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不是我不帮你。你也听到了,我和景消要去岭溪,今天晚上就走。
而且不瞒你说,这药堂也是我借了外债才建起来的,前些日子刚还清了债。现下手里头也没剩下多少,只够我们去岭溪走一遭。”
岑蕖诚恳道,她说的也是大实话。
若是承包了殷家的白事,在被王氏掏掏好处,他们这一趟岭溪之行怕是够呛能去成了。
钱倒是还好,不行就借。
但最紧迫的是时间啊,时间不留人,她必须在乱世爆发前就将殷景消的腿治好。
毕竟对方是殷景消的继母,还刚死了亲人,再怎么说,她也应该客气一些的。
即使对方是个毒妇,揣着一肚子坏水。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啊呜呜呜,是我命苦,我命苦啊!养儿不防老!殷远,你看看你儿子,他不愿意帮你啊!”
王桂兰直接一屁股着地,拍着腿叫唤着。连带着一旁的殷福有也跟着张嘴哇了起来。
“呜呜,养儿不防老……”
……
真是给脸不要脸。
殷景消现在才十三岁,还没成年呢!按常理说,也不需要他来负责。
而且,她也没“明媒正娶”的将殷景消入赘来?这算是个什么天降黑锅?
既然都不要脸了,岑蕖直接撕破脸皮。
“王桂兰,殷景消才多大?他才十三岁,又不是三十一,你再看看你自己多大年纪,好意思将事推给一个小孩子。岁数长在脸皮上了吗?
再说,殷景消又没娶我,我也没赘了他,我根本没有义务对你家负责好吗。”
岑蕖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毫无逻辑,就是不讲理,看见好处就扑过来,是觉得她和殷景消好欺负吗?
她直接发动起群众的力量。
“大家伙都看看,这是要逼着我们不去岭溪啊!明明是去救人做好事的,却惹来一身腥。”
岑蕖装模作样的抹泪道。
不就是哭嚎吗!谁不会呀!
此时周围已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不少人,早听了个来龙去脉。
哦,这王桂兰不要脸,想甩担子给十三岁的继子。
哦,这王桂兰好贪婪,甩不成担子就哭穷想要钱。
哦,岑大夫好话好说,这王桂兰还耍赖皮,黑白颠倒。
最重要的是,岑大夫是为了心中大义去的岭溪啊!
敢情你丈夫去岭溪落地成盒了,他们的亲朋好友去了岭溪还没个信儿呢。岑大夫若是真能寻得良方,那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谁敢阻拦!
直接一口一个唾沫道:
“王桂兰,你可得了吧,赶紧走。别耽误岑大夫的正经事儿,”
“谁不知道你对继子苛刻,现在来吸血了,过不过分。”
“就是,就是,我是她邻居,以前天天听她骂她的继子,骂得特难听。”
“别的不说,抓紧让殷远下葬吧,走挺久的了,还没安葬,也是够惨的。”
……
王桂兰被一口一个的唾沫淹成了过街老鼠,见没人帮她说话,只得恨恨瞪着那站在药堂门前衣着光鲜,气定神闲的两人。
啊呸!
看他们走了她咋扎他们小人的。
还去寻良方呢,谁不知道岭溪有妖邪,别死那就不错了!
等他们死了,她再来继承这间药堂,到时候,都是她儿殷福有的!
王桂兰抱着“远大的抱负”哼了一声,忍辱负重的站起来,抬起担架带着殷福有,在众人的指责声中灰溜溜的走了,那背影别提多狼狈。
岑蕖简直无语,可见殷景消被这样一个继母搓磨多年,不恨才怪。怪不得要修炼邪术成为邪魔呢,肯定要好好修理这个继母哇!
好在,她在这场恶战中大获全胜!出了口恶气。
岑蕖昂首挺胸的站在那里,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
“谢谢大家今天的仗义执言,我这药堂中还剩下些可以强身健体的补品雪莲参,前些日子用它做了药酒,现在统统分给大家。”
打了胜仗的岑蕖雄赳赳气昂昂的犒赏将领。
就是赏。
跟着她准没错,吃香喝辣有好处拿。
还特地暗戳戳瞟了眼殷景消,有好处拿哦。
众人一看有药酒,还是什么雪莲参,光听这名字就奢侈,不便宜。
更加热情了。
吹起彩虹屁不要命来。
“岑大夫真是会做人,不像那王桂兰。”
“就是就是,岑大夫大方的嘞,医术还好,我都想将我家小儿子送来,跟着岑大夫了。”
“打什么鬼算盘呢?”
“嘿嘿,没啥没啥,学徒嘛学徒。”
岑蕖走进药堂,柜台上是一坛又一坛的药酒,本就想好临走前分给与她关系好些的近邻。
现在送出来正好合适。
岑蕖在后院里种的雪莲参都是她从品花宝典里薅出来的种子,是两千年后的灵物,灵的很,可以延年益寿,还能增强体质抵御妖邪。
“都有都有,大家排好队。”
岑蕖忙着招呼,殷景消本也想进去帮忙,谁承想前脚刚踏进药堂,后脚就被一容貌俊美的青年叫住,颇为神秘的样子。
那青年肤白,一双狐眼媚骨天成,青衣柳腰,活像个小倌儿。他神神秘秘的拉住殷景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殷景消皱了皱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男人怕不是个狐妖。
他本不想搭理,欲甩开。
那青年见状忙开口道:“小弟,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帮个忙。”
帮忙?
