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丹娘憋了一路,此时见旁边无人,便眼眶发红,讲述了一遍事情由来,王大妞在一边听得义愤填膺。
“哼!赵坚这个负心汉,辜负你的一番深情。丹娘,我就说这人哪有这么好心,突然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他一定早就看上了你的美色,现在看你对他上心了,就开始吊着你,不让你如意。县城里的男人花花肠子就是多,一点都不像我们农村人心眼实在。”王大妞侃侃而谈,顺便举出自己未婚夫刘二哥拉踩一番。
“哎,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他既然爱慕于我,为何又要决绝我,想来只有你这个解释说得通了。”谢丹娘目带哀怨。
王大妞见往常一贯教育她的谢丹娘忽然肯定她的观点,心里更加自信,站在谢丹娘的角度狠狠用土话骂了赵坚一顿:“呸,那个没脑壳的背时鬼,陈世美,他就不配!丹娘,你这么美,这么好,人又这么聪明,一定会有更好的郎君来珍惜你的。”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谢丹娘叹息一声。
王大妞听不懂。
谢丹娘见王大妞跟不上思路,贴心转化成白话文:“虽然他是这样的人,可我仍然无法忘记他。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这一情劫难渡啊。”
王大妞是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姑娘,哪里理解得了谢丹娘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情绪。她想着,既然忘不掉,那就得到,用尽方法得到。就跟她们在田野抓泥鳅一个道理,泥鳅味质鲜美,但难抓,可人嘛,**促使之下,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吃到的,吃够了,就不会念念不忘了。
“丹娘,你放心,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得到赵坚这贼小子。”
谢丹娘感激一笑,心中愁绪在大妞的许诺之下消散了几分。
话虽是这样说,可确实没过几日赵坚就出公差了,找不到人纵使满腹计谋也没办法施展。加之,王大妞出了一肚子不可行的馊主意,什么下春药迷晕、一棒子打晕、强吻赵坚让他不得不负责之类的,谢丹娘听了,反而自己气个半死,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不是地痞流氓,行这等事儿与那金爷有何两样?于是,谢丹娘训了王大妞一顿,禁止她再参与自己的事情。
事情一波三折,谢丹娘本来就是容易悲春伤秋的性格,赵坚的回避对她打击甚大,此后每日茶饭不思,夜间更是彻夜难眠,一段时日下来,人消瘦得厉害,穿起旧日衣衫空空落落的,眼下更是青黑一片,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似的。谢母注意到,却没多想,只当谢丹娘苦夏,平日经常熬些酸梅汤给她开胃,饭菜也尽量做的清淡爽口。可是,祸不单行,这边谢丹娘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那边王燕春在家软磨硬泡,终于说动王杨氏,愿意找媒婆为他上门求娶谢丹娘。于是,一日午间,谢丹娘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补觉,谷末村有声望的媒婆张寺娘登门拜访,与谢家父母相谈甚欢。谢父考虑到谢丹娘确实正当婚龄,多了解些也没有什么坏事,更何况,张寺娘一张巧嘴,便将王春燕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谢父自诩身份贵重,平日也不怎么与乡邻来往,消息闭塞,因此就尽听信张寺娘的一家之言了,心中也很是意动。至于谢母每日围着厨房鸡舍菜园打转,心眼实,一听到王家有几片山头,几十亩肥田,家里还盖了青砖房,且除了一个已经成婚的兄长,便只剩下王春燕一个男丁,心里便十分赞同这门婚事,恨不得当场定下来。总之,中午这场谈话宾主尽欢,只有睡得正酣的谢丹娘还沉在梦中,不晓得自己即将被许配给王燕春。
“老爷,我看这门婚事很是合适,十里八乡恐怕找不到更相配的了。”事后,谢母催促谢父赶紧把握时机。
“这事,你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谢父一贯看不起自己只会洗衣做饭的妻子,并不愿意与她多做商讨。
谢母听了,也不说话了,她与谢父几十年夫妻,知晓他这个反应就是赞同这门婚事的意思。
隐逸出世的谢父为了女儿的婚事也不再闲坐在书房每日喝茶练字了,他先是问家中佃户王村长家的境况,得到的自然无不是赞扬艳羡的回复,接着,他便迎着头皮和村里的婆子汉子搭话,但谢父平常一副酸儒模样讨的不少人厌恶,大家也不说实话,只一顿花言巧语乱夸,对王燕春风流浪荡一事半字不提,于是,这样逛了一圈下来,谢父坚定了同王家定亲的决心。
谢丹娘每日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家中的变动。待她知晓时,两家已经互换了庚贴,定了亲事。谢丹娘自是不肯,在家中大闹一场,谢父却觉得是时常放她出门,把心放野了,竟然敢违抗父命,便直接将谢丹娘禁足,让她每日织布绣花,磨磨性子,等着出嫁。
王燕春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一时竟改变了平日的浪荡作风,酒也不喝了,狐朋狗友也不来往了,每日跟在亲娘面前尽孝,只求老娘尽早将谢丹娘给他娶回家。
“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为了娶媳妇知道来讨好老娘了。我跟你说,既定了亲便不许再不务正业,跟着你大哥学学怎么经济营生。”
王春燕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儿子先前跟浮萍似的,无知无觉。现下要娶亲了,才觉得我做男人应当顶天立地,照顾妻儿,孝顺父母。”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跟着大哥做事,再给您生四五个大胖儿子。”
王春燕一番话将母亲哄得喜笑颜开,趁机从王杨氏手中骗了一些钱财。他笑眯眯拿着钱出门,当下便想着找牛吉他们去镇上酒馆挥霍。走了几步停住脚,思虑片刻,虽仍旧往镇上去,却绕过酒馆,去了脂粉铺子,与老板娘调笑一阵,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王春燕捧着胭脂便往谢秀才家去,路上碰见了牛吉、王竹几个日常耍闹的朋友,他们上前将王春燕团团围住,不许他走,几人在王春燕身上上下其手,摸出胭脂水粉和剩下的几钱银子。
“好呀,你这是胭脂水粉是买给谁用的,是谢小娘子还是村头张寡妇?你倒是个痴情种,要定亲了便连兄弟也不要了,几日不见人影。”牛吉敞着嗓门。
王春燕连连赔罪:“几位哥哥休怪!要娶那谢小娘子不得同家中装相几日,不然怎能到手?待过些时日,我与那谢氏成婚,定将几位宴请家中,陪酒道歉。”
“那这胭脂送的是谢娘子了?”王竹问。
“正是。小娘子嘛,无不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王燕春笑得风流浪荡。
“傻子,若是张寡妇家,你直接送上门便罢了。你到岳父家送胭脂水粉,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寻花问柳的好人,心里膈应?”王竹语重心长。
“那你看……”王燕春迟疑。
“谢家娘子有什么相熟的姊妹兄弟,你托他转交便是。”王竹嘱咐道。
“果然还是你见多识广,那小弟便先去了。”
牛吉还想阻拦一二,王竹拦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谢家娘子长得不错,王燕春可是好福气,咱们做兄弟自然不能拖后腿。况且待他们成婚,弟妹不也得给咱们几个哥哥行礼?”几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拿着从王燕春那里顺的钱财去镇里消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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