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如果能再重一些就好了。”
“好软烂！”
“怎么有股腥味呢？”
三个人一人托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一大块带着皮的猪腿肉，一边吃一边评价道。
这个猪腿整整煮了两个时辰，已经软烂到轻轻一动骨肉分离的程度，打开锅盖的一瞬间，一股极致的肉香爆发出来，熏得三个人昏昏沉沉眼珠子都要落在肉上。
赵睚最先回过神来，他拿起厨房里的大笊篱，小心的捞出猪腿，红润的色泽微微颤抖，三个人的心仿佛被拴在了猪腿上，跟着一起颤抖起来。
“切?”赵睚扭头看向甄雨与甄屠户，在两人期待的眸子中，拿起厨房里的菜刀。
“Duang！”
“Duang！”
“Duang！”
几刀下去，猪腿被切成巴掌大的肉块，猪腿最中间的骨头一断为三，油润的骨髓藏在里面，勾着人吸上一大口。
甄屠户讶然的瞟了赵睚一眼，每一刀都能精准的斩断有婴儿小臂粗的猪骨头，每一刀距离相同，肉块大小几乎一模一样，便是让他来，都不一定能切成这个样。
赵睚敏锐的察觉到甄屠户的视线，他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浑身下意识紧绷起来。
他，一个村里受虐待的人，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斩断猪骨，有这样高超的刀法。
赵睚思绪顿时混乱起来，明明不久前还在想尽办法留在甄家，眼下竟然露出这样明显的破绽……
甄屠户突然爆发出一声喝彩，“好小子!好刀法!”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甄雨耳边炸起，赵睚受惊似的盯紧甄雨，却发现甄雨还是往常那般懒散，目光平和没有一丝变化。
甄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两人，冷嗤一声淡定道，“大惊小怪。”
这可是赵睚，全书最大的反派，后期差一点让主角团团灭的狠人，斩个猪骨，这不是手拿把掐吗？
调整咸淡，调整香料的比例，火候时间一一做了调整，在甄雨与甄屠户火辣辣的视线中，赵睚淡定的把这只猪最后一只猪腿并其他部位放入锅内，再淡定的盖上锅盖。
甄屠户看着地锅哈哈笑了两声，“小雨，要不俺明天也跟着你去早市卖去得了，到时候俺一天杀上一头猪，全都做成熟的，赚的比这还多!。”
甄雨看了一眼已经沉醉在美味中开始做梦是她爹，毫不犹豫的泼了一桶冷水上去，“咱家的主顾就都让给高屠户一家了？咱去早市主要卖给力工你觉得那些人一天能吃一头猪？”
甄屠户激动的一拍桌子，“当然不能让给姓高的，穿出去还以为俺怕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锅盖，仿佛透过锅盖就能看到里面美味的猪肉，咽了口口水才不情不愿道，“你说的也对，那俺明天还是去村里拉猪杀猪吧。”
天色微亮，鸡鸣一声接着一声。
甄雨缓缓睁开双眼，精神饱满的起床。她打开房门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默默的在心里感叹道，前世就没起过这么早。
没有手机的夜晚，睡觉成了最好的选择，睡得早起的也早，起的早了身体简直好的不得了。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烧柴火声音，甄雨走过去，见赵睚穿着整齐，正往灶里添柴火呢。
“你去睡吧，这里我来。”甄雨道。
昨日里商量好的，赵睚早起一个时辰把肉卤好，等甄雨起来后便接受赵睚的活，赵睚回去补觉，甄雨去赶早市。
甄屠户起的比赵睚还早，天上还冒星星的时候便去村里收猪去了。
赵睚微微一笑，“姑娘去洗漱吧，我在这里看着火就好。”
甄雨双眼一瞪，语含威胁，“别逼我骂你嗷。”
赵睚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甄雨把肉捞出来放进桶里，又收起案板菜刀等物件，叠在一起往小推车上搬，一出门却发现赵睚一手拎着木桌一手拎着装满烙饼的篮子。
赵睚对上甄雨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要不然你骂我吧。”
甄雨木然的眨眨双眼，看着赵睚缓缓道，“你这个人有点奇怪。”
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好像有什么特殊癖好。
赵睚赞同的点点头，“我身上的秘密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姑娘想好怎么骂了吗？”
甄雨被赵睚的话噎了一下子，她又瞪了一眼赵睚，“我怕你爽。”
接着便加快收拾的步伐，她快点收拾完，赵睚也好早点去补觉。
赵睚左手拎着二十几斤的装着烙饼的篮子，右手拎着五六十斤的大木桌子，站在院子里忽然缓缓笑出了声，他看了甄雨一眼，摇摇头仿若手中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的把这些东西拎到小推车上。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甄雨快步走回去开门，果然是狗蛋他娘来了。
狗蛋他娘双手拘谨的在小腹前握住，“小雨，俺这样穿行吗？”
她平日里做的多是洗衣等伙计，还是头回去卖东西，心里实在不安，既怕穿的衣服不合适，又怕说错话，眼下站在门前忐忑的紧。
甄雨上上下下这么一打量，见狗蛋她娘穿着一身洗的有些掉颜色，却极为干净的衣裳，袖子上还特意带了袖套，看起来干练又利索。
甄雨毫不保留的露出一个笑脸，给与狗蛋他娘最大的肯定，“姨，这一身太合适了，等你有时间，也给我做个袖套，看着就干净!”
