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循着声音看向燕惜荣。
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精神气明显不足,但依旧美丽。
“跟我上来干什么?”燕惜荣的嗓音沙哑,问向后边的一个暗卫。
“郡主,属下得确定您的安全。”林影目光在沉眠和逢昭脸上扫了扫,做出防备样子。
“下去,让人群散开,堵在这影响不好。”
燕惜荣说话都有点费力,眼睛还有点肿,不过威压倒是很足,那群暗卫马上听命,一会就无影无踪了。
“竹影,你把这个药给东方公子。”燕惜荣将手中的金瓶放到竹影手上,意料以外,她走过东方芝,来到逢昭面前。
“难道她认出来了,还想找我们算账?”沉眠心想着,恍惚闪过燕惜荣那天的脸。
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但沉眠可以确定,一定有过那么一刻燕惜荣是真的想砍了她,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却放他们离开。
“燕惜荣,你来错地方了,东方芝在那。”沉眠好心提醒了一下,指了指前边的位置,她以为燕惜荣是最近没休息好看岔了眼。
“我不找他。”燕惜荣不为所动,抬眸看向逢昭。
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啊?沉眠准备把逢昭拉到自己身边,他却先转过了身,向她询问:“沉眠,我们走吧?”
“哦…好好好,昭昭那我们走吧!”沉眠连忙点头,等会东方芝和燕惜荣要是回过神来,要追杀他们可就麻烦了。
“不准走!”
“不准走!”
燕惜荣与东方芝异口同声,倒让沉眠觉得自己刚刚判断错误。两人感情看上去还是挺好的,默契在这呢,一定不会搞什么移情别恋,见异思迁,朝三暮四那些。
倒是她多虑。燕惜荣可能就是魔怔了一下,她能理解,毕竟做一个郡主压力大,也不容易。
也许等下就会恢复正常了,她并没有喜欢逢昭——
沉眠诧异地看向燕惜荣,她…她是不是在流眼泪,她怎么还执迷不悟地盯着逢昭看啊?
“竹影,你家郡主好像是病了!”沉眠记得这个名字,着急地呼唤那个叫做竹影的姑娘,“你快点把她带走!”
等下倒她面前,她和逢昭不是又“罪加一等”?不知道的还以为燕惜荣是被他们打伤的,沉眠可不落得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竹影本来在和阿肆说话,教他怎么用药,听到沉眠的声音后,她迅速转过了身,奔向燕惜荣。
她不觉得沉眠在说谎,毕竟燕惜荣的状态真的很差,与从前样子也是天差地别。她都怀疑,郡主是不是真的得了病。
可太医说,郡主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心里有病。可郡主哪里来的心病,那些事情,现在不是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吗?竹影想不通。
“公子,郡主今天好生奇怪。”阿肆说完,又默念了一遍竹影说的上药事项。
东方芝没有说话,还是执拗的望着沉眠。他知道现在留不住她,只是想再多看几眼。
今天进皇城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是以前他们一起去过的一家早点铺,他进去时,几层蒸笼里面都塞满了东西。
那店家还是和以前一样,也许因为爱笑脸上的皱纹也没有多少。他有节奏地吆喝着,让东方芝觉得他在唱曲。
沉眠以前总爱说他在唱曲,他听过这话后,每次听到吆喝也觉得店家是真的在唱曲。沉眠以前还总让他笑,说老了不会长皱纹,还有,她让他不要总是假笑,不然脸以后会僵,僵了之后会难受。
东方芝全都记住了。他还记得沉眠最爱吃第二屉的桂花糖包,每回吃饱了还嫌不够,总要再包上十几个。
他看着慢慢地笑了,阿肆见他开心,说了几句话后问他要不要吃东西,他就让店家把桂花糖包全部包下来,分了下去。
陷儿最多的被他揣在了怀里。
东方芝嗅着清淡的桂花香,很想把它拿到沉眠面前。她一吃到就笑眼弯弯,会和他说许多许多事。
东方芝以前觉得琐碎,听得不多,现在却无比想念。人啊,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他也不能免俗。
并且已经是追悔莫及,槁木死灰。
“公子,我认得你,以前你身边还有一个姑娘是不是,她今天有事去了啊?”店家手里没有停下活,只是说到这话,空出手来取出了些金光灿灿的包子。
“她之前说你不爱吃甜,爱吃这种酥,告诉我方子后还给了我银子让我尝试做一做,这不我之前做出来了,爱吃的人真不少,来的人比以前还更多,真是谢谢她了。”
店家说到这满面春光,擦过手后把银子取了出来,“公子你拿给那姑娘吧,我当时刚要还给她,她就没跑影了,我这还没说谢谢呢!也没关系,你下次带她过来我当面说,以后这酥你们甭买,我送!”
