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幻境之内,周德转身扶起洪洋,说道。
周德忍着恶臭,走到岸边,随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纸在空中舒展变大,不到片刻功夫,化成一只巨大的鹏鸟。鹏鸟展开双翅,若垂天之云。三人坐到大鹏鸟的背上,鹏鸟扶摇直上,怒飞渡河。
“裘释怀的心瘴居然不小!”洪洋道。
“裘释怀居心叵测,他心里的魔可不止一个。心瘴内自然是层层叠叠,一重一掩的。”周德答道。
“洪洋,不必过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裘释怀纵有千层沟壑,你看这大鹏鸟也能等闲飞跃。”慧仁长老安慰道。
大鹏鸟缓缓降落,几人从鹏鸟背上下来,发现脚下是坚硬的岩石。
大鹏鸟缩小变回符纸,周德小心收入怀中。
他们面前是一簇簇尖利的山峦。这些山峦高耸入云,直插云霄。在山峦的脚下,遥远的地方,隐约可见一个村落,几排矮小的房屋透出微弱的烛光。若非四周弥漫着赤红色的炫目光芒,这个村落或许会显得十分宁静。
忽然,远处竟然依稀传来寺庙的钟声。
“啊?裘释怀的心瘴之中竟然有庙宇?”洪洋难以置信地说。
“六耳猕猴也想去西天取经,还不是被如来识破了,被孙悟空一棒打死?”周德微微一笑。
洪洋点头道:“莫远说的是,穿袈裟的不一定是和尚,谁知道念的什么经?”
闻言慧仁轻叹一声,说道:
“当年,老衲与他便是在寺庙中结识。”
洪洋满脸惊讶,正待追问详情,慧仁却不再开口,双手合什,陷入静默。
三人抬腿向着山峦下的村庄走去。
几人脚力很快,不到片刻就到了山脚之下。山脚之下空无一人,村口几棵枯树轻轻摇晃,光秃秃的树枝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在赤红色芒笼罩之下,仿佛剑戟森森直刺天空。天空上布满沉重的铅色乌云,连一丝阳光都无法透入,让整个村庄显压抑而沉闷。几栋村舍静悄悄地零落在村庒里,如同孤岛,彼此相隔甚远。远处的钟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天籁,让这个荒凉之地平添几份详和。
三人伫立村口,正在思量该往何处走时,身旁突然悄无声息地走过一个年轻女人。三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高手,竟然谁都没有听见女人的脚步声。直到女人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方才惊觉。
年轻女人一身红色的破旧衣裙,脚步缓慢,神情木讷,眼神空洞,似乎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之中。
更令人惊奇的是,女人的手中竟然牵着一个小孩儿。这小孩儿十分古怪,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多大年龄,因为他的脸上居然笼着一团淡黑色的雾气,象面纱似的遮盖住了五官,让人看不清相貌。
这对母子无声无息地向村内走去,看都没看站立的三人,仿佛他们是透明人。
这裘释怀心瘴里还藏着个女人和孩子?
“老婆孩子热炕头儿,裘老头儿在这儿享受天伦之乐呢。”周德呵呵一笑,讥讽道,“不过人家的世外桃源,都是风景如画,春色宜人的,他这儿,秃山荒岭,乌七八糟,怎么看都妖异。”
“命田心造,心智藏神。”慧仁长老道。
“长老慧见,野猪吃不了细糠,他那坏心眼儿哪里能生出净土?”周德挖苦道。
一路上周德不时这样轻松地调侃上几句,他哪里是贫嘴之人,不过是看洪洋初次入梦紧张异常,开开玩笑以缓解一二。洪洋果然渐渐适应,不像最初入梦时那般浑身紧绷,大惊小怪了。
三人跟在女人和小孩儿身后进入村子。
女人牵着孩子的手,步入村子的深处,来到了一间隐蔽的房舍前。她轻轻推开门扉,踏入其中,随即转身,静静地关上了房门。从始至终,都当三人是空气。
自从那女人和孩子出现后,慧仁长老就越来越不安,此刻他的脸上更是冷汗直流,呼吸异常粗重。
周德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他轻声问道:
“长老,您怎么了?可有不适?”
