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人脾气也大。
成赟又欠嗖嗖的,一个劲儿抢温舒愠水喝。
她忍不住了,在桌子下面给成赟来了一脚。
成赟苦巴着脸,问道:“怎么都踹我。”
“你该。”温舒愠气的不停喘气,“你要不欠儿没人动你。”
成赟轻笑,贴着背给她顺气:“我要不欠儿点,咱俩日子过着多没意思啊,怎么一直保持新鲜感。”
“谁跟你咱俩。”温舒愠晃着肩,拉开她俩直接的距离,“离我远点,热死了。”
成赟就真的识趣退开,跑到外头找老板娘要空调遥控器。
看着他殷勤的背影,消了点气,她说:“你也不嫌麻烦。”
成赟笑的满面开怀:“麻烦什么,为小表妹效劳,表哥心甘情愿。”
云沄握着羊肉串,一脸鄙夷:“你还挺会贫嘴。”
“你自己不也跟我姨夫甜蜜蜜。”成赟耸肩,贱兮兮地摇头,一副欠揍模样,“舒尹榅呢?”
在包间里环视了一圈,见她待在允苧弈旁边,成赟哼哼地直笑:“哟,怎么跑小医生那儿去了,舒尹榅,你怎么不打他。”
舒尹榅吐着舌头:“医生哥哥比你帅。”
还是不向着他。
成赟长长哦了一声,托腮看温舒愠:“那你今晚上跟你的医生哥哥回家吧,让他好好带你,你也尿他床上。”
温舒愠吃东西依旧埋头,双腮鼓鼓的,脸颊微红,碎发散乱,大眼睛睁的溜圆。
他情不自禁地笑,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了:“这么可爱。”
云沄问:“你笑的怎么这么不值钱。”
成赟也问:“我姨夫我俩谁笑的更不值钱?”
云沄不说话。
他俩,一个比一个笑的不值钱,加上成笕,三个人简直不分伯仲。
见状,舒尹榅扯着允苧弈的袖口,晃着问:“医生哥哥,你能不能也笑啊。”
允苧弈一贯冷脸,脸上很少会有笑意,只有跟在温舒愠身后时,才会稍微吐露出来一点。
成赟开起玩笑:“哟,小姨,你闺女是不是动心了,怎么忽然变这么温柔这么懂事,她在我怀里可不这样。”
云沄瘪嘴:“滚,她才多大,不到五岁。”
成赟当没听到,敲了敲桌:“允苧弈,说话,我妹想看你笑,不笑总得跟她说一声吧。”
“小孩子。”允苧弈低眉,捧着她的脸笑了笑,“好了吗?”
舒尹榅也高兴了,支起身子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嘿嘿笑起来:“医生哥哥。”
“羞不羞。”云沄看到了,“小色胚。”
她扭头,接着对云沄吐舌头:“略略略,爸爸不是也亲妈妈,我也想亲哥哥。”
云沄走过去,要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爸爸亲妈妈那是喜欢,你这是轻薄人家。”
“不要不要不要。”舒尹榅立马摇头,就想赖他身上,“医生哥哥不会揍我。”
云沄没办法,只能问:“我们谁揍你了?”
舒尹榅捂着耳朵:“哥哥,他刚刚还揪我耳朵。”
成赟握拳,要和她争论:“舒尹榅,我揪你耳朵是因为什么,不是你先动手的?”
她指着成赟握起来的拳,哭唧唧地说:“医生哥哥,哥哥又要打我。”
被她气到了,成赟点着头,不停舔舐唇瓣:“我还给你机会了是不是。”
允苧弈就看着她们,始终不说话。
.
高二开学之后,重新分班,温舒愠总成绩高,在十三班,成赟则在二十五班,俩人只在一栋楼。
没事儿干的时候,成赟总会往下面跑,只要是去见她,一节一节的台阶并不漫长。
他去的时候,温舒愠不是在埋头写作业,就是列细纲。
反正一点时间没留给他。
成赟啧了一声,想问她:“怎么一点时间不留给我?”
但却无法宣之于口。
话到嘴边,他又变了态度:“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反正你不能不见我。”
温舒愠托腮,坐在窗里看他:“你就不嫌累,一上午,三节课,跑下来四次。”
“想见你呀。”成赟也托腮,趴在窗户边儿的护栏上,“思…思愠心切。”
温舒愠很会破坏气氛,她忽然皱眉说:“成赟,我这个视角看你,你像是在坐牢。”
成赟怔了一下,莫名觉得她可爱,附和说:“我就是在坐牢,在学校坐牢啊。”
然后,他的屁股被什么东西踹了一下。
是教导主任的脚。
教导主任恶狠狠地训斥他:“干什么,撅着个屁股在走廊上,影响校容,还敢说学校是监狱。”
成赟吃疼,咬着牙回头,阴森森地看他:“你要不要看看我是谁,还有,我是在弯腰,你脑子装的什么东西?我撅屁股勾引你啊?”