不帮。
殷景消直接无情甩开,冷着脸就要走。
青年许是没想到这小少年这么难搞,急的不行。
今日他无意中经过了这间药堂,跟着众人嘻嘻哈哈看了一出好戏,最后本来打算哈哈一笑,一走了之的。
谁料,那女大夫最后竟说出了‘雪莲参’。
那可是大补之药啊!
对于凡人来说,雪莲参无非也就能祛病延年,没多大作用。可对于妖来讲,那就不同了,他妖体为狐,雪莲参可使他修为大增,还可以净化他体内的狐媚之气,变得玉骨冰肌。
他若是服下,他的恩客们,一定会对他的一身凝脂冰肌爱不释手。
嘿嘿。
只是这药酒满足不了他,若是能有一根完整的雪莲参,那该多好!
青年心动不已,直接追过去,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的对殷景消道:“小兄弟,你若是能给我从你们药堂寻来一整根雪莲参,我便给你这个,你最需要的……”
言罢,神神秘秘的从袖中摸来一本书。
殷景消无意间一瞥后当即瞪大双眼,耳后红了一片。
却定在原地,迟迟未走。
青年见殷景消似乎有些松动,立刻诱惑道:“我看这药堂女大夫是个好的,你可要牢牢抓住啊!这本书可是对你十分有益处的,教咱们这种人的求生之道…”
神特么“求生之道”。
还有,什么是“咱们这种人”啊!他可是清白家的,再怎么说,也是童养夫,童养夫!
知道什么是童养夫吗?土狗。
那可是正经的,以后能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
你懂什么。
哼!
殷景消不屑与这青年多加争辩。
他短暂思索一番后,直接夺来青年手中的那本书,合在衣中,警惕的盯着那青年半晌,只丢下句:“等着。”便转身进了药堂。
青年期待的望着小少年的背影,一拍手,这不成了。
他可是狐妖,自然知道人最深处的**,那小少年一看就是个有心机的,自然那方面……
嘿嘿。
不多时,那青衣青年怀中抱着一株被包裹伪装的严严实实的雪莲参跑远。
而岑蕖正忙着招呼着众人分药酒,自然是没察觉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场“肮脏”的交易已经进行完毕。
~
晚间,吃过晚饭,岑蕖带着殷景消去了华锦阁取来了几日前便订好的几件冬衣。
换上新衣,她的是一件浅粉色雪绒毛领小袄,下身是月白棉麻裙。殷景消的则是一件黑底月白色袍子。
皆是普普通通的面料,不扎眼也不至于过分穷酸,好叫人觉得可欺。
当今世道,低调为上。
两人换好了衣装,又去市集转了一圈买了些吃食,行囊也没装多少,主打一个轻装上阵。
双双挥着小泪与两人道别。
临近深冬,它的鬼魂被殷景消三张鬼符打散,如今只剩下一丝鬼魄,需眠而滋养,修复魂灵。
也就是所谓的冬眠。
是以,特地留下它看家。
皓月当空,冷风习习,与双双告别后,两个少年少女便这样踏着月色,走向码头去往岭溪。
鱼潭码头,夜雾于江面笼罩,遥望而去,艘艘驳船停靠,舳舻相接,远处灯塔高耸笼于深深夜雾。
江面宽广,烈风呼啸起一排排江浪,浪声拍打而来,风声携着浪涛,风起浪涌,不绝于耳。
岑蕖与殷景消于岸上等待发船,间隙间,她听到殷景消问她。
“你真的打算去岭溪,只为寻得药方?”
殷景消的声音好似低沉了些,没了原本的清冽稚气。
也许是透过冷风扬来的原由,岑蕖没注意到。
以至于她忽略了身边的少年,正如破竹般成长。
他的身高因为被岑蕖收养,有了营养,还在长高。
他的脸部轮廓不在稚嫩,变得坚毅。
他的眼神从原先的忧郁阴暗,日趋清亮。
岑蕖听罢转过头来,发丝被夜风吹的凌乱,她将它们悉数别至耳后。
烈烈夜风中,他听到她说。
“不啊,不止为这个。最重要的当然是……”
岑蕖卖了个关子,是哦,她还没告诉他呢。
她笑了起来,就像品花宝典说的,将他培养成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一个好少年绝对不能是个瘸子啦。
殷景消静静的等待着岑蕖的“关子”。
岭溪,目前很危险。
她作为一个两千年后穿过来的人,又这么喜欢研究史书不可能不知道。
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是治好你的腿咯,大笨蛋。”
浓浓夜色中,少女饱含戏谑的声音随着风的怒号吹进他的耳中。
令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邪识之时。
那时,五感有失,听感仍存。
过了岭溪,除夕夜,男主就能十八啦!
(坐时光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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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岭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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