慧仁长老稳了稳心神,沉思片刻,方下定决心,淡淡道:
“这个女子,老衲认识。”
此言一出,众人皆吃惊不小。
小朱却一下就来了精神头儿,她最喜欢听八卦了!在客栈内,无论南来的还是北往的,但凡有人讲起有意思的事儿,她必第一个凑过去听。
此刻眼神精亮,立马脑洞大开,这个女子和长老的关系定非寻常!嘿嘿,老和尚年轻时也风流过……
慧仁长老都活了几百年了,结识百十个传奇女子,不算什么,毕竟他也不是一下生就做了和尚,在红尘中打滚,莺莺燕燕的,谁还没有点儿七情六欲呢?嘻嘻……
慧仁长老转身走到一片空旷之地。这里十分安静,仿佛与世隔绝,只有风声和远处的钟声隐约可闻。
慧仁长老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周德和洪洋紧随其后,在长老身旁默默坐下。
“阿弥陀佛。”
慧仁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此事发生在老衲年轻之时,当时老衲初入佛门,拜在寂山长老门下修行。那裘释怀,当时还叫做王大山,本是寺院山脚下村子里村长家的长子,对修行感兴趣,后来到寺院做了俗家弟子,跟随寂山长老学本事。”
说到这里,慧仁长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王大山天资过人,聪明伶俐,学本领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起初,寂山长老对他寄予厚望,倾囊相授,希望他能成为弟子中的佼佼者。
然而,人心难测,日久见人心。不久之后,寂山长老便发现王大山心思不正,做事不择手段,竟然对邪门歪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有一次,他跟寂山长老去一个朝廷大官家里做法事,竟然趁机偷了那家的秘籍,想修炼那上面的些邪门法术。
这事儿一出,整个寺院都震惊了。寂山长老痛心疾首,对王大山的背叛感到失望和愤怒,果断将其赶出寺院。
慧仁长老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阿弥陀佛。邪门歪道终究不是正道,只会将人引向毁灭。”
“邪门歪道!这是要把人引向何处?!”
恰在此刻,陵墓之内的神识朱雀发出同样的感叹。
看着前方又黑又长的墓道,她无助地喃喃自语。
陵墓,本是安息之地,是对逝者的最后敬意,那建造理应体现
出对亡者的尊崇与敬畏。然而,此地却机关重重,暗藏杀机,仿佛直通幽冥。阵阵阴气袭来,朱雀神识心中生起寒意,只觉这墓道的每一砖每一石,都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缕风,每一道影,都携带着冷嗖嗖的死亡气息。
“哎呀!气场乱得象团麻……”
幻境中,慧仁法师继续讲述道:
“离开寺庙之后,王大山并没有回头是岸,反而对长老,甚至佛门充满了怨恨。
他很快就加入邪教,凭借着在寺庙里学到的本领,他助纣为虐,无恶不作,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一时之间混得风生水起。他的名字成为了魔道的代名词,让无数人闻风丧胆。
因为术法高强,一时无人能惩治得了他,他竟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失去人性,居然开始残害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听到此处,洪洋插口道:
“当时江湖上竟然无人能够打败他么?”
慧仁长老无奈地一笑,说道:
“并非如此,他本事大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狡猾得很,懂得违强陵弱、趋利避害。
寂山长老得知王大山在江湖上制造的腥风血雨后,追悔莫及,负罪引慝。他派遣门中大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兄慧智,带领两名师弟慧德、慧行下山惩办王大山。岂料三人联手都没打得过他,反而被他杀害。
可怜我的小师弟慧行,当年只有十三岁,王大山丝毫不念旧情,竟然将他剖心至死。
唉,寂山长老闻之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加之年事已高,一口气没上来,竟然气死了。
王大山至此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后来便发生了之前提到的偷盗婴儿,炼制鬼丹之事。传闻中,鬼丹是由各种珍稀药材配以婴儿的灵魂和元气炼制而成,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不仅可以提升功力,更可长生不老。
王大山为了炼制鬼丹,不惜犯下滔天罪行,杀害数十名婴儿。这一消息传出后,江湖上顿时炸开了锅,各大门派纷纷表示要站出来为正义而战,为无辜的婴儿讨回公道。
老衲当时血气方刚,带头召集了名门正派人士讨伐恶贼王大山。这次多家名门正派高手出动,集体行动,势力一时无二,竟然一击得中,捣毁了王大山的老巢,销毁了他的炼丹炉。
然而,王大山还是逃脱了。从此他便恨透了老衲。”
慧仁长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双眼深邃,凝视前方,仿佛时光的涟漪被轻轻拨开,重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厮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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