赵睚看着写在纸上的卤肉方子，沉吟片刻，他眼角瞥向站在一边的甄雨，明明很好奇方子如何，却故意和他保持距离隔开。
他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在甄雨焦急的目光下，看着甄屠户道，“都是卤肉常用的香料，配比看上去也没问题，可以一试。”
甄屠户兴奋的点点头，激动道，“我去处理猪腿。”
赵睚仿佛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甄雨，见甄雨露出放松的深情，又是高兴于甄雨对他的信任，又是不高兴，他刚刚主动跟甄屠户说话忽视甄雨，甄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心里闪过一丝沉闷。
那日甄家姑娘赶人的话都那么直白了，他但凡有点自尊心，便该直接走人。
可甄家轻松却互相关爱的家庭氛围，甄屠户豪爽仁义的品格，以及甄家姑娘藏在刀子嘴后面的豆腐心，让他不想离开。
明明跟着甄屠户来甄家的时候，他想着只是在甄家落脚休息，作为一个跳板另谋出路。
可这短短的时日，却让他不想走了。
于是他厚着脸皮又回来了，甄家有麻烦，他就买了别人家卤好的肉食，回来试着卤下水。
他希望做个有用的人，希望甄家姑娘能够重视他，别撵他走。
卤下水大卖，甄家给他分钱，他和甄家的联系更亲密了，他心中窃喜，如今面对着卤肉的挑战，他只觉得高兴。
依赖他，离不开他，让他也成为甄家人。
可为何甄家姑娘还是不在意他?
赵睚不懂，但他知道，只要他变得更有用，总有一天，甄家姑娘会看到他。
思绪收敛，赵睚拿起装着香料的药包，走向厨房，眼下他要做好这道卤猪腿。
油倒入锅中，放入葱姜等香料煸炒，待香料炒出香味之后，倒入热水熬煮。
甄屠户提刀正准备把猪腿切开，甄雨看到赶忙道，“爹，别切!”
甄雨回想到前世看的美食主播，一个巨大的猪腿直接放在案板上，炖的软软烂烂的，一动就荡起诱人的肉波。
“煮的熟吗？”甄屠户一边问着，一边提着猪腿往厨房走去。虽然他没见过煮一整个猪腿的，可他家闺女像这样吃，照做就是。
甄雨连连点头，看着她爹手中白白嫩嫩的猪腿，仿佛已经闻到肉香了。
赵睚接过猪腿放入大锅中，对甄屠户解释道，“不过是多费些柴火罢了。”
接着便盖上盖子，坐在板凳上沉默的烧火。
甄屠户目瞪口呆看着赵睚的操作，不是，他也没说废柴火啊，有种莫名的冤枉感。
烈日炎炎，街道上空无一人，下水刘提着木桶骂骂咧咧的朝高屠户家走去。
他直接推开院门，院门撞击墙面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坐在院子里吃饭的高屠户不满的怒视过来。
下水刘对上高屠户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一个哆嗦，默默地关上门走了进来。
高屠户冲着下水刘指了指墙角的下水，“自己去拿吧。”
心肝肠等部位没经任何处理，直接就扔在了墙角，混作一团，血迹与肮脏的不明物体遍布在上面，数不清的蚊蝇趴在下水上，还没走过去便闻到一股恶臭。
下水刘慢慢朝那走去，几乎被那恶臭逼得吐出来，可高屠户一家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下水刘不免想起之前他买甄屠户家里的下水，哪回不是分好类型泡在水里，干干净净的。
他叹了口气，深处双手忍住恶心，把堆在墙边的下水放进桶里。
高屠户的大儿子高强听到下水刘的叹息，一下子把筷子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怒视下水刘，“你他妈的今天什么表情，白给你的东西还挑拣起来了？”
高强和高屠户一样，人高马大的，下水刘不敢反驳，只嘀咕着，“是白给的……可这也太脏了……”
高强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他讽刺道，“脏？这世上还有比你下水刘更脏的东西？”
下水刘被骂的气红了脸，他看向高屠户，却发现高屠户一块接一块的大肥肉往嘴里塞，显然没注意到或者是不在乎这边的情况。
高强上下扫视下水刘一眼，不屑道，“这些肉喂给狗都能喂出来一条忠犬，白给了你真是浪费了，狼心狗肺的玩意。”
下水刘反驳道，“你家本就吃不着，给我怎么了。再说了，甄家人现在也在早市卖下水，那生意比俺好多了，俺昨日都没怎么卖出去！卤下水用的香料钱都没赚回来呢！”
高强还想再骂，却被高屠户打断，他摔了筷子看向下水刘，“甄家也开始卖下水了？”
下水刘点点头，又把早市甄家卖的火爆的盛况学给高屠户听，说完还骂一句，“都是些没见过好玩意的下等人，一点卤下水就让他们抢开了。”
全然忘了，他在早市卖的也是下水。
高屠户听完，又问了数量，见不过几十个，这才放下心来，他不屑道，“自甘堕落的玩意，去卖下水，就是卖上水，俺也叫他卖不成！”
他看向下水刘，命令道，“从明日开始，甄家不论卖多少钱，你都比他们便宜一文钱，或者多送一些。”
下水刘着急的看向高屠户，“那怎么行，俺还赚啥钱啊！”
高屠户不屑的看了一眼下水刘，骂道，“目光短浅的蠹虫，我问你，你卖的比她便宜，他是不是就卖不出去了，卖不出去她就赔钱，之后她自然不会再来早市，到时候早市上还是只有你一家卖下水的。”
下水刘虽觉得高屠户说的有道理，可还是不愿意降价，他嘀咕道，“俺少赚好些钱，那可不行。”
高强不耐烦的看向下水刘，踢开椅子走过去揪住下水刘的衣领子，“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在啰嗦爷们揍死你！”
主意在高屠户心里转了一圈，他看向高强，仿佛才注意到高强的失礼行为，“快放开下水刘，这像什么话！”
高屠户看向下水刘，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扔到下水刘怀里，“这个钱算我给你补上，若是让我看到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你就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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