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贝罗双手合拢放置在自然敞开的大腿上,他问道,“你要返回拉格旺斯?”
“今天是平安夜,不如留下来过个夜再走吧。”
“因为圣诞的缘故,贝尔德莱文到拉格旺斯的船运停歇七天,你总得允许人们有个休息时间不是吗?”
德塔那拢眉,很显然,卡贝罗说的是事实。他刚刚来到谷地马提卡城堡就只能搭上一位邮差的马车就很能表示事实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船只要停工而邮差不会,船只难道不是海上的邮差吗?
走神之际,卡贝罗早已经单膝跪地,伸出手拉过他的手,以额相抵,“我的道歉是真挚的,卡贝罗?谷地马提卡深切地请求德塔那?阿尔都塞的原谅。”
在谷地马提卡,这是情人之间致歉的最高礼仪,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德塔那丝毫没有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想对方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对于人类外貌的欣赏,德塔那已经习惯了这种赞美,他并不会忽视自己的外貌。
和与之带来的各种好处。
可惜,这一次毕业任务的分配,他并没有一分一毫的幸运可言。
他遇到了一个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哨兵先生。
*
德塔那并没有入睡。
平安夜的钟声响起过后,大雪彻底淹没了贝尔德莱文。
德塔那第一次听到这样不寂静的冬天,大风呼啸划过枯枝,在陌生而没有安全感的黑夜里沉寂,对于他来说并非易事。
德塔那仅思考了不到半秒,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想到刚刚给他讲过灵异故事的城堡主人正在安睡,德塔那心安理得地敲响了对方的门。
卡贝罗开门的很快,他显然不意外德塔那的出现,因为松格莱犬已经激动到从精神领域里蹦出来,而且在见到德塔那之前就已经欢呼雀跃似的往紧闭的卧室门上撞。
这使得卡贝罗根本没有机会遮掩自己的心动。
德塔那清凌凌的坚冰似的脸透露出他一点儿没有扰人清梦的心虚和愧疚,他只是举起自己的枕头,“我睡不着。”
卡贝罗一下明白原因,这家伙真是意外地可爱,但他依然一脸古怪而无奈地看着他,侧身依靠在门上,为德塔那身为向导却仿佛没有半点自觉意识头痛不已,“你对一个哨兵说这句话——在半夜——带着你的枕头。”
“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很令人遐想。”
德塔那没有理会他,径直入屋,在床侧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便安然躺下,“虽然你很可耻,但那种事情不会。”
卡贝罗已经关上门,也强制性的将大型犬送回精神领域,正欲在软椅上委屈一夜的他闻言挑了挑眉,“哦?”
“会为了忠贞的爱情忍受孤寂与痛苦,以糟糕的手段赶走十六位向导的卡贝罗——不,十七位——不屑于这么做。”
“你倒是难道多话。”
卡贝罗贴心地将室内的烛灯点上,“早点休息。”
德塔那没有回答,他转身面对窗外,黑夜里无物可视。
“报告上显示,你的精神领域已经很不稳定。”
卡贝罗回答的很简练,“那是值得的牺牲,更何况我等到了你。”
“因为我的外貌?”
“因为你的性格。”他平静解释。
“不是圣塔规章制度要求的样板向导,你具有生命力。”
“即便我依然不准备救助你?”
“那是你的选择,我应该尊重。”
“那么——如果我执意离开呢?”
