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笙苼目光在四周逛了逛，容纳三四十人的大圆桌后，舞台妆没卸掉的女人们一个个顶着大浓妆对左右男人曲意迎合，刻意讨好的笑，那种骨子里透露出的谦卑低下，让猛然有一种她参加的不是电视综艺，这群与她朝夕相处的女人并不是与她同台竞争的选手，而是某种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
禾笙苼由于最近风头大劲，被安排在了主席位上的金总旁边。
坐在她身边的T台广告部的老大积极地向她介绍坐在主席位顶着地中海发型的赞助商金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只要攀上这金主，晋级成名都不是问题，还催着她向金主敬一杯。
禾笙苼佯装听不懂。
广告部老大干脆端起她的酒杯，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广告部老大：“来，敬金总一杯。”
禾笙苼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场面颇有些尴尬。
金总“啪”的一声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搁在桌上：“禾小姐是看不起我们金氏集团吗？”
包间一下安静下来。
广告部老大急忙赔笑：“哎呀，金总误会了，她怎么敢。”
广告部老大将酒杯塞进禾笙苼的手里后，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我们一起给金总赔个不是，看在小姑娘第一次出来应酬的份上，请原谅她的不懂事。”说完，掉脸看向禾笙苼低声喝道：“喝呀，等什么？等金总喂？” …
有人接话：“让金总喂，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金总喜欢……喜欢在床上给人喂酒哦。”
众人哄笑。
金总眯着豆大的小眼睛在禾笙苼身上转了转，像是打量货品一样，最终落在了她的胸上。
广告部老大低声劝着禾笙苼：“金总可是我们台里的老朋友，非常支持文艺产业，不论是投综艺，还是投电影电视剧，眼光都特别独到，投什么火什么，几年呀，又捧红好几个小花小草的。你呀，真是幸运，一出道就碰到咱金总，别人想见，托关系排时间，预约都预约不到呢。还不敬金总一杯。”
男人们起哄，场面十分的热烈。
禾笙苼晃了晃酒杯里的红色液体，嘴角忽然一哂，转头冲广告部老大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酒倒在他头上？！”
声音戛然而止，全场静默，广告部老大仿佛被封印了，愣看着站在她，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舌头。
“我开玩笑的。”
禾笙苼突然举杯，一口灌完了杯里的红酒。
“好！”
叫好声接踵而起，金总得意洋洋，当即就表示禾笙苼很识时务，要捧她做一线。
听者无心，旁人倒是存了跃跃欲试的心思。
开席后，金总很快成了众人敬酒的重点目标，有挖空心思讨好稳坐主席位的“金总”，有借莫须有的由头向金总示好的，有端在酒杯赖在金总身边不走的，更有“撒得开”的直接坐在金总腿上……
禾笙苼乐得女人们将她与金总隔开。
酒过三巡，当各路妖魔鬼怪接连撕去身上的文明伪装，现场更像是收费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限制级画面，在某个耐不住的金主拉着身边的女人去沙发区后，禾笙苼终于起了身。
“去哪？”
金总搂着敬酒女人的小腰，倒是没忽略起身的禾笙苼。
禾笙苼：“抱歉，上个洗手间。”
“楼上有，我带你去。”
金总推开身前的女人，摇摇晃晃地从桌前站了起来，伸手就想来抓她的手，禾笙苼一眼扫见他那过分突出的部位，条件反射般的躲过他的魔爪。
动作太过明显，表情太过嫌恶，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
金总：“什么意思？”
禾笙苼扫了一眼沙发区，男人背着他们落了座，一只手按着女人的脑袋将她压跪在地上……
此刻，禾笙苼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应付，丢下手里的餐巾，转身就往包厢大门前走。
金总：“耍我？”
广告部老大赶紧出面打圆场：“怎么可能？金总。”
广告部老大一边向金总赔笑，一把不动声色地抓住了离席的禾笙苼。
广告部老大：“金总，别生气，小姑娘第一次参加饭……”
“第一次？”金总嗤笑：“现在除了幼儿园里的，哪还能找到有第一次的姑娘？”
禾笙苼低头看向抓着她的广告部老大，对四周的嘲笑声仿若无闻。
拥有绝对权力的领导要将自己当做礼物送人，一般该是个什么反应？
束手就擒？顺水推舟？打110？打父母电话？
她不由想若真是被那些没背景，家里条件不好的姑娘们，她们敢冒丢饭碗，没饭吃的风险去反抗吗？
看似有选择，其实没有。
她不由想起前段时间酒店服务员，18岁的花季少女被上司以工作之名强行骗进标间，QJ致死的新闻。
结果呢，时报杀人者判了几年呢？
