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用过晚膳后,哲哲难得一整天没有看见皇太极心情异常的好,竟然在后院跳起了舞,引得院里的众人纷纷喝彩。记得小时候阿妈说,虽说我们科尔沁的姑娘都会跳舞,不过你要记得在最爱的人面前跳的舞才是最美丽的。那个时候她就记在心里里,她一天天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可是直到现在也并未实现过。
恐是怀着孩子的缘故,才跳了会她就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才发觉皇太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外,她连忙行礼道:“贝勒爷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皇太极愣了下才回话,“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有这兴致,”
“我这点玩意也就自己看看就好了,难登大雅之堂。”哲哲还想着昨日的事,因此回话也多了份拘谨生怕哪里说错了又惹得他不高兴。
皇太极只是哦了一声,走进暖阁坐了下来。哲哲一瞧便知道他准是又跟其他王公贵族的意见不合,因此也走了过去给他按按太阳穴,顺便小心地打探道:“贝勒爷心情不太好?”
“何以见得啊,”
“往日里贝勒爷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冷着脸,”哲哲倒是蛮了解他的,回话也未经思考。
“还是你最懂我的心啊,”皇太极笑了声,横抱过她。“今日事情有些繁忙,现在才得空来看你,不会不高兴吧。”
“哪里会,贝勒爷事务繁忙还惦记着来看我,我该高兴才是。”哲哲依旧不卑不亢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皇太极眼角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转瞬便消失了。“还真被你说中了,刚才我还在偏殿发了一通火,这群人就会想着自己的利益。”
“大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哲哲早就预料到肯定是新政不顺利,“不如换个折中的办法?”
皇太极放开哲哲,眉头皱着。“我也想过,不过大汗那边的意思是要在年底全面铺开,而且就算折中还是会有很多亲贵大臣不愿意。”
哲哲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他释放一些疲劳。本来想着今晚他肯定要歇在她院里了,谁知等她准备吩咐让人上来洗漱时,皇太极便说还有一些公务没忙完,今晚打算歇在书房。她还在想这月已经过半,他都还没在自己院里歇过一次,皇太极就已经先行离去。哲哲倒也落得清静,纯当他真的是公务繁忙也没往深处想。
皇太极走后,她又铺开了宣纸,这次她没有再写那句词。她只是想抄些佛经,希望能保佑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上一世她真的很想为皇太极生个儿子,可是这一世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儿子来的是不是正确的,如果一切按照她记忆中的发展,在没有遗诏的情况下会立中宫之子为太子,继承大统。哲哲手中的笔一抖,这张算是废了。她放下笔不想再想下去,可是脑中的思绪由不得她。她只想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快乐,皇帝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不管你来的时间对不对,也不管将来会如何,我一定会保护你,一定会……”
天命五年(1620年)正月三日,皇太极的正宫福晋哲哲顺利诞下一子,听着婴儿哇哇的哭喊声,皇太极长久地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久久未散去,这是他跟哲哲的第一个孩子。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突然间什么也不想就走进了内阁。
“贝勒爷,产房现在还不能进去…”接生嬷嬷阻拦着他道。
他口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福晋。”
接生嬷嬷也说着福晋和孩子一切安好之类的话,只是他像是没有听见般,只想见她一面。直到内阁里哲哲传出一句话,“贝勒爷,您就听接生嬷嬷的话暂时别进来了,我和我们的孩子都很好。”许是刚刚生产过,哲哲的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不过还是很清晰地传进了皇太极的耳朵里,他应着:“那好,哲哲你好好休息。”
孩子被一番清洗过后,被抱了上来。“让我抱抱,”皇太极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看着这小小的一团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直咧开嘴笑着,身旁的人有些窃窃私语。这并不是皇太极的第一个孩子,之前他们也从未见过皇太极如此。
皇太极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谢谢你哲哲,我会好好保护你咱们的儿子。
四贝勒皇太极的福晋顺利产下嫡子,此消息一传到宫内,大汗大喜,立即吩咐全城大摆筵席三日,此令也就只有当年大汗的嫡子储英出生时才有的待遇,由此可知大汗有多重视皇太极了。
晚些时分,皇太极才可以进内阁看望哲哲。他握过哲哲的手放在嘴下浅浅一吻,“哲哲,你辛苦了,”
“有贝勒爷这句话,我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哲哲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太极用如此口气说话,想到今早的事情还是有些感动。她生产过后气血有些弱,面容上也有些苍白。皇太极有些担心,“我瞧你脸色怎么有些不对劲,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别,”哲哲对皇太极的关心过度觉得有些好笑,“贝勒爷怕是不知道十月怀胎一朝诞下孩子的辛苦,再加上这一胎我怀着的时候就不太安生,因此产后有些虚弱也是正常的事。”
“没事就好,”皇太极也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也笑了笑。“没事就好。”
“对了,哲哲。”皇太极想起一事,“大汗知道你诞下嫡子,已经下令全城大酺三日,”他说着不免有些得意,“我看大汗的意思已经有意把汗位传给我了。”
本来他以为大汗打算重用代善,可谁知他自个不争气跟阿巴亥传出有染,结果到手的两旗之主还没捂热就被撤了下来,这下又下令全城大宴三日,不用怎么说大家也该明白什么事了。
哲哲还是很谨慎,“贝勒爷,这种话可说不得。”皇太极听此也意识到自己是太高兴了,一时有些大意。“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在自己王府,想来也不要紧。”
“小心点总是好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万一有什么话传到大汗耳边,我怕…”哲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谊让皇太极心神一愣,“没事的,”他侧抱过哲哲,“相信我好吗,我会好好保护你和我们的孩子。”
“嗯,”哲哲很想抗拒这温柔,可是一切都那么让她难以拒绝,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她明明知道这些柔情都是假的,如果她不是科尔沁莽古思的格格,皇太极断然不会对她如此用心。她黯然咬紧了嘴唇,闭上了眼。
嬷嬷把小世子抱了过来,哲哲看着孩子刚才所有的不忍都暂时一一消失了,眼里只有这个孩子。“我已经给我们的儿子取好了名字,就叫他额而登,意思是平安、气宇轩昂。你觉得如何,”
“额而登,”哲哲看着孩子,“这个名字不错,贝勒爷决定好了。”然后逗弄着,“贝勒爷,你瞧他的眼睛跟贝勒爷一样,很有神呢。”
“是吗,我瞧瞧。”皇太极一看,“还别说,这小眼睛真是挺有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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