“正如我所说,贝尔德莱文直达拉格旺斯的船只在七天后才开航,葛沙文是个可靠的管家,他会帮我安排该由谁护送你离开。”
“当然……如果你留下……”
——如果德塔那留下,卡贝罗皆可预见自己对这位可爱小向导满载的好奇心将会向什么样的方向奔去。
那是情感充沛的火山爆发。他绝不否认。
谈话到此结束,窗外风雪骤歇,卡贝罗仰躺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但很可惜,德塔那并不会因为这些甜言蜜语而做出改变,他在风雪停歇的圣诞节当天准备离开,走陆路抵达月光之镇多维里,再在那里等待转达拉格旺斯的船只。
“——我还以为我会和你一起度过这愉快的节日。”卡贝罗低语,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丁点儿遗憾之意。
马夫诺奇正帮助这位仙女一样的人物坐上马背,德塔那换上了白色的厚绒外套,那件布做的黑色外衣实在没有什么抵御寒冷的能力。
德塔那给予金币作为回礼。
他在马上向卡贝罗点头致意,感谢对方提供一匹油光水滑、看起来极具战斗力的好马,“再见,先生。”
太阳的光华照耀在他的长发上,在分别之际,卡贝罗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用手触摸他柔顺的长发,他料想指尖在发丝游走的触感不会糟糕。
但是缘分有时太过短暂。
贝尔德莱文的大雪好像随着德塔那的离开也离开了。
*
卡贝罗没有想到会在战场上简陋的圣诞节里听到愉悦的钢琴声,同坐在医院里休息的、没有向导的黑暗哨兵们闭目养神,而这一阵又一阵携带着安抚意味的琴声很好的给他们施加了一些精神壁垒。
他们同时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向声源处。
室内应该是刚刚抵达到加督满战区的向导们,卡贝罗还算幸运,他只是伤到手臂,比起伤到脚的家伙们,还有能够支撑他行走的动力。
那阵琴声让他想到德塔那。
也正是德塔那。
几个人围坐在室内准备圣诞礼物,围巾、帽子手套一些保暖用具,卡贝罗相信他和战友们会更希望收到子弹、更好的枪具之类的。
但他在这里见到了德塔那,钢琴声没有停下。
卡贝罗倚靠在门侧静静笑起来,某种隐秘的欣喜让他难以抑制地吹了个口哨。面对一群向导,这算是哨兵耍流氓的行为了。
果不其然,琴声和室内的欢笑声一下停住。无视那几个怒目而视的向导,卡贝罗与德塔那四目相对,战场让这位风流倜傥的哨兵先生更添锋利的帅气,一身破烂而肮脏的军装却让他升起几分羞愧。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扯开一个笑容,轻声呢喃,“德塔那,好久不见。”
德塔那依然是一幅远离世事的脱俗模样,闻言平静道,“你变成黑暗哨兵了。”
“如你所见。”
黑暗哨兵再不找到向导,失控的几率会继续加大,甚至早早死亡。
精神游离会带他们脱离现实世界的。
*
“我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卡贝罗沉寂多年无人来访的精神领域在今夜全数打开,他信赖、而且放松地展开他的精神图景,那只松格莱犬窝躺在角落,待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列那狐闯进视野,整只犬复活似的兴奋起来。
哨兵无向导的精神交融太过刺激,而事情超出了德塔那的控制,他没有想到卡贝罗如此完整地释放了他的世界和精神力。
在满目荒痍中,满载一年被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面前的哨兵浑身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将向导逼入墙角。
向导被诱发出了结/合热。
德塔那的面庞浮上一层微润的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感受到下身的反应让他更加羞耻不已,天性将他的意志往下拖拽,德塔那有一瞬间的慌乱无措——向导的体力不足以和一位哨兵抗衡。
他感受到哨兵身上反馈而来的剧烈信号,对方喘息声粗重,忍耐甚至让他有一些薄汗。
他伸出手,那双因为作战长满厚茧的双手轻轻、轻轻点了点他的面颊。
卡贝罗低沉而又真挚,“我不会。”
抑制剂让人昏睡,而刚刚的一切仿佛大梦一场。
*
德塔那被调离加督满战区,他将随队伍去往北境。
刚刚完成小股侧翼突袭成功的卡贝罗带部队返回,从副官那里收到的消息让卡贝罗惊惧不已,他穿过伤员和混乱的人群,向他们出发的方向跑去。
德塔那的背影即便在人群里都相当出众,日光一如当年轻抚他的长发。
卡贝罗振臂而呼,“德塔那!”
“德塔那!”
“德塔那!”
他不再是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哨兵,他这一刻终于重拾当年未完的心愿。
“圣诞快乐。”
“还有——再会。”
德塔那回首,与他在欢呼声中遥遥相望。
他轻轻点头,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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