阿肆听着,连忙把手中的包子全塞进嘴里。悄悄看了一眼东方芝后,接过了店家递来的东西,说道:
“谢谢店家你啊,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他和东方芝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所爱。
只是…沉眠现已叛出正武门,之前又重伤东方芝,他们如何还能再在一起?
正武门内的长辈们就是一座大山了。
“谢谢。”东方芝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店家和他招手,他也笑着点点头。
阿肆松口气,走到一个路口后,东方芝猛地抓住他的手,他眸里的情绪纷至沓来,浓郁到变成一片压抑的灰色。
在阿肆的视角下,东方芝的眼睛里没有透一点光,他问道:“阿肆,我刚刚笑的假不假?”
阿肆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知道东方芝刚才是假笑,他看不出来。
*
就像现在,阿肆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明白燕惜荣的反常,不明白东方芝的目光,不明白好多好多,他还在记手上的药,记它该如何如何用。
但是,他突然看见东方芝的袖子滑出一个东西,他今天穿戴寻常,所以袖子多了一个内袋。
他以前从来只会放些防身的小东西,现在放着的却是冷透了的桂花糖包。
阿肆没有再记了,他总算知道东方芝为什么会把瓶子丢开。
“阿肆,这个药你留着。”
耳边响起东方芝的声音,阿肆不坚持了,默默收到了腰间。
“燕惜荣,你是认出我了吧,我们那天真的不是有意的——”
沉眠话未说完,就被燕惜荣打断:“现在不纠结这个事了,我想和阿…不,逢昭说些什么,你可不可以让开一下?”
燕惜荣让竹影把手放开,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血色。她今天粉黛未施,一听到这边的消息就强撑着身体赶了过来。
沉眠那天看上去确实就像真的换了一个人,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毫芒露了出来。虽然最后还是无意间掩了回去,但燕惜荣看见了。
她自然认得毫芒,也知道毫芒的主人。
“走吧。”逢昭没有理会,他连一点余光都没有给燕惜荣,好像她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啊昭昭,我老早就想带你走了,也不知道那家店有没有关门。”
沉眠确实老早就想走了,她还心心念念桂花糖包。只是每次刚迈起步子要走,就会稀里糊涂的耽搁下来。
得到沉眠的答复,逢昭露出一个笑容,“什么店?”
“早点店啊,饿不饿饿不饿饿不饿?”沉眠说着,觉得肚子空荡荡的让人难受,她昨天晚上也没有吃东西。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饿肚子的感觉。可逢昭看上去居然没有半分不适,要知道他昨天中午也没有吃饭,沉眠怀疑逢昭已经可以辟谷了。
而且逢昭对吃的东西基本没有过什么热情。
一般,她吃的话,他也会吃。
但是吃的真的很少!
“我给你买了东西。”逢昭的脸颊晕上一点点薄红,很浅。
沉眠瞧见了,就故意离得更近。然后就看见逢昭秀颀的颈子也是红润的,比脸要明显的多。感觉像是散发着香味,沉眠突然想凑上去闻闻,因此离得更近了,近到让逢昭的睫毛一颤。
“什么东西。”沉眠问着,向逢昭眨眨眼,“昭昭,我觉得你体香忘记收了。”
逢昭茫然地歪了下头,幅度很小,沉眠就这样撞进了他全部的目光。
是谁总是会被逢昭的眼睛惊艳?是沉眠。如果非要形容逢昭此刻的眼眸,那么她其实是看到了世上最漂亮温柔的水玉。
就连逢昭腰间的那支笛都不能与之比拟。
“我给你买了桂花糖包,你之前说过喜欢。”
听到逢昭这话,沉眠才发现他的腰上拴着一个大袋子。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沉眠嘛,完全看脸去了。
其他人差不多也全去看逢昭剑和逢昭的…!脸了。
“你还说你每次都要吃好多。”逢昭取下,把沉甸甸的一袋子提着,声音清冽:“你想吃就拿。”
沉眠牵上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出来吃,果然笑眼弯弯,“昭昭,我知道了,原来我刚刚闻到的是桂花的香味。”
“昭昭,你能不能运轻功带我,我不想走路,我帮你拿剑和袋子?”
沉眠故意拔高了声音。她当然走得了路,只是想显摆而已,尤其是要显摆给燕惜荣看。
“燕惜荣啊,你和东方芝才是一对,快点清醒过来吧,爱上逢昭是没有结果的!”沉眠碎碎念了一会,就见逢昭真准备带她,连忙凑到了他耳边:“昭昭,我乱说的,我们一起走就好了。”
沉眠说完,下一秒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桂花香,她熟悉这样的温度和心跳。
逢他说:“你说的,让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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