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做。”
“真的吗?我不信。”
“随你。”
修润指尖在茶盏壁沿抚了抚,谢凝云垂眸用茶。
茶水才是抵唇入口,冷不丁听边羽戏谑出声。
“是亲嘴了吧?”
“咳、咳咳……”压抑的呛水咳声骤然在院中响起。
待是平息抬眸,谢凝云面色冷然,“没有。”
边羽出门时的响动是在……之后。
他绝不可能看到那一幕。
“别装了。”
看谢凝云一如既往的平静样,边羽哼笑。
抬手点了点左侧唇角示意,他道:
“把嘴都亲破了,啧啧,这林家四郎真不会怜香惜玉。”
唇角……
谢凝云面无表情地随他提醒摸到一处小破口。
分明是林瑾揍来时磕到了齿,才破了一小块。
但谢凝云不说话,垂着眼也不和边羽对视。
不觉无趣,边羽借着皎洁月色细看谢凝云无论晒了多少年依旧冷白的脸面。
任何一点颜色在其上都格外显眼。
“竟然还青了!”他称奇。
“林瑾是不是咬你了?胆子果然大,真是个狼崽子。”
……如果真是咬的就好了。
谢凝云抬眸看来,眼神淡漠。
“此事,与你无干。”
咬字不重,却沁人心肺的冷。
但边羽是个没心没肺的。
目光只因此闪烁一瞬,他又咳了声清清嗓子。
郑重其事地直视谢凝云。
“容我最后问个问题,问完我就去睡觉。”
谢凝云抬了抬下颌。
边羽:“你真的好龙阳?”
“……”
“……”
对案之人起身,向着伙房去打水洗漱了。
边羽忙追两步。
“欸!是或不是有这么难说——”
“嗯。”
很轻的应声,不过边羽听到了。
……瞬时像是晴天降下霹雳打中他,立刻僵在原地。
“……我艹!”
怔愣后边羽看着谢凝云的背影瞪大双眼,“你来真的?”
纵使先前确有疑虑,纵使刚才‘捉奸在场’,纵使流言遍地……
但依照来往这么些年对谢凝云的了解,他心觉只要谢凝云没承认那就一定不是。
“天菩萨如来佛老神仙们……我刚刚只是借着玩笑想听你亲口否认啊。”
边羽喃喃着,忽然脸色一变,双手捂胸。
待谢凝云抬水出来,便见站在寝室门口的边羽一脸严肃又警惕地看着他。
“你没对我有过非分之想吧?”
“……”
“滚。”
见谢凝云脸色沉得像要滴墨,少见的喜怒形于色。
边羽知道谢凝云刚才是认真了。
对于知道好友突然喜欢男人这件事……
边羽觉得并无大碍。
就像谢凝云说的。
与他无关。
反正谢凝云铁定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那除他之外的男女都是人,喜欢一下又没错。
世上好龙阳之事不算罕见。
他倚着门框露齿一笑,“说笑呢,别生气。”
“就是有点好奇你怎么就突然喜欢男人了呢?你说咱俩一块长大,小时候也没见你……嘶,不对!”