一瞬间，禾笙苼脑中浮出了祁向阳的脸。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她竟然指望祁向阳来救她。
“向阳科技的祁总算什么？”
拉住她的广告部老大突然提到了祁向阳。
广告部老大：“向阳科技还要舔着脸跟人家要钱呢，能跟咱们金总比吗？“我也是看你可怜，忙活半天一分钱没从人家身上捞到还被人甩了才带你来这里的，你能坐在这里，见识到这么多成功人士还不感激，怎么着？想跟你们经纪公司一样，光占便宜不付出？只要你敢走出这个门，我让整个圈子封杀你？！”
禾笙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沉默许久，缓缓地笑了。
广告部老大：？？？
禾笙苼：“你怕不是广告部老大，是妓院老鸨吧。”
禾笙苼转身往门口走。
广告部老大想伸手拉她，禾笙苼回头瞥了他一眼。
目光对上的刹那，女人释放的狠厉，让李威不由僵住了动作。
金总怒：“把她给我拦下来！”
广告部老大：“金总，金总您别生气，女人多的是，您看上……”
金总：“我就要她。”
广告部老大：“不不不，金总，您听我说，小丫头刚进圈，不懂规则，等我，等我把她教育好了，我一定亲自把她带到您面前，给您赔账。”
金总：“不懂规则？不懂规则，你带她来干什么？”
金总指着广告部老大骂道：“老子一年在你们T台花什么钱，你们没点B数吗？！玩一个选手而已！怎么了？不给玩？她不是缺钱吗？老子有的是钱，老子今晚就看上她了！一线女星，老子都玩得了，何况是……”
禾笙苼顿住脚，背着众人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她默不着声的转身，往金总，广告部老大面前走。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目光随着她一步一移。
广告部老大直觉不好。
金总：“这就对嘛，识时务为俊……”
“啪！”
一声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在包厢里响起。
全场哗然。
禾笙苼：“打你都脏了我的手。”
金总捂着脸，呆若木鸡。
所有人看着压根不知道如何反应。
禾笙苼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故意像丢垃圾一样丢到桌上，任其滚进菜里。
禾笙苼返身继续往门前走。
广告部老大看到她走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来人！来人！！！”
身后金总大怒，扯着嗓子冲外唤人。
很快，两个魁梧大汉推门走了进来。
“金总。”
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的金总指着脚步不停的禾笙苼发出了犹如动物般的嘶吼：“把她给老子扛到客房去！”
伴着金总未散的尾音，“啪！”一声，突然顿住脚的禾笙苼拿起桌上的一只空瓶，对着饭桌边缘就是狠力一砸。
“啊啊啊！”
惊呼声迭起，不论席上男女老少竞相奔走。
禾笙苼拿着刺尖的碎瓶，脚步从容地往门口两男面前走。
她一句话没说，全身上下已摆出了与人拼命，不死不休的架势。
广告部老大：艹，太难搞了。
杵在门口的两壮汉面面相觑。
他们可是正经安保公司的职员，受雇于金总，每次出场，也都是充当为他撑面子的角色，现在要为他把人送到楼上包房，还是强行把人押上去，岂不是犯罪。
金总见两保镖打了退堂鼓，立刻隔空冲两人吼：“还愣着做什么！有事我负责！把她送到楼上，每人奖励一万块！”
就在禾笙苼即将走到门口，两男斟酌着是不是先把她手上的危险品夺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们的肩上，一人一边，一边一个，一个不少。
“哟，拍电影呢？”
一个男人从他们身后露了面。
“小胜爷？”
立刻有人唤出了他的名号。
男人一双桃花眼，又穿一身白衣白裤，整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他笑眯眯地扫视一圈，目光最后才落在了离他最近——禾笙苼的身上。
禾笙苼动作僵止，欲与人拼命地那股狠劲一瞬消失殆尽。
“小胜……”
拉近乎的男人们还没讲“爷”字吐出，就被李启胜抬手制止。
“哟。”
李启胜惊怪地嚷了一声，看着禾笙苼突然鼓起了掌：“禾大小姐到了国内，倒是气质陡变，实在令在下佩服。”
众人：……
禾笙苼自嘲的瞥了下嘴。
李启胜：“走吧，禾大小姐。”
众人：？？？？
李启胜：“救美的英雄不是我，正主在外面等着呢。”
禾笙苼低头苦笑，随手将手里的红酒瓶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真是不如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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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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