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拿书包吗？”郑强看徐慕林一身利索。
徐慕林薄唇轻言：“作业都写完了。”
“……行行行。。”郑强竖起大拇指，带着浓厚的无语，“你说你学习都这么好了，写作业还如此积极，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
徐慕林眼睛示意窗户在那：“没人拦你，跳下去吧。”
“滚！”郑强本来不想拿书，但一想要回家不看书会被妈妈骂，勉强拿了一本滥竽充数的新华字典。
唐梨背了一会儿单词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这样学习也没效率，便偷偷拿出私藏的《怖克》夹在英语书中间看。
别看她性格和长相都软软的，没什么攻击感，但她特别喜欢看恐怖片，去鬼屋和密室简直跟回家一样自在。
虽然教室没有老师，但她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都怪上学十几年来养成的畏畏缩缩习惯，她一时间都改不了。不过这样偷摸看，故事似乎会更恐怖。
桌角书本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乱七八糟的叠放，摇摇欲坠的高危建筑。
正看到跌宕起伏的惊悚情节，只听见下一秒“彭”地一声巨响，书掉了，散落一地。唐梨思绪尚未从故事情节中抽离，撞掉她书的人已经蹲下来在捡了。
“你怎么搞得？”一声抱怨。
突然的一句话让唐梨脸色发烫，她其实想说没关系，你们不用捡也可以，我自己来，但性格所致，张不开嘴。
几本书重新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徐慕林语气诚恳：“不好意思。”
“没事。”唐梨摇摇头，只看了徐慕林一眼便移开视线。
因为格外紧张就显得很忙乱，想找点儿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她着手整理那几本被碰掉的书，不经意间弄出很大动静。
“人家都生气了。”郑强拱了拱徐慕林的肩膀，冒出来一句。
“对不起。”徐慕林再次笑着道歉。
此时的唐梨早已面红耳赤。
倒也不是因为害羞，她就是这样一种性格，尴尬无措和生气紧张都会红。
“没事。”唐梨低着头，很小声回应，也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站在旁边遮挡住光线，他们没有恶意，也都笑着，但唐梨就是不愿意看他们。
“没事就没事，我们先走了啊同学，你也早点儿回家。”郑强推着徐慕林后背往前走，“走了走了，一会儿出不去了。”
等他们两个人消失在门口，唐梨呼出一口气：“真是的。”
她不太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一说就容易语无伦次。心里告诉自己要放轻松，可还是会紧张。
转眼间教室只剩下了唐梨一人，她慢悠悠地背上书包，慢悠悠地穿上校服外套，慢悠悠地离开。
教室门不用锁，关上就可以。
大部分同学巴不得自己的书和试卷全部丢了，这样就有正当的借口不写作业，也不用背书。
黑板上还遗留着历史老师写的背书任务，唐梨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拿着黑板替值日生擦了擦。
手臂上落了一层粉笔灰，她拍干净。
似乎所有人都这样做过，在空无一人的教室，拿粉笔在黑板上莫名其妙写下一行奇怪的字，然后又擦掉。
唐梨的字很好，像是专门练习过。
方方正正，干净利落，是批卷老师会喜欢的字体。
我要考上大学！
唐梨学着老师的样子，最后一笔要用很多力，粉笔断掉一小节落在讲台上才算完美结束。
她写完看了几秒，不打算擦掉。
反正不会有人知道会是她写的，她想班里同学应该有相同的愿望。
唐梨手指上染满粉笔灰，她准备先到厕所洗洗，然后再出校门回家。天还没黑，她有的是时间。
-
傍晚校园寂静万分，刚打完预备铃。
操场上有几个男同学，他们冒着被教导主任批评的风险也要打篮球，在操场上奔跑着运球。
徐慕林从中穿过，影子被拉得很长。
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有种学长功成名就，带着荣光回到学校的自在感。
快要走出校园时，徐慕林发现家里钥匙落在教室，只好让郑强先走，他独自回教室拿钥匙。
教学楼空无一人，落针可闻。
不知哪一层的水管坏了，滴答滴答的水声格外的响亮。
没有学生的走廊很清冷，徐慕林一口气上到六楼。
他打开门，教室里没有半个人。一门心思去拿钥匙，就没往别处看，等徐慕林把钥匙塞进口袋，才看到黑板上的字。
也许是一种感觉。
他能确定那是唐梨留下的。
“我要考上大学。”徐慕林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小声念着，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的笑。
这么用功念书还担心考不上，也太小看自己了。
和唐梨墨迹的行事不同，徐慕林很果断，随便拿了一根彩色粉笔，在那行字的下面写道：未来如你所愿。
隔着时间和空间，唐梨收到了那份祝福。