忆起少时,边羽忽地倒抽一口凉气,“你不会是天生的吧?难怪你在军营里从不和我们一块下河洗澡,夏夜营帐里热得像蒸屉你也非穿着中衣入睡。”
北地军阀世家的子弟到了十二岁便会送去军营里封闭历练两年,白日习武夜间安排听学。
说来也算是学堂。
只是不像此处学宫,军营里都是十人共住一个营帐。
睡大通铺。
因着两家交好,边羽在去之前就知晓谢凝云即便早早就被镇北侯带入军营习武,此番他也会随大流前往历练。
顺带着也知晓了谢凝云先前除了训练艰苦外并未吃过别的什么苦。
有单独的营帐和侍从。
不过统一的历练可不准许有侍从。
也强制要求众人同吃同住。
那两年里边羽看谢凝云这个样,还以为他就是不喜和旁人共住一帐、自持身份高贵孤傲死装。
……多年高冷之谜终于在今日解开了。
原来是因为喜欢男人而无法与众人赤.裸相对吗。
一切都说得通了。
“早知道五年前我就随你一道去平叛了,不然何至于如今才知晓你的喜好。”
想通关窍,边羽叹息一声,略带失望。
当然,他不是在失望如今才知道这个秘密。
而是失望于当时未能亲眼所见能让谢凝云念念不忘至今的那个少年是何模样。
听去了的人说长得挺丑。
嘁,他不信。
自谢凝云面圣后,风光无限风头大盛,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谢凝云送来美人讨好。
男女都有,样貌皆是不差,可谢凝云没一个看得上。
再看如今这位把谢凝云嘴都咬破的林四公子……
啧啧,可见谢凝云的审美还是非常挑剔的。
抛开性格不谈,林瑾着实是难得一见无人能比的漂亮。
这般想来五年前的那个少年模样也差不到哪里去。
边羽虽不好男色,但也颇爱欣赏。
毕竟观之赏心悦目,有益身心。
可惜那少年死得快。
真是天妒红颜。
当然,如果不抛开性格谈林瑾。
纵然边羽再喜看红娇色,平日最多也就多看林瑾一眼。
再多不成了。
他没命看。
不过谢凝云好像还挺喜欢这种强势又顽劣的美人。
喜好别致,不愧是谢凝云。
只是……
边羽思绪间,谢凝云已经抬了两趟水。
现下是最后一趟了。
他看着走向隔壁寝室的人,担忧问道:“对了谢郎,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之前只是和林峄说了句‘哑巴也算残废’的话,他都找人追杀我,那你帮姓林的兄弟几个把他们的弟弟照顾到床上去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会不会举家和你拼命啊?
还有,伯父伯母知——”
“砰”的一声隔壁寝室的门被关上,不轻不重,就像谢凝云对他不闻不问的漠视一般。
也不气恼
边羽记得自己刚刚说是只问一个问题就睡觉,结果又缠着人许久。
他抬头看看登顶山尖的月色,讪讪摸了摸鼻尖。
咳咳,啰嗦了。
是该睡了。
-
明明两日野猎吃得饱足,但不知为何。
林瑾清晨去膳堂用膳时见满堂学生倦怠不已。
是野猎太累了吗?
林瑾不明,不过也没心思去在意。
在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邻案齐少楠莫名其妙上供的一碟米糕后。
他步履轻快,又是头一个出了膳堂到文竹堂内。
落座。
瞥一眼谢凝云空荡荡的位置。
趴会儿。
再瞥一眼谢凝云的位置。
有点想。
他是说有点想把谢凝云的位置换到他身边来。
现在这个距离太远了。
这件事是该找祭酒呢还是随便找个老师就成?
林瑾思索片刻,想到今日上午好似是但老师的课。
但老师啊……就是上次训斥他的那个老头。
看来上午是办不成这事了,林瑾对发须皆白的老头老师有种天然的畏惧感。
还好下午应该是听算学,周锦来讲学。
和周锦说应该有用吧?
这人瞧着挺喜欢把他和谢凝云凑一块的。
应该能同意。
……一手撑着脸一手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何子明来时便见容色姣好的少年这般出神的模样。
涣散的眼眸被鸦睫遮盖半数,整体眉眼在白皙肌肤上如浓墨,却勾画细致。
于是无端地生出几分脆弱来。
好看,但不敢多看。
脆弱都是幻觉。
犹记得前日野猎后的那一遭,何子明唯恐又被林瑾盯上。
他秉着呼吸动作轻轻在林瑾右边案前落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惹来注意。
偏生他的后边有个不长眼的。
“何子明,待会考算学的时候我这样拍你一下,你就往右边挪挪,把考卷露出来给我看两眼行不?”
符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趁着还没到时间趴在案上一边闭眼休息着,一边拍完后又伸手去推搡前案的何子明。
“昨夜看了一通宵的书,旁的应当能囫囵及格,但算学太难了,你脑子比我灵光,给我看看让我及个格就行……我不能挂科,要是有一门挂了,等不到放夏假,待名次一出我爹肯定连夜赶过来揍我了。”
符礼的声音不算大,可在没几个人的堂中也不小。
急得何子明连忙回身去捂住符礼的嘴。
“你上次不是看中了我那个虎头镇纸吗,回头我就把……唔唔放唔!”口鼻突然被捂住闭着眼挣扎无果,符礼没法休息也没法说话。
只能连忙起身来躲开何子明的手,睁眼就目露不快,“不答应就不答应呗,你怎么还想捂死我?我说你这人、人……”
话声卡了下再戛然而止,符礼看着左前案偏头看来的少年,嗓子像被扼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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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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