狗蛋她娘这才浮现出笑意，放松下来，她笑着应承道，“这个不费啥时间，等咱回来我就给你做。”
出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狗蛋她娘本想抢着推，却被甄雨避开，甄雨双手握住小推车的把手，毫不费力的推动起来，“姨，我力气大，我来推就行。”
又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赵睚，催促道，“都收拾好了，快回去补觉。”
赵睚笑着应是，却还是把两人送出门去才转身回屋。
他面上笑意不变，心中却思量着关于他身世的事，以及他失去的记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早些想起来才好，不然就只能在家里等着，不能跟姑娘出门了。”
狗蛋他娘本想着等甄雨累了，她就来推，可这一路上，这个沉重的小推车就好像甄雨手中的玩具，推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想了想，若是她来推，怕是要耽误时间，故一路都没有再提这个事情。
只是她是收了人家钱的，狗蛋他娘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到了早市上她一定要多干些活，才对得起甄雨。
再次来到昨日摆摊的老位置，甄雨缓缓放下小推车，身后却突然传来狗蛋他娘惊恐的叫声。
“啊!”
甄雨赶忙回头看去，却见狗蛋他娘一边惊叫，一边用树枝抽打着一个人，那个人身形较为瘦削，左右躲着嘴里道，“大婶!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哎呦!”
甄雨走过去拦住狗蛋他娘行动作，那年轻男子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哎呦……我真不是坏人，我是来买饼夹下水的!”
狗蛋他娘依然警惕着，“你来买饭，干什么躲在那里!”
那人哎呦哎呦着，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说他是怕买不到饼来的太早，谁知道太困又睡着了。
又拿出银子来递给甄雨，“给俺来上六十个饼夹下水!”
狗蛋他娘这才相信，她道了歉，想起这一路上甄雨给她介绍的价格，主动道，“今日只有纯肉的，价格还是八文一个。”
“今日没有下水的了？”那人不死心的追问道。
甄雨点点头，“明儿有。”
那人犹豫的看了一会儿，见随着甄雨打开装着卤肉的桶，不断的有人吸引过来，才赶忙道，“那……那就给我六十个夹纯肉的吧。”
甄雨用笊篱把猪腿捞出来，看着巨大又软糯的猪腿，那人的眼睛都值了。
他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又加了三个烧饼夹肉。那六十个是他家少爷让他买了分给手下的，这三个是他买给自己的。
切，剁，夹，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狗蛋他娘很快便适应了，在一边快速把做好的烧饼夹肉包起来。
“八文一个，六十个是四百八十文。”甄雨利落的报出价格。
“还有三个呢，”那人道。
甄雨笑了笑，“不好意思打了你，那三个就当我的赔礼，送你了!”
“好!”
“好大方的小娘子!”
“做完他的了吗？是不是轮到我了？”
“……”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被香味吸引过来的人，有的叫好，有的只关心这么香的烧饼夹肉啥时候轮到他们。
狗蛋他娘看着这么些男人围着，心里慌了起来，她绷紧了心弦，想着如果有人敢浑水摸鱼想欺负人，她一定保护甄雨。
交钱，排队，拿饼。
一切井然有序，竟然没出一丝乱子。
直到忙完，狗蛋他娘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我滴个乖乖，竟然这么听话?”
有买了就坐在一边吃的，闻言笑着接话道，“您也不看看这小娘子的力气，昨儿那个捣乱的，直接被小娘子提起来丢到树上去了哩。”
另一个笑着接道，“俺们都说这小娘子是霸王西施嘞，谁敢在霸王西施这里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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