她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无厘头地说了一句：“考大学也没有那么难，和吃一碗饭差不多简单，我能吃两碗饭。”
“学了十几年了，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唐梨用力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说完这句，回答她的只有一阵风。
厕所门帘飘动起来，唐梨离开厕所，朝楼下走去。她听到楼上一阵快速下楼的脚步声，也不自觉加快脚步。
校园景色还是那么新鲜，她几分钟就移动到了大门口。
“等会儿，等会儿，你干什么去？”唐梨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又被门卫大爷紧急喊回来。
唐梨一脸懵：“回家啊。”
“你回什么家，晚自习还没结束，赶紧回去上晚自习，没班主任请假条不让出去！”门卫大叔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唐梨赶紧回去上课。
“我们今天放假。”
明明很有理，可唐梨还是很小声。
这样在门卫大叔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他更加确信唐梨是想趁着高三学生放假的时候偷偷溜出去。
“放假？什么放假？”门卫大叔声音有些粗犷骇人，“人家放假都早早出校门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唐梨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写作业。”
可能是看唐梨的态度比较好，而且长得比较乖巧。门卫大叔态度稍有缓和：“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
“哦。”唐梨赶紧取下书包，翻找自己的学生证。
可心里越焦急，越难找。
那学生证像是和唐梨玩捉迷藏，怎么也找不到。
这边唐梨在找学生证，那边门卫大叔又逮到一个疑似想要混出去的学生：“你也是高三学生？”
“嗯。”
唐梨翻包的动作顿了顿。
徐慕林？
他的声音其实特别好认。
“你也是写作业？”
“忘拿钥匙了。”
刚好唐梨的学生证找出来了，她拉上书包，抱在前面，静静地等着给门卫大叔看。
“学生证拿出来我看看。”门卫大叔说完，退回到唐梨面前。唐梨赶紧把学生证递给他。
门卫大叔拿着学生证对比人脸。
对比了有半分钟，门卫还没放行。唐梨都要跟着怀疑学生证上的照片是不是自己了。
那是她初三拍的，是有点儿久，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许多认识唐梨的人看了她的童年照，通常会说等比放大，大眼睛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高三十一班。”
唐梨为了证明是自己，主动说到。
徐慕林往前几步，站在唐梨身边。他递出学生证：“我的学生证。”
对比唐梨的态度，徐慕林逃课的嫌疑就大了。
门卫大叔狐疑地看了一眼，接过徐慕林学生证。这一看，他开始打量起来唐梨和徐慕林。
“你们两个？”
唐梨小幅度偏头，睫毛轻颤，抬眼小心打量徐慕林。这人怎么如此镇定自如，但愿不会被叫家长。
徐慕林：“怎么了？”
“高三十一班徐慕林，高三十一班唐梨。”门卫拿着学生证念。
唐梨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抬起头。门卫大叔已经不看学生证了，他看看唐梨，又看看徐慕林。
徐慕林解释：“是同学。”
“是同学？”门卫大叔显然不太相信，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巧合地事情。
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喜欢早恋。
也不看看什么时候，马上要高考了，学业才是重要的。
门卫大叔把学生证还给唐梨和徐慕林：“马上要高考了，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徐慕林笑着：“我们都是好学生。”
唐梨附和地点点头。
多亏有徐慕林在，不然她真开不了口解释，早知道就不那么晚出校门了。
“好学生坏学生我不管，你们赶紧给我回家，不要在外边逗留，晚上不安全。”门卫大叔不太好的语气说着暖心的话。
“知道了。”
唐梨重新背上书包，她想先等徐慕林出去，然后自己再出去，不想走在他前面。
可徐慕林一直没有动身的打算。
算了，我先走吧。
我走的快一点儿，而且我们不顺路。
唐梨双手揪着书包带，低头从徐慕林身边掠过。紧跟着徐慕林也迈出第一步，走出校门。
“还说不是早恋！”门卫大叔在后面。
不过只有徐慕林听到了，唐梨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唐梨快速走了几步后，回头看徐慕林是不是跟着。
也是，我们都不在一个小区住。
怎么会顺路呢？
方才那样想他，完全是有点儿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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