看清他的脸后,教导主任别开眼,避免与他视线相交,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离开。
只说了句:“是我看错了,是我敏感多疑。”
上次舒蓥办张校长难堪那事儿,他知道的门儿清,一直躲在边上看,他不打算自己经历。
成赟骂骂咧咧送他离开,转头面对温舒愠时再次换上笑颜。
然后就见她也在笑。
不过是笑他。
成赟那张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他歪头,双手环着胸,一副要跟她理论的模样。
他问:“好笑吗?”
温舒愠还是笑:“你现在质问我的样子也挺好笑的。”
“不是质问。”他为自己他正行,“是询问,词意不同,行为也不同,你不能曲折我的本意。”
温舒愠铁了心和他开玩笑:“哦,还是好笑。”
成赟无奈,动作瞬间松垮下去。
看着她的笑颜,他也跟着高兴,索性就说:“那你笑吧,能让你高兴也行。”
温舒愠瞬间变脸,心说他怎么一逮到机会就要表明心意。
比着温舒愠的成绩,成赟还差了一大截,不好赶补,下课又总来找她,补习时间全堆到晚上和周末她休息的时间了。
将满十七岁的少年从来不在意身体是否健康,只在乎是否能够追赶上心爱的姑娘。
他站在校园里标配的香樟树下,朝着窗边的姑娘喊:“温舒愠,放学一块儿回家。”
温舒愠趴在窗户边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我想吃黄焖鸡米饭。”
有风吹过,卷着她的黑发荡漾。
那双多年寡淡无情的眼,终于为他明亮。
至此,少年再不敢忘。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
十八岁那天,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温舒愠离开他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也什么都没带。
只留给他两张病例单。
一张是学校体检下发的结果,一张是医院盖了章后交到她手里的病危通知。
她得了心脏病,情况危及生命。
所以她走了。
一场大病,把她又拉回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缩到墙角听着蛇嘶嘶的叫声时害怕无助的曾经。
“林姝芫,你在哪儿。”成赟走在雨幕里,又开始了过去的寻找,“咱们一起面对。”
然后——
他倒下了,倒在那场瓢泼的大雨里。
找不到林姝芫,他也不想独活,整天不吃不喝躺在病床上。
对着空气,成赟问:“姝芫,你究竟在什么地方,有没有接受治疗。”
是否像他一样也躺在病床上,还是在默默等待死亡的到来。
“姝芫,你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何况,这次是你自己。”
他高烧烧的迷糊,云圻急的团团转:“怎么办啊,这孩子,烧的说胡话了。”
成赟泪眼朦胧,不停询问:“妈,我怎么找不到姝芫。”
云圻拍着他的肩给他安慰:“姝芫她——不在这儿。”
成赟追问:“那她在什么地方?”
云圻别开眼:“我也不知道。”
眼泪顺着脸颊全都滑落到枕头上,啪嗒,啪嗒,一声又一声,一串接一串。
他呢喃:“妈,姝芫是不是不要我了。”
云圻不说话,把他揽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成赟睡过去了,只是醒过来之后,一直恍惚的过。
他考大学,念本科,大病未止,小病不断,那双原本灌满春色和她的眼睛也越来越无神。
某天,张陈崇受邀来看他。
就见他躺在病床上,一直念林姝芫的名字。
七年了,还是忘不掉她么。
这些年过去,他和初中那会儿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走过去,伸手在成赟眼前头晃:“嘿,来看你了。”
那会儿,成赟病的太狠,已经认不出他了,所以问:“你是谁?”
张陈崇拿手杵他枯瘦的身子:“张陈崇,你初中那会儿同桌。”
成赟想了想,也还是什么没想到。
但他知道,初中那会儿他就已经喜欢林姝芫了,说不定面前的人知道她的踪迹。
成赟问:“姝芫让你来找我吗?”
张陈崇摇头:“我和她没联系。”
成赟不死心,追着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他的眼睛已经变为灰色,视力一再退化,像个老头一样,哪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
张陈崇依旧摇头:“成赟,林姝芫她不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清楚,这么些年,自己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她也没来看过你一次,她不值得你去喜欢。”
成赟拿手推他:“滚出去,舒愠她最喜欢我了,我们一起上下学,一起考高中,约好考同一所大